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於怕引起當地邊防部隊的注意,辛屹他們一直就呆在這個小旅館裡,雖然買了當地人的衣服,但是就算是和當地人作同樣的打扮,人家還是可以一眼就認出來不是當地人,由於當地屬於典型的亞熱帶氣候,日照十分充足,所以當地人的膚色和長相都具有典型的亞熱帶特徵,皮膚粗黑、毛孔粗大、鼻孔通常都較大,這跟當地潮溼的空氣有關,而且大多身材都比較矮小,所以外地人不管怎樣打扮這些特徵都不會具備,還有語言不通也是一個最大的漏洞,當地人雖然也會說天驕通用語言,但是那是和外地人交流的時候,他們自己內部交流的時候都是用他們的當地方言,所以爲了少惹麻煩,他們還是決定呆在旅館裡。
是夜午夜,一部農用車停在了小旅館門口,嚮導巖明店老人一身利落的裝扮走進小旅館,招呼辛屹等人可以啓程。農用車的駕駛室裡面坐不下這麼多人,一行四人每人背上背了一個行軍包爬到後面的貨廂裡,農用車在崎嶇的鄉間小公路上顛簸着向邊境線駛去。行駛了大概一個小時終於在一處偏僻的地方停下,幾人跳下車一看,面前是一大片的甘蔗林,甘蔗的葉子在夜風中刷刷地響着,彷彿一隊列隊的士兵摩莎着手中的利刃,準備隨時收割敵人的生命。
巖明店老人打發走農用車司機,交代衆人一定要緊跟在他的身後,率先一頭鑽進了密密麻麻的甘蔗林,於是四人由徐貿工在前,羅西第二,拓撲緊跟其後,最後是辛屹殿後,跟着巖明店老人也一頭扎進了甘蔗林。不要看巖明店老人又小又瘦年紀還這麼大,走起路來可是一點都不含糊,徐貿工本身是行伍出身,這些年來又功夫不離身,所以倒還能跟得上巖明店的速度,羅西雖然是個女流之輩,卻也不甘落後,也亦步亦趨地跟在徐貿工的身後,苦就苦了從來沒有鑽過林子的拓撲了,他本身就是熱帶地方的人,來到這亞熱帶地方之後也算找到了一點家鄉的感覺,可就是因爲這裡的空氣溼度過大感覺渾身上下很不舒服,所以把胳膊和腿上的衣褲都捲了起來,這一鑽進甘蔗林就知道吃虧了,濃密的甘蔗葉子像小刀一樣不斷劃過他裸露的肌膚,割出一條條的小口子,又癢又疼的好生難過,氣得拓撲嘴裡不停地用他的母語咒罵着這該死的甘蔗林,甚至都想拔出腰間的大砍刀來砍倒一大片心裡才舒服,辛屹跟在他背後不停催促纔算作罷。不過在甘蔗林裡鑽了十多分鐘後拓撲終於也放棄了自己想要清爽的想法,趕緊把胳膊和腿上的衣褲放了下來,要不然等鑽出甘蔗林他裸露的肌膚上面非血肉模糊不可。
這甘蔗林也不知道到底有多寬,五人用急行軍的速度在裡面穿行了大半個小時,前面的巖明店老人終於停了下來,前面已經有涼爽的夜風吹拂過來,辛屹估計是到甘蔗林的邊緣了,於是上前幾步來到了巖明店老人的身邊,此時巖明店老人正蹲在甘蔗林的邊上,探頭在外面左右觀察。甘蔗林前方是一小塊空地,空地的前面是一條小河,小河的對面又是一小塊空地,空地的後面又是一大片甘蔗林,這就是所謂的邊境線了,跨過那條小河,對面就是泰萬的土地,如果不是兩方邊境線上豎立着的界碑,誰也不會想到這樣的一條小河就把兩方分了開來。
看看左右並沒有什麼動靜,巖明店老人把幾個人聚攏在一起,指着前面的那條小河說道:“趟過那條小河那邊就是泰萬了,河水不深,最多也就淹到胸口的位置,只要一下了河,不管發生什麼情況都不要回頭,只管往對面跑,跑進對面的那片甘蔗林裡就安全了,我會在那片甘蔗林裡等你們。”
“你的意思是我們有可能被邊防戰士發現?”徐貿工問道。
“這個說不好,咱們這邊的邊防守衛比那邊要強很多,那邊基本上就沒有什麼人,所以如果被發現了就只管往對面跑,跑到對面的那片甘蔗林就安全了,這個過程中我不能照顧到你們,只能你們自己自求多福了。”巖明店一臉正色地回答道,在叢林中他的經驗十分豐富,可是遇到這種邊防戰士抓越境的他也一點辦法沒有,自己能跑掉就算不錯了,所以先跟大家把這個情況說清楚。
不過他還不清楚身邊這幾位的身手,那條小河也就是大概兩丈的寬度,辛屹完全有把握根本不用下水就能直接躍過去,而且辛屹相信徐貿工和羅西可能也能夠做得到,只有拓撲沒有學過這方面的功夫要困難一些,這樣算起來的話如果真跑起來還不一定巖明店老人會先跑到對面的甘蔗林,但是誰也沒有說出來,因爲看周圍的情況也好像不會有邊防戰士出現,那麼大家也就悄悄地趟過小河過去也就可以了,犯不着搞出這些驚世駭俗的幺蛾子。
交代完這些話之後巖明店老人就貓腰站了起來,低聲地說了一句:“走!”只見他的身體前傾,雙足蹬地像一隻機敏的獵豹般衝出了甘蔗林,穿越中間的空地向小河邊衝了過去,辛屹等人也緊隨其後向前衝。也就是十來秒鐘的時間幾人就已經越過了空地衝到了小河前,只見巖明店老人絲毫沒有減速,雙足在岸邊一蹬,整個人平平地飛了出去,向河水中掉落,辛屹看到巖明店老人的身體在快接近水面的一剎那突然頭部、雙手和雙腿突然以一種不可思議的角度向後反躬,只有胸部和肚子的部位接觸到了水面,發出“啪”的一聲撞擊聲,奇怪的是巖明店老人的身體並沒有如正常人那般沒入水中,反而又在水面上平平地向對岸滑出了兩米,他本來這一躍落到河面的位置已經到中間了,再加上在水面憑藉慣性向前滑出兩米,這時他的身體離對岸也只有一米多的距離了,就在他的身體在水面上向前滑行的速度減慢時,他又揮手在水面猛劃了幾下,借勢完成了到對岸的最後一段距離。巖明店老人到達對岸後一刻也沒有停留,立刻拔腿向對面的甘蔗林奔去,片刻功夫後他那瘦小的身體已經隱沒在了對岸那片濃密的甘蔗林之中。
待巖明店老人鑽進了對岸的甘蔗林裡,岸邊這幾人還目瞪口呆地站在原地,連下水都忘記了,這種匪夷所思的過河方式他們簡直是聞所未聞,居然身體沒有下水就已經渡到了對岸,難道這就是傳說中的武林絕學水上漂?抑或是當初祖師爺他老人家的“一葦渡江”?不過這巖明店老人連葦都沒有用,難不成比祖師爺他老人家還要厲害?
最後還是徐貿工首先回過神來,他催促了一句:“走吧!”然後首先跳入了小河中,小河的水果然不深,只能淹沒到衆人的腰部稍微上一點,看來巖明店老人的說法沒錯,他說淹到胸部只是以他自己的身材爲標準,他的身高大概比衆人都矮了一個頭,包括羅西在內的這幾人都是高挑個子,河水自然只能淹沒到衆人的腰部了。所幸並沒有巖明店老人所說的邊防戰士的突然出現,四人涉水過河後下半身全部溼透了,但也不敢稍作停留,快步地穿過對岸的空地奔入了那片甘蔗林,在甘蔗林裡看到了已經掏出菸絲正“吧唧吧唧”美美過着煙癮的巖明店老人。拓撲傻傻地走到巖明店老人的身旁,伸出手在他的後背上摸了摸,自言自語地喃喃說道:“果然都沒有溼。”
巖明店老人把菸斗中的菸絲灰燼在自己的鞋底上敲掉,收起菸斗說道:“現在我們要穿過這片甘蔗林,出了甘蔗林之後是一個小村莊,咱們要從村莊的側面繞過去,然後就是茂密的叢林了,只有進入到叢林咱們纔算是擺脫了泰萬的邊防兵,可以在叢林裡找個地方生火把身上的溼衣服烤乾。”
“嗯,那咱們現在就走吧,要不等天亮被人發現就麻煩了。”辛屹說道。
“對,雖然被當地的村民看見並沒有什麼關係,但是每個村裡面都有協防員,發現有人越境是會向邊防兵報告的,到時候免不了又要花一筆錢,”巖明店老人說道:“那就走吧,還是像剛纔一樣緊跟在我的後面,不要走丟了,這甘蔗林裡走丟了可沒地方找人去,別還沒進叢林就迷路了。”
又花了半個小時穿過甘蔗林,甘蔗林的盡頭就是巖明店老人說的那個小村莊,五人繞過小村莊從側面的莊稼地裡向前摸去,也不知道走了多久,巖明店老人所說的叢林還不知道有多遠。拓撲這次緊緊跟在巖明店老人的身邊,見也不知道還要走多久,終於忍不住心中憋了好久的疑問小聲問道:“那個,老前輩,您剛纔過河的時候都是使用的什麼功夫啊?那麼厲害,可不可以教我?”
巖明店老人看看也離村莊甚遠不怕有人聽到,於是笑着回答道:“那個不是功夫,見過蜥蜴渡水嗎?一個道理。”
拓撲根本就聽不懂老人說的什麼意思,什麼蜥蜴渡水,正想再次開口詢問,卻聽巖明店老人突然指着前面說道:“你們看,那裡就是叢林的邊緣了,還走一小段時間就能進入叢林了。”
幾人擡頭一看,只見不遠處一片黑壓壓的陰影矗立着,在月光下呈現出一種陰森森的氣息,像一個張大了血盆大口的惡魔,正等待着信徒們靈與肉的祭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