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推心置腹

“就是嘴上說的好聽,”離悅一副看穿她的模樣,“還說讓他嫁人,他早晚要嫁給別人,你着什麼急?”

玉柏玄沒有答話,斜陽漸落屋內還未點燈,視線有些模糊,離悅瞧着她的臉色,恨恨說道,“我給那些小童每人一根糖葫蘆,告訴他們是先生的妻主給的,先生的妻主是斐城的富戶,平日在別處做生意,讓他們好好聽先生的話,以後還會有糖葫蘆吃。”

這些話即使孩童們回家同父母講了,也是毫無破綻,淑館的頭牌被外地富商贖身置辦私宅,放在何地都不是什麼新鮮事,離悅思慮周全,玉柏玄的疏忽被及時彌補。

可她的眉頭卻未舒展,孩童知道葉霂微的姓名不足爲怪,可這姓名的由來他們卻也知道得如此詳細,那隻能是葉霂微主動說的,本是無關緊要的事情,他偏偏講給一羣半大的孩子,她曾說過的話一字不落,表面看來許是他喜歡給孩子講故事,細想總覺得不妥。

“還想呢,”離悅斜了玉柏玄一眼,“這不明擺着麼,他不說誰能知道?他......”離悅本想說葉霂微出身卑賤以色侍人,從小耳濡目染閱人無數最懂得察言觀色,玉柏玄這個白癡心腸軟又重情義,早就被葉霂微看透了,但他又怕玉柏玄覺得是自己瞧不上葉霂微的出身,斟酌了片刻繼續說道,“弄得人盡皆知,即使你不娶,也甩不掉他,總之就是賴上你了。”

屋內光線愈加昏暗,玉柏玄在朦朧中緩緩搖頭,柔軟的懷抱曾經在徹骨的傷痛中帶給她溫暖的慰藉,木樨樹下噙着眼淚的雙眼無辜淒涼,“他......或許是用了些心機,不過是想留在我的身邊而已。”

他可能有幾分喜歡自己,但這些喜歡摻雜了太多雜念,自己的身份給他帶來前所未有的安定,他從小受苦,想要抓住稍縱即逝的機遇,也無可厚非。

離悅看她搖頭,心中浮上酸楚,“你既然知道,我多說無益。”屋內徹底黑下來,屋外的小僕端着食盤,伸着脖子細聽裡面的動靜,只能聽見兩人低聲交談,聽不清說了什麼,於是壯着膽子說道,“啓稟公子,該用膳了。”

離悅一言不發,玉柏玄起身來到門前,打開房門取過食盤和火折,再次關閉房門,小僕低着頭老老實實守在門前不敢再去偷聽。

逐漸亮起的燈光照得屋內橘黃,玉柏玄攪動碗中的米粥,吹得溫了送到離悅面前,離悅心裡憋悶,看着稀粥毫無食慾,“你吃吧,我不餓。”

玉柏玄收回木匙送到了自己口中,米粥香滑軟糯入口綿甜,她嚥下食物,“不能留。”

離悅心裡正在責怪玉柏玄識人不明,突然聽她說了一句“不能留,”吃了一驚,“你也說了,他不過是想留在你的身邊,雖然耍了些手段,卻也罪不致死。”一想到因爲自己幾句話,就要害了葉霂微的性命,心中惶恐不安。

眼前的人因爲受傷未愈,臉龐變得比以往蒼白,美若春曉的鳳目不見方纔的嬌蠻,顯得惴惴不安,玉柏玄本想裝作狠心的模樣逗弄他,終是沒有忍下心,“剛纔還蠻橫的很,這時候又心懷不忍,橫豎都是你的理。我又沒說要殺他,”玉柏玄再次舀起一勺米粥送到離悅嘴邊,這次他乖乖吃了,等着玉柏玄接下來的話,“不能再教他留在黍陽,於我於他都沒有好處,等我回到黍陽安置妥當,就將他送到別處生活,從此再無瓜葛。”

離悅眼下口中的米粥,半信半疑地望着她,“你能捨得?”

玉柏玄自嘲一笑,“我又不愛他,將他當作替身已經讓我愧疚不已,如此拖着他耗費他的青春,豈不真成了禽獸。他心裡也不見得有我,無非是想找個依靠,給他尋個出路,總好過跟着我不明不白,弄不好還惹來殺身之禍。”

夜有霜雖然是假死,但當時他的“死”已經將玉柏玄傷得體無完膚,甚至險些性情大變墮入殘暴不仁的深淵。如今得到他尚在人世的消息,本應該欣喜若狂,可偏偏他又成了覓冬使者,在三國對峙的微妙局勢下,任何的輕舉妄動都會引發難以預測的變化。

玉柏玄的心中再是焦灼,也只能暫時忍耐,以不變應萬變,離悅知道她心中的苦楚,再次將她攬入懷中,“跟我在一起,不許想別人。”

“嗯。”

“不跟我在一起的時候,你也得想着我,總之你必須時時刻刻想着我。”

“......嗯”

“我想出恭。”

“我扶你去,”玉柏玄將離悅的鞋放好,準備扶他下地。

離悅並未起身,反而往被褥上倚靠,一副弱不禁風的模樣,“我腿腳發軟,走不了路。”

剛纔發怒的時候可是中氣十足,這工夫又說自己渾身無力,玉柏玄只敢腹誹,四顧查看,“我給你取恭桶。”

離悅以爲玉柏玄會找小僕來幫忙,誰知她自己取來了恭桶,接着又來扶自己,好像還要幫忙解褲帶,離悅羞得滿臉通紅,看見玉柏玄當了真,自己卻膽怯了,“一邊去,成天想着佔便宜。”

“那你自己來,我不聽,”玉柏玄將恭桶放到離悅的腳下,自己跑到一旁捂着耳朵,“要不我出去避一避。”

“你要去找誰!”離悅正在猶豫,聽見她說要走,不自覺提高了聲音,連忙看看門外。

玉柏玄無語望天,“我誰也不找,不是怕你難爲情麼。又不是沒見過,你就別猶豫了,也不怕尿了褲子。”

是這個道理,離悅見她捂着耳朵面壁,想起在鄉下小院的過往,不自覺露出笑容,片刻之後,玉柏玄轉過頭,看見他靠在枕上看着自己,笑得春風得意。

玉柏玄拎起恭桶準備出門,離悅連忙喚住她,“外面不是有小僕麼?”

“我不也是小僕麼,侍候了公主侍候神醫,命苦無處訴,”玉柏玄搖頭晃腦,似是無奈,打開房門正打算將恭桶交給門口的小僕,藉着廊下的燈火,首先看到的是月白色的裙裾。

咦,何時小僕能穿帛製衣衫了?再順着腰封向上,燈光下水盈盈的大眼睛正盯着她手上的恭桶,兩道目光緩緩轉到她的臉上,充滿難以置信的驚訝,夜色昏黃掩去了他逐漸變白的臉色。

玉柏玄手忙腳亂地將恭桶放下,躬身行禮,“駙馬金安。”

“嗯,”甯蔚羽收斂心緒,聲音冷漠,“公主找你,速速回去,”話音未落,轉身大步離開,衣袖險些甩到玉柏玄的臉上。

夜七在郡守府一帶探查,發覺有人曾數次在周邊徘徊,易了容化了妝,還穿得嚴嚴實實,似乎還是有着武功修爲的人,想要向玉柏玄稟報,左等右等也不見她回房,只好先向甯蔚羽稟報,甯蔚羽察覺事態有異,還是趕快告知玉柏玄,便前來尋找。

其實派夜七來未嘗不可,他卻不知爲何私心非要自己親自來,沒想到見到如此情形。此時他雙拳緊握疾步如飛,心中的怨氣翻騰,早知道還不如不來,純屬給自己找不痛快。

玉柏玄本來打算將恭桶交給小僕,誰知一出門就被甯蔚羽瞧見了,如今後悔也來不及,連忙將恭桶遞給小僕,急急地欲追甯蔚羽。

她想了想,返回房間用銅盆裡的水淨了手,一面用布巾擦手一面瞧見離悅抱着被子樂得正歡,想要說話又怕讓人聽見,用手指了指離悅,張了張嘴沒敢出聲。

甯蔚羽回到寢室,木然地坐在案前,絲毫沒有察覺已經淚流滿面,嬌生慣養的公主殿下,爲了討好他連出恭都親自侍候,誰能有這樣的待遇,自己這輩子恐怕都難以企及,油燈閃爍着橘色的火苗,不斷舔舐跌入深谷的痛苦和絕望。

夜五和夜七大氣都不敢出,兩人都在暗自後悔,一個後悔作公主的替身不能亂動只能聽着,一個後悔作公主的明衛也不能亂動只能守着,只聽到玉柏玄在門外裝模作樣地稟報之後推門而入。

不出所料,甯蔚羽默不作聲地暗自垂淚,玉柏玄搓着手一點點湊近,甯蔚羽彷彿沒有知覺一般,淚水浸溼了月白色的衣領。

“你......用膳了麼?”玉柏玄坐在甯蔚羽的身邊,不知說什麼纔好。

她以爲甯蔚羽不會理她,或是會哭得更甚,卻沒想到他聽見玉柏玄說話,掏出手帕拭去眼淚,面帶微笑平靜地回道,“回公主,侍下用過晚膳,勞煩公主掛心。”

話說得滴水不漏,玉柏玄聽起來卻十分別扭,往日在公主府甯蔚羽也曾自稱“侍下”,只有她裝作施虐離悅被他發現那次,平日玉柏玄是不許他如此自稱的。此時他表現的謙恭謹慎,愈發讓玉柏玄無地自容,厚着臉皮上前,“蔚羽說話太客氣,讓我好不自在。”

甯蔚羽起身作揖,“公主教訓的是,侍下知罪。”

公主府內的駙馬賢良恭謹無可挑剔,追尋而至的蔚羽哥哥卻是玉柏玄從未見過的靈秀鮮活,如今他又恢復了往日的模樣,讓玉柏玄感覺事態嚴重,他是真的生氣了。

玉柏玄慌里慌張地坐起,“你別生氣。”

甯蔚羽面色平靜如一潭深水,曾經水靈靈的雙眸星光不再,“回公主,侍下並沒有生氣,夜七還有要事稟告,請公主定奪。”

夜七傻呆呆地站在一旁,聽到教他稟報,單膝跪地,“稟公主,今日有一個可疑的人在郡守府周圍徘徊許久,應該是易了容,屬下看他的身形覺得眼熟,一時無法分清敵我,特來稟報,是否直接將他擒住,抓來審問。”

玉柏玄正在想方設法哄甯蔚羽,被夜五的一番話打斷,不假思索地說道,“派個守衛截住審問,別錯抓了人。”

榻上的人又突然出聲,“公主,那人或許是夜一。”

夜七聽了夜五的話,開始仔細回想,越想越覺得像,“公主,師姐說的有道理,夜一個子高,腿還特別長,確實挺像......不對,他不是死了麼......”要不是沒有公主的命令不敢輕舉妄動,夜五早就跳起來將夜七爆捶一頓了,現在躺在榻上氣得直翻白眼。

玉柏玄沒有怪罪夜七,而是盯着油燈的火苗,直到覺得視線周遭花白一片,“他在等着被抓進郡守府,”低着頭思量片刻,“他既然想進來,就想個辦法教他進來,夜七,教剩下的隱衛全都集中在這間寢室附近,你現在去買些酒,就說公主今日精神大好,犒勞郡守府守衛。”

夜七領命而去,玉柏玄盯着甯蔚羽的臉,想從他波瀾不驚的臉龐上看出他此刻的情緒,甯蔚羽輕掃衣袖兩手交疊與眉同齊,“公主有何吩咐。”

玉柏玄低嘆一聲,“是我有失體統,請你原諒。”

甯蔚羽掩在廣袖後的臉始終沒有擡起,“回公主,侍下並沒有生氣,只是身體稍有不適,有些乏累,怠慢了公主,請公主莫要怪罪。”

髮髻上的羽形玉簪在燈火下閃爍着華麗冰冷的光澤,燈芯燃燒出幾點火花,在靜謐中“噼啪”作響,玉柏玄想要解釋,可如何解釋也說不過去,想要溫言軟語地哄哄他,又怕他依舊冷言冷語面對自己。

玉柏玄曾經同叔父講過,希望有一天,甯蔚羽能找到一個真心愛他的人,可叔父的話讓她醒悟,且不說駙馬改嫁貽笑大方,單憑他這些年對她的深情厚誼豈能三言兩語輕易抹殺,如今自己的所作所爲恐怕已經令他失望至極,說得再多也是越描越黑。

回憶起十多年的時光,排山倒海的疲累瞬間填滿他空虛的過往,一直追隨的身影始終遙不可及,片刻的柔情在自欺欺人的幻想中如泡影般土崩瓦解,甯蔚羽拖動疲憊的身體,木然地走到牀榻旁,像往常一般守着假扮的公主。

絲絲縷縷的痛楚沿着胸口蔓延,滿心的愧疚夾雜着難以名狀的情緒讓玉柏玄愈加沉默,她不敢去看甯蔚羽,甚至不敢挪動身體,猶如一座石像,站在昏暗的光線中。

夜七覆命時便看到這樣一幅場景,未敢多說,簡明扼要地稟告,“回公主,一衆守衛叩謝公主恩典,除去當值的,都在後院飲酒。”

片刻過後,玉柏玄纔回過神,點了點頭,“你們都留在此處,保護好駙馬,”她鼓起勇氣看向甯蔚羽,他似是沒有聽到一般,眼睛都沒有眨動一下。

夜七聽她話裡的意思,似是要離開,“屬下應當在公主身邊保護公主。”

“不用跟着我,他靠近不了此處,一定會到離悅的住處打探虛實,若是被他察覺附近有隱衛,恐怕會打草驚蛇,”隱衛都聚集在公主寢室,夜有霜不會貿然硬闖,若想不虛此行,只能退而求其次,到離悅那裡尋求自己想要探查的結果。

“公主,您與離公子不會武功,此舉太過兇險,萬一......”夜七想明白大概,壯着膽子質疑玉柏玄的決定。

“他的目的是探查,不會傷人,傷了人暴露了自己得不償失,他找不到自己要找的東西,自然會偷偷撤離,”那個徘徊在周圍的神秘人若真的是夜有霜,一旦發現守衛鬆懈,不會放過潛入的機會。

他無非就是想知道韶陽公主到底傷勢如何,用了丹藥還不能康復,是否是有意裝病,意欲尋釁引發戰火。另外,她還有一個在她想來有些自欺欺人的推測,他或許只是想聯絡自己,可聯絡自己用得着這樣遮遮掩掩麼,難道他有不得已的苦衷......

玉柏玄打算囑咐甯蔚羽幾句,看見他低垂的眼眸,將要說出口的話嚥了回去,在門口站了片刻,推門離去。

夜五以爲甯蔚羽會傷心哭泣,卻發現他此時沒有一滴眼淚,兩眼空洞地望着不遠處的窗幔,許久未動。

甯蔚羽已經不在乎在夜五和夜七面前出醜,因爲此刻他的心裡終於明白,任誰都能看出來他對玉柏玄的苦苦追求只是一場可悲的一廂情願,無邊的疲倦侵蝕着他的軀體,多年的可望不可即消磨掉他最後一絲力氣,終是幻夢成空。

離悅笑夠了,躺在榻上又開始擔心玉柏玄,甯蔚羽平日看起來脾氣溫和,可身爲公主給人倒恭桶,的確是有悖禮法,傳揚出去公主威嚴掃地顏面無存,甯蔚羽身爲駙馬肯定是要生氣的。他突然想起甯蔚羽習過武,力氣還大,玉柏玄不會捱揍吧?轉念一想甯蔚羽平日對玉柏玄百依百順,再生氣也不至於動手吧?

正在忐忑不安時,聽見玉柏玄在門外稟報的聲音,驚喜之餘頓時收斂表情,懶洋洋地靠在枕上,看着她的身影款款進門。

玉柏玄將紗燈置於案上,點燃了屋內的油燈,離悅藉着燈光查看她的臉色,試探着問道,“捱揍了?”

你當誰都跟你一般,動不動就丟東西打人,玉柏玄心裡嘀咕,嘴上說道,“沒有。”

話未多說,離悅已經從她的臉色看到了失落彷徨,雖然心裡不情願,但嘴上從不服軟,“那你還來作甚,我又不是三歲小孩,當真用你陪。”

玉柏玄坐在榻旁,支着下巴看着假裝滿不在乎的離悅,“我不走,陪你過夜。”

燈光下嬌嫩的臉龐漸漸浮上紅暈,一縷髮絲自青色髮帶中鬆落,垂在耳畔彎卷出行雲流水般的弧度,離悅紅着臉窸窸窣窣地躺下,用被子矇住發燙的臉,“無恥。”

玉柏玄心知他誤會了,又不敢當面戳破駁了他的面子,字斟句酌地說道,“這個事情急不得,等你好了再說......現在有一樁更重要的事......”

聽完她的敘述,離悅終於將頭從被子裡伸出來,要不是身體乏力,真想一腳踩在她的臉上,紅暈已經褪去,只剩滿臉的不屑,“原來是我自作多情,這是拿我作誘餌了。”

玉柏玄沒有說話,而是從懷裡取出一個布包,攤開在榻上,“你去別的院子,我扮作你在這裡等他。”

“我哪也不去,”離悅將布包揉成一團扔向玉柏玄,“都這個時候,你還還對他念念不忘,你就不怕他把你殺了?”明明是一場賭博,從她口中說出如此輕巧,離悅明白她始終對他朝思暮想,哪怕深陷險境也要與他相會。

玉柏玄撿起地上的包裹,取出一塊薄如蟬翼的蠶絲端詳,“我想問他,醒來之後都去了哪裡,爲何會成爲覓冬的使者,爲何又在此時鬼鬼祟祟地靠近郡守府,我想知道他到底想要什麼......”

她恐怕最想問的,是他爲何不來找她,究竟對她是真心還是假意,離悅心知肚明卻不想說破,接過玉柏玄手中的蠶絲放回布包中裹好,“費那麼多事作甚,把隱衛調走,讓他直接找到公主寢室不就行了。他若是有苦衷就聽聽他如何說,他要是心懷不軌,就讓甯蔚羽來個甕中捉鱉。”

玉柏玄知道他故意說夜有霜是鱉,沒有計較,“公主寢室周圍一名隱衛都沒有,若是你,會不會懷疑?”

離悅斜了她一眼,“就你聰明?誰都不用,我陪着你等他。你難道忘了他是隱衛出身,一眼就能看穿你的易容,到時弄巧成拙,暴露了你的計劃,全天下的人都會知道後央的公主裝病欺人,想要藉此對覓冬大動干戈,看你如何收場。有我這個貨真價實的離悅,他不會注意身旁的小僕,這樣你能見到他,還不被發現,總是合你的心意了吧。”

不等玉柏玄迴應,他從懷裡取出瓶瓶罐罐,玉柏玄瞧得瞠目結舌,“你藏了這麼多瓶子在身上,走路不費力氣麼。”

“這叫有備無患,專門用來爲你這樣的蠢人解決問題,”離悅取出其中一瓶,打開之後用指尖蘸了一些,抹在玉柏玄的鼻下,又給自己抹了一些,除了有些清涼,沒有任何味道,“你給我塗的何物?”

“瀉藥,”離悅沒好氣地回道,“你忘了你在淮城被下藥的事了?還有,甯蔚羽被夜有霜下藥,連帶你差點也中招,我覺得他既然是潛入,最直接有效的方式就是用迷香,毫無聲息,制人於無形。這是我制的解藥,解各種迷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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