汽車在路上行駛,窗外的風景如常,只是倒後鏡中的景象,令我不忍再看。
話說原本我的病,快要好了,無端給虎二折騰一下,病情又加重,再休息了兩天才上學。
那人的堅毅令我的眼微酸,寧願倒躺在大弟的膝蓋上,假寐。
我本想自己坐公共汽車上學,鶴望卻堅持送我上學。他上下學由專車接送,是由方家專派,配一名司機,全天候侍候方家這位第二繼承人。
小弟宋濱不願這麼招搖,寧願每天趕校車,而我堅持騎自行車,纔不要和他上演什麼王子送灰姑娘的畫面呢!
汽車一出巷子,虎二便騎着自行車尾隨而來。
他的速度很快,我領教過。
但自行車怎麼可能快得過寶馬?
方家人喜歡開寶馬,上一回被虎二劫走了也是寶馬車。
小老虎你這到底想做什麼呀?
跑到我家,當着我弟面前,又打劫了我一個吻。
我雖然極不想承認,但心中不得不小聲地問:是不是真得玩得太過火了?!
不然小老虎爲什麼吻我呀?
媽媽呀!
這並不是我擬定的路線。
宋鶴望臉上的紅腫剛消退,臉色微僵。他單手託着腮,姿態優雅,一手撫着姐姐的頭端。“我不想看見他再出現在你身邊。”聲音又冷又硬,顯示着他的極度不悅。
我猛地瞪大眼,淡淡地應了聲:“我會處理的。”
這事我若不處理,搞不好真會惹出什麼事情來!
話說我現在才意識到這點,真是太過遲頓了。還是我自認爲自己並不會在虎二這名高傲不馴的男生心中產生什麼特殊的位置?
虎二還在後頭拼命地追趕,只可惜不管他如何努力,都追不上那汽車裡的小公主。小公主身邊坐着強大的騎士,揮着劍,當住他的去路。
此時,虎二終於明白宋鶴望的重要性。
沒得到他的同意,任何男人休想踩入宋家的地盤接近宋家大小姐。
我這頭剛下了車,那頭虎二騎着急剎停在人行道上,氣喘吁吁地等着我溫吞的前來。
我挺直腰背,直直向他走了過去,身旁不時有虎心的同學趕上學。
我走近他時,放緩腳步。
他壓住喘息,丟來一句:“我們需要好好聊聊!”
我回丟他一句:“我也正有這個意思。十二點,圖書館樓頂見。”話畢,加快腳步走開了。
旁人以爲我們只是擦肩而過,卻不知我們有交談。
人潮繼續……
虎二眯起看着我遠去的身影劃出眼眶。他想:終有一天我要讓你光明正大地站在我身邊。
宋淨之,你等着吧!
回教室之前,先走了一趟教師辦公室,找老夏銷假,順道報告一下自己的情況。老夏果然一臉感動地看着我,我真怕他的眼淚會亂飆,又搞丟人的把戲,趕緊退了出去。
入了教室,音玲玲同學又把我拉到一旁去了,一臉神秘。“小淨,你最近是不是真的得罪了什麼人了?”
“又有花?”這人出手挺快的。
音玲玲搖頭,指着教室後門的垃圾筒,說道:“我剛剛替你收到了一隻被人砍頭砍腳的布娃娃,還倒了紅藥水,那個恐懼的說。”
“哦!”現在還有人玩這麼幼稚的遊戲。接下來呢!又會是什麼?
我拍拍音同學,以示安慰。“別理她,東西處理掉就行了。估計陸續有來,你自己小心點。放心,我會把那人給揪出來的。”
“放心?!”音玲玲嘆叫。
她可以放心纔有鬼,宋淨之不但是她的財神爺,也是她的朋友。看她最近臉色蒼白,病了一回又一回,她都擔心死了。
哪敢放心呢!
果然惡作劇層出不窮,花樣倒不新鮮,一一都被音玲玲擋了回去。
我依舊躲在繪畫室畫圖,經過上次的教訓,我直接把門鎖上了,沒人進來,安全多了,而音玲玲一下課就往我這裡跑,當然兼顧着吃零食。
我的零食有一半都落在她嘴裡,誰我的速度不夠她快。
中午,陽光燦爛。
我把繪圖本收好,帶上手機和錢包,轉而向音同學說:“小玲,幫我買麪包和牛奶。我出去一下,一會就回來。”
“好的。你可別去太久哦!”音玲玲躺在繪畫室的沙發上,邊吃着蝦片,邊向我擺擺手。
小肥豬你可以減到肥,估計太陽都能從西邊升起來了!
我搖搖頭,出門赴約。
我剛離開教室的大樓,便感覺有人暗地裡跟蹤自己。
沉不住氣了麼?
見我安然無恙。
很好。
我故意挑了幽暗的小路來走,走到圖書館後面,已無路可走。身後的腳步聲漸近,在不遠處停下,我假裝小碎步地走着。
“喂,賤女人!”對方大吼一聲。
賤女人?!
哎喲!到底誰是賤女人呢?
我一不姓賤,二還不算是女人,我還是少女哪!
直接無視,我繼續小步前行。
“喂,宋淨之,你這賤女人,我叫你。”對方大步往前,狠狠地吐出我的大名。
很好。
我緩緩地轉過身,張目一瞧,只得三名小女生張牙舞爪,看校服的那個新呀,是高一級的女學生。
真是青出於藍,現在的小孩,竟然敢圍堵高三的學姐。
“你們叫我做什麼?”我輕輕地回問一聲,絕對付合我甜美的長相和一向給人文藝的印象,一副很好欺負的模樣。
“嘿!”爲首的女生長得很高挑亮麗,她冷哼一聲,繼續罵道:“做什麼?叫你別這麼賤。居然敢狐狸我們虎二哥。”
她柳甜是什麼人?
以爲隨便戴頂假髮和平光鏡就可以瞞過她。
她若不是在那常常畫畫得第一名的表妹那裡看過和宋淨之的大合照,恐怕也不是很容易察覺。
我水霧般的圓眼,升起一些水花,回問:“你們在說什麼?什麼虎二虎三?”
柳甜小腳一跺,俏臉猙獰,惱斥:“你以爲你擺着可憐蟲的樣子我就會相信你嗎?你是不是就拿這樣子哄騙我們的虎二哥?還敢讓他幫你提東西。賤女人。”
呵呵!原來送玫瑰花,還有搞惡作劇,把我關起來的人都是她們搞的鬼。
善妒的少女心啊!
“學妹,我真不知道你們說什麼?”我死口不認。“我還趕緊時間呢!”說罷,想繞過她們離開。
三人小女生,小太妹的模樣,橫在路上,攔住我的出路。
“想逃沒那麼容易。”
我退了兩步,小聲地回問:“你們到底想怎樣?”
“你不是很喜歡躲在繪圖室畫畫嗎?我們現在就讓你畫個夠。”說罷,三位小女生從包裡拿出水溶性的瓶裝顏料,擰開瓶蓋,一臉陰狠地逼近我——
媽媽呀!
現在的小孩怎麼這麼富有!
平常不都是丟雞蛋和青菜葉麼。這是最常規的道具啊!
估計錯誤了,肯定要吃一點苦頭。我想。
死衚衕,前有追兵,後無退路。我只好彎身捲縮,雙手抱頭,減低讓自己受傷的機率。鼻腔阻滿熟悉的顏料氣味,沾在身上的感覺很粘稠。
耳邊則傳來三人刺耳的笑聲:“哈哈…………”
電光火石之間,腦海中閃過某些畫面,那刺耳的笑聲……彷彿在從前曾聽過……到底我忘記了什麼?
顏料只有五、六瓶,潑完了,她們也沒有別的武器了。又見我不敢反抗,和傳聞一樣是個膽小不敢惹事的膽小鬼,也覺得無趣。
“這只是警告,如果你膽敢再去糾纏虎二哥,可不會這麼簡單放過你。”轉身對同伴說:“我們走。”
壞人通常做完壞事,都會馬上逃逸,怕被人逮到。
我癱坐在地上,從頭到腳都沾着顏料。也不知坐了多久,突然有人驚呼一聲:“…丫頭…丫……頭……”
他以爲她又放他鴿子,怒氣衝衝地四處找她,不料見一人滿身顏料癱坐在地上,那背影與她很像……
我應聲微擡首,發上的顏料如啫哩般滑落,有些散落如水珠。虎二已扶起我,不顧我全身滿是七彩顏料,伸手試去我眼角的淚珠,柔聲問:“疼嗎?”
他認爲我被欺負了。
不然像丫頭這性格絕對不會掉眼淚的。
我搖頭,搖落更多的淚珠。看得虎二那個揪心啊,更加用力地摟入骨子裡。
“沒…事…”沙啞的嗓音不像自己聲音。
我到底怎麼了?
我怔怔地看着像斷線的淚珠,一滴一滴地滴在手臂上,溶化了一行紅色的顏料,如一行血淚,直直地流到地上,很是嚇人。
虎二的大手用力一抱,來個華麗麗的公主抱,直飛奔往大伯虎仁的家,一邊低喃:“沒事的,放心……有我在……沒事了……”
我埋入他的胸前被他抱入猛虎幫的主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