日子迴歸了到平常的狀態,我忙着趕稿,上法語班,畫畫,一切如常,只是身邊多了一隻小老虎。
小弟宋濱又來亂動我的手機時,發現了小老虎這名稱,好奇地問我這人是誰?
我搶過手機,臉不改色地回答:“都寫着小老虎了,難道你還指望他是人?快回房,我這裡又不是你的秘密基地,來竄門子也得看時候。”說罷,把他趕了出去。
星期五的傍晚,小老虎送我回家,我說漏了嘴,說明天要去東區的商店買東西,他二話不說,一定要跟來。
不是我說呀!
小老虎,你不覺得這是變相的約會麼?
上次自行車看風景半天遊的苦況仍歷歷在目,我不敢放小老虎的鴿子。
星期六的清晨,我換上T恤,牛仔褲,加了平面的黑色眼鏡,還有在淘寶淘來的短假髮戴上,遠遠看去就像男孩子。
爲什麼我要變裝?
當然是爲了減輕被捉包的機會。
不管是虎二的親戚,還是學校的同學,“哥哥堂”的粉絲,或者是玫瑰幫的小蘿莉,都對虎二的女朋友很感興趣。
我坐公共汽車到了東區的廣場,與虎二約好在廣場旁的老榕樹下等。
一路上,沒有堵車,我沒有遲到,還早到了十分鐘。我走到榕樹下,見虎二也是T恤,牛仔褲的打扮,只是多添加了一頂鴨舌帽,掩住了他俊美的臉蛋。嘿嘿!肯定是那旺盛生長的頭髮,亂飛的關係。
我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
虎二睇了我一眼,又冷又酷地說:“我沒那個興趣,你去找別人。”
我一怔,以爲自己聽錯了,小手纏上他的手臂,他一把甩開,聲音冒出怒火。“媽的,本大爺不是兔子,找別人去。”
我眯起,一腳踩住他的白布鞋,抓起他衣領兇狠地說道:“你當然不是兔子,你是小老虎。喂,再讓我聽到你對我罵髒話。你就死定了,知道嗎?”
“你……你是……丫頭?!”虎二忘了叫痛,大手托起我的下巴,仔細一瞧,發現竟然是我。
“不然你以爲是誰?還想當兔子呢!”我拍掉他無禮的大手,退開一步。
虎二真是哭笑不得,小丫頭的生活圈子簡單,因而她的氣息乾淨且純粹,一如頭頂的這一片蔚藍。
此兔子非彼兔子。
唉!怎麼跟她解釋?還是什麼都不用說,反正悶虧已經吃了。腳趾好痛,這丫頭向來不留情面。
“什麼時候剪了頭髮?沒近視又學別人戴眼鏡。”像名小男生,害他以爲是來搭訕的。
“哈哈!我愛剪就剪,你管我。快點走吧!”我拉着他走進商場,虎二生活很獨立,不愛與人交往,雖然與父母住在一起,但他平常也會自己來買東西。
我拿起一瓶飲料,放在購物車上,虎二馬上拿起放回去,轉而拿了另一種。“那個脂肪太高了,喝這個吧!你喲,再肥下去就變豬了。”
我瞪着他,暗罵:這男人真夠雞婆!
哪裡像什麼四大美公子?
肯定拿他來湊數的。
“怎麼啦!還真想變豬啊!”虎二推着車子前進,取笑道。
我沒理他,繼續尋我的零食。
不過,我這頭剛把德芙放進購物車,他這頭就拿出來,我再放我最鍾愛的kinder繽紛樂,他也不客氣地全部放回原位。
我怒瞪他。“你到底想怎樣?”
虎二馬上回道:“阻止你變豬。”
“我就算是豬,又你何干?要你管。”我繼續放,他又放回去。如是來回幾次,我什麼火都來了,尤其見他得意的模樣,心中的怒火更是上揚厲害。
媽媽呀!
你不仁,我不義。
“嗚……kinder……kinder…我的kinder……”我掩臉就在商場的貨架前面,放聲大哭——
“丫頭,你搞什麼東西?”
虎二當場傻眼了,忙拍着我的肩膀問:“別哭!很丟人啦!”路過的人都紛紛地拿關注的目光真盯着他瞧。
媽的。
他還要不要做人哪!
我哭聲雖然響亮,但沒有半滴眼淚。
可惜小虎哥並不知道。嘿嘿!他好像很怕女人哭。
“別哭了!你愛吃就吃個飽。肥死你!”虎二邊說,大手一揮,把剛纔的巧克力放回購物車。
我餘光一掃,猛地擡起頭,哪有什麼哭腔。
虎二微張嘴,掐住我的脖子質罵:“丫頭,你真是可恥!”
“咳……咳……兵不厭…詐”是你自己笨嘛!
虎二又氣又惱,深明關心則亂的道理,但每當我淚眼汪汪,他就什麼都不記得了。
“快點放開。不然,嗚——”
虎二一聽馬上放手,恨恨地瞪着我任性的行爲。若換作是別人,恐怕他早就掉頭走了。
爲什麼他總無法拒絕小丫頭的要求呢?
被她治得死死的。
說本小姐是豬!哼!
本小姐是怎麼吃也吃不胖的體質,號稱只有二十一寸的小蠻腰,連霍小蠻這小妖女都常妒忌我。
小老虎在後面提着兩袋食物,見我在前方左看看右瞧瞧,卻不見我買東西。東西又重,而他提得很累,不由地出聲問:“還有什麼東西要買,快點呀好重!”
我旋過身笑道:“王子不是無所不能的嗎?連這點小東西都提不起喲!”我承認我很記仇。
“死丫頭,你是故意的。”
“哈哈……小虎哥,你在說什麼呀!啊!我聽不見…你說大聲點…不要欺負我老人家……”我大聲回道,假裝耳背。氣得虎二在原地跳腳,又拿我沒法子。
轉過兩條街,我命令小老虎在路邊的椅子等我,我到對面街辦事。
話說我當然不會因爲要買零食而跑來東區來,那是因爲我得收賬,拿錢。
《十月畫廊》是宋徵先生的朋友所開,我畫就放在這裡出售,每三月結一次賬。我推門進去——
施老闆見我,忙上前說:“小淨,你來了!”
我點頭,乖巧地喚了聲:“大鬍子叔叔,好!”
施老闆也知我來的目的,忙轉到櫃檯後面,取了一張支票。邊遞過來邊說:“最近你的畫,甚受好評,價格也不錯,怎麼不多畫幾幅?”
“哦!我在忙着,等下月有空,一定多畫幾幅。謝謝大鬍子叔叔!我先告辭了!”我鞠身,謝過他,出了門,腳跟一轉,入了旁邊的一家古董店。
而他則無奈地看着我移動的背影!
“有人在嗎?”
我見櫃面無人,揚聲呼喚。不久,門內有人應道。“有。請等等——”隨後馬上走出一名鬍子臉的大叔。
“喲!是小淨啊!快來坐坐!”鬍子臉大叔也是姓施,是隔壁施老闆的堂弟。施子洋忙拉着我在茶几旁,坐下。
“小淨呀!要見你一面可難了,每次不是直接轉賬,就是丟下支票人就跑了。”施子洋看着我手中握緊的支票,眼眸不由一沉,憐惜之情一閃而過。
我把手中剛收到的支票遞過去給他,語氣非常堅定。“小鬍子叔叔,又麻煩你了!”
“小淨,事情都過了五年了!叔叔也不怕跟你說,機率緲茫。我們花了大量的人力物力,但毫無音迅。如果是一、兩年的話,我們還可以保持希望,但現在估計連屍體都尋不回來。叔叔只是不想你再浪費金錢和時間,守着一個不可能的夢。”
施子洋從來沒有見過一個人這麼執著,連身爲莫非老朋友的他都不由爲這小女生所堅持的事折服。
只不過,感動歸感動,現實就是現實。
我臉色微僵,馬上露出淺淺的笑意說道:“小鬍子叔叔,你的話,爸爸和小林伯他們提過無數次。但是隻要我活着的一天,我就絕對不會放棄。”
“小淨!”
施子洋無奈地看着我一臉堅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