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易團長帶領考察團回國之後的很長一段時間,喬克強並沒有等到一個叫史密斯的人和自己聯絡,於是到最後他都幾乎已經忘了自己與來自Y國的路易團長還有過這麼一個看似相當玩笑的約定。
決定最後誰下縣裡去做副縣長的日期馬上就要到了,喬克強對這件事情根本就不抱任何的希望,因爲他知道自己無非就是一枚被人在棋盤上耍着玩的棋子而已,或者說就是那片襯托紅花的綠葉,自己的角色從一開始就已經註定是要以悲劇收場的,於是喬克強根本也就懶得去關心這件事情,他們喜歡瞎胡鬧就讓他們瞎胡鬧去吧,自己就當是被人利用了一下,又沒有少塊肉,沒什麼大不了的。
這天喬克強正在辦公室裡百無聊賴地整理着一份無關緊要的材料,突然電話響了起來,喬克強接起來道:“你好,市委秘書處。”
對方卻是一個陌生的而且天驕國語言說得並不流利的聲音:“你是喬克強喬秘書嗎?”在得到了喬克強肯定的回答之後電話那邊的人才說道:“我就是路易先生所說過的史密斯,這次打電話給你是爲了通知你,和你競爭副縣長的對手已經出車禍死了,現在你就是這個職位的唯一人選,恭喜你。”電話那端的聲音雖然在向喬克強說着恭喜,可是喬克強卻渾身發冷,既有點興奮,又有點恐懼,就好像是一個偷-情的小媳婦兒,既享受偷-情所帶來的刺激的快-感,又擔心自己會被別人抓住。
果然不多久就傳來了消息,說**主任的外甥在過馬路時被一部飛馳而過的車子撞飛了,肇事車輛沒有停,撞完人之後就逃逸了,**主任的外甥被撞得飛了足足三十米遠,聽說當時人就不行了,肚子中間的那一段幾乎沒有被車子撞成了一灘爛肉,死狀極其的恐怖。喬克強知道這肯定是那個叫做史密斯的人乾的,但他幹也是爲自己乾的,看來是路易團長在兌現他當初對自己的承諾了,但是讓喬克強感覺到害怕的是他開始懷疑路易團長和史密斯的身份,如果猜得沒錯的話路易團長和史密斯的身份正是當時國內十分敏感的敵特分子,喬克強感覺到自己被捲進了一個巨大的陰謀當中,但是他卻不敢說出去,誰能保證自己老老實實說出去人家就會相信自己是不知情的呢,更何況自己連史密斯的面都沒有見過,說出去又能怎麼樣呢,恐怕到時候人沒有被抓到自己就已經成了史密斯手下的亡魂了,於是喬克強只能裝作什麼都不知道,理所當然地走馬上任到下面的那個縣裡去擔任副縣長。
喬克強在能力上確實是不可多得的人才,他擔任副縣長之後自身的能力得到了很好的發揮,確實也將自己分管的工作做得井井有條、有聲有色,這樣的能力很快就引起了組織部門的注意,並且在實權位置上歷練過一段時間之後,他也漸漸學會了怎樣爲官,怎樣才能舉重若輕地抓住一些東西和放棄一些東西,所以在官場上的人脈也迅速地建立了起來,再加上每當他有什麼解決不了的難題,比如說剋制不了的政治對手的時候,隱在他背後的那個史密斯總能適時地給予他幫助,他之所以知道是史密斯的幫助是因爲每次史密斯幫他解決掉麻煩之後總會打一個電話給他,通知他障礙已經掃清。就這樣喬克強的仕途是越走越寬敞,越走越順暢,短短的十年時間就從一個市委的小秘書爬到了副省長的位置,直到這時候那個無孔不入的史密斯纔像是憑空消失了一般,再也沒有跟他有過任何的聯繫,也再沒有幫他剷除過什麼對手了,當然這也可以歸功於喬克強自身的政治手腕已經越來越高明,很多的事情已經不需要假他人之手來處理了。
喬克強從副省長到代理省長再到省長,最後到省委書記這十年的拼搏可以算是完全靠他自己的實力升上去的,在這後十年的拼搏中他也已經漸漸地遺忘了當初向自己承諾的路易團長和幫自己掃清障礙的史密斯了,他認爲要不是對方的組織發生了什麼變故已經無暇顧及到自己,要不就是他們已經改變了原有的計劃放棄了自己,能從那場噩夢當中脫身他自己也慶幸不已。
但是直到不久之前他才又一次接到了那個讓他渾身汗毛直豎的電話,接到電話的那一剎那,喬克強明白自己償還的時間終於到來了,但是今日的喬克強已經不是二十年前那個毫無根基的市委秘書,他本不準備履行什麼回報,他自信憑他現在的身份地位對方即便是掌握了一些多年前的證據也不能將他如何,但是史密斯的一番話卻像緊箍咒一樣牢牢地控制住了他,史密斯道:“喬先生果然是教子有方啊,不僅自己的事業這麼成功,就連貴公子也頗有你當年敢作敢爲的雄風啊,年紀輕輕就已經將整個濱海的黑道收入了囊中,如果假以時日的話他的成就能超過你也不一定啊,現在貴公子不僅是濱海黑幫的頭號人物,而且最近還找到我一起做起了軍火生意,看來他比喬先生的胃口還要大,你是想在政治上實現你的抱負,貴公子可是想在軍事上實現他的抱負啊,到時候你們父子一政一軍,恐怕是想把整個天驕國都要吃下去吧?”
史密斯這一招夠陰毒,喬克強的政治資本越來越雄厚,他知道自己可能已經無法直接控制喬克強,於是就想到了從控制他的兒子來達到要挾喬克強的目的,而且無疑他還做得很成功,喬克強聯想到喬森從幾年前開始染指濱海黑道開始就一直未遇到過挫折,當時喬克強分析還以爲是自己身份的庇護,現在想起來原來還有史密斯一方力量的背後支持,原來史密斯通過控制喬森進而要挾自己的計劃是多年之前就已經在實施了,能將一個計劃從幾年前甚至二十年之前就開始步步爲營,能想出這樣長遠計劃的人又豈會輕易讓自己脫身呢?可自己這十年來卻還天真地認爲自己已經脫離了人家的控制,真是想想都覺得幼稚,所以喬克強認命了,他知道憑自己的能力根本就沒有反抗的資本,只要對方能爲他和家人安排好後路,對方需要他怎麼做就怎麼做吧,總比現在就讓他身敗名裂舉家鋃鐺入獄甚至是吃花生米要強得多。
喬森出事之後,喬克強找到了史密斯叫他幫忙,他知道史密斯不會拒絕,因爲他們現在是一條繩子上的螞蚱,喬家出了事情他們二十年的計劃也會成爲一場空,史密斯果然很爽快地就答應了喬克強的要求,但是史密斯提出的方案卻讓喬克強一時之間不能接受,喬克強原本的計劃是讓他派人毀證物、殺證人,只要能確保喬森不被定罪就可以了,可是史密斯卻說這樣做並不能解決根本問題,只會讓這件案子的影響越來越大,最後到誰也無法收拾的局面。史密斯提出的方案卻是一勞永逸的,不僅可以救出喬森,還可以栽贓陷害給他們共同的仇人,當然喬克強也知道史密斯這樣做的最大的一個目的是把喬森弄到國外去,最終成爲他們手中的人質,讓喬克強能乖乖地聽他們的話。到這個時候喬克強還能有選擇的餘地嗎?當然沒有,所以他只能眼睜睜地看着自己的兒子在史密斯的安排下成爲了一個沒有了身份的“死人”。
今天晚上就是史密斯送喬森離開的日子,先用車將他秘密送到天驕國西南方向的邊境,再從他們的秘密渠道送出天驕國,到了盧桑國之後他們會爲喬森弄一個新的身份,並且爲他加入盧桑國國籍,享有永久居留權。
喬克強說完這一切之後又嘆了一口氣,走到今天的這一步一切都源於自己二十年前那一丁點對權力的貪念,結果卻毫不察覺地陷入了人家精心構制的陷阱,越陷越深,到現在除了一死之外已經根本沒有回頭的機會了。何志香和喬森聽完喬克強的話也被驚呆了,想不到事情的經過竟然是如此地匪夷所思,這史密斯一夥的背後肯定就是那個所謂的超級大國,他們的最終目的不用想也能夠猜得到,定然是驚天動地的。
何志香雖然在官場上極擅鑽營,但是好歹卻也是生在紅旗下、長在新社會,受黨教育多年的國家幹部,這種在封建社會等於殺頭滅九族的事情她是斷然不敢做的,聽完之後不由得腿肚子抽筋嚇得差點坐立不穩,半晌之後才稍微緩過一點來,顫抖着聲音對喬克強說道:“老喬,咱們投案自首吧,跟黨和國家作對是不可能會有好下場的……大不了咱們就是一死,至少小森……小森還可以活下去啊!那樣至少咱們老喬家還能有一脈相傳……”
“唉……志香,我又何嘗不想咱們老喬家能有香火延續下去呢?只不過……”說到這裡喬克強又看了一眼牀上傻呆呆的兒子,接着道:“只怕,只怕咱們小森也沒有活命的機會啊,這幾年時間小森做過的事情你不清楚可是我很清楚啊……唉,回頭太難啊!”
這時喬森也緩過來了,聽到父母的話之後他又想起了自己那被人摘除的小蛋蛋,那玩意兒都沒有了還談什麼延續老喬家的香火呢,既然什麼都沒有了還不如借這個機會搏一搏,說不定還能親自報那讓自己痛苦終生的“兩蛋之仇”,想到這裡喬森咬牙切齒地說道:“媽,咱們不能就這麼投案自首了,我聽爸的,出國就出國,總有一天我還要再回來,讓那些害過我的人不得好死!”此時的喬森眼睛裡面折射着嗜血狼羣一樣的綠光。
“唉,回頭太難啊……”望着自己的丈夫和兒子,何志香喃喃地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