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颱風剛過境。也終將平靜,林羽在這個屋子裡度過了後半夜,兩個人喝光了這棟房子裡所能找到的酒,胡言亂語不知道說了些什麼,不過心境自然不能同日而語,許多年前,青澀的少年在這間房子裡骯髒昂着頭,卻惶惶然如同一隻喪家之犬,而現在,林羽已經有了平起平坐的資格。
趙家這條有了化蛟氣象的地頭蛇,最終只是淪爲林羽祭旗的佐料罷了。
在香港報紙空虛到能夠將一起街心公園刮擦事故在新聞播報裡描述十分鐘的瘋狂中,論趙家的倒掉,已經在幾家不乏影響力的報紙裡刊登出來,這裡邊,除了些惋惜外,倒沒有太多的對股價飆升的夏氏,陳氏旗下代理董事長陳薇控股的天使投資基金,只是言語隱晦的譴責了一下,成王敗寇的道理誰都明白。
但並不能說反彈就此結束,儘管在帝豪酒店裡的兇殺案掩蓋得毫無聲息,但趙家一家人旅遊。在乘坐私人直升機時候發生故障墜毀後,已經有香港本地警署強力介入,試圖去解釋民衆和趙氏股東身亡背後的迷雲。
與此同時,帶着京城尚方寶劍而來的艾千軍走馬上任的第一件事,就是對趙氏天華金融集團的違規舞弊行爲予以嚴重警告,並督責幾個部門聯合查處其中的違法行爲,剛從喪去親人之痛中甦醒的趙老爺子已被監視住處,但所有人都撲了個空,在此之前,他已經卷走大約十億資金,與自己的孫子趙祥一道遠飛美國。
畏罪潛逃的罪名再也沒有任何辦法洗刷,國安局的協助調查令已經放在了嶺南幾位實權若人物的面前,一場間諜案將許多還來不及爲趙家奔走的人物連累得紛紛下馬。
在午間新聞上,那輛偷渡扶桑的私人飛機在東海海域墜毀,是否是什麼機械故障不得而知。
“永遠不要忘記,扶桑是我們的敵人,只有戰勝昔日的對手,才能說超越了從前。”林羽丟下這句言論,甚至沒有顧忌黑凰微微複雜的眼神,在海浪前取下墨鏡纔對隨後跟上的女殺手笑道:“在殺手之間,最能贏得你尊重的是什麼樣的?”
“是擁有可以殺死自己的實力的敵人。”黑凰用慣常思維將這句話說出來,那絲隱隱的不快就已經煙消雲散。
“等你明白,儘管這片遼闊土地上的人有無數個不同的心思,絕大多數卻努力爲了昔日榮光而努力而拼搏的時候,那種滾滾不可抵擋的大勢潮流,足夠讓這個世界顫抖。”林羽揉了揉鼻子,扯了下自己的看法“從一個從什麼都沒有。人人做奴隸的國家,最終站到僅次於美國的位置,這個國家自然有很多不足,人無完人,何況是十幾億不是完人的完人,不過也終究是優秀的,也只有這片土地的上人才有資格罵,罵得自豪,但在某些人眼中,短短几十年,沒有從末流國家成爲世界第一,沒有超過擁有三百年掠奪和蓄奴歷史的超級大國,這總是原罪,總是值得唾棄,需要用來游到對岸當做投名狀的理由,對麼?”
“我從未見過有這樣嚴苛的要求。”黑凰吐吐舌,“我們家的首相,好像近百年來都是親戚關係的,跟孫猴子說的‘皇帝輪流做,今年到我家’有些相似。”
“這對某些人來說,是一種很好的品質不是麼。嚴以待己,寬以待人,即使那些人是我們大多數人的敵人,卻是那些人的衣食父母。”林羽輕笑了下,眉眼間陰陰沉沉的道:“即使我是一個殺手,也有份責任幹掉他。”
“甚至是斬草除根?”黑凰露出一抹笑容來。
“我是滿足趙心寒落葉歸根,免得老來客死異鄉的心願。”林羽極爲無恥的笑笑,“這大好的晴朗天氣,適合白日宣淫,還是莫談國事爲好。”
蔚藍的海平面一望無際,將整個城市的繁華拋在了岸邊,林羽拿起了衝浪板,在浪頭挺高的海灣裡休閒,在淺水灣的女主人勸說下,他放棄了去維多利亞皇后號的計劃,謝姨說得對,殺掉主謀就行,趙家屹立不倒這些年,手底下沒有幾位人才幾乎是不可能的,商人重利,自己如果能吸收進來,化作自己的力量,貌似跟以戰養戰有同工異曲之妙。
衝浪最後成了漂流,抱着衝浪板在海水裡浮沉,李玄霸跟一春心騷動的女人似的,或者根本就是爲了勾搭幾個春心騷動的女人,開着那輛全香港僅有一輛的摩托艇,以一百八十公里的超速驚起一灘白浪,也沒有惹來那些散在沙灘上。不苟言笑的男女們半點主意。
影子軍團的出現,纔是謝姨真正退步的原因所在,如果能有威脅到她生死的力量,也意味着,即使去京城再來一次攪局行爲,也用不着像上次那般四處亂竄,最能威懾人的,本來就是生死。
參加了那個最豪華郵輪上的訂單後,夏雪妍第一次參與到全球最頂尖的富豪俱樂部裡去,初步領略到許多劇烈的經濟震盪就是來自幾個人口中的隨意聊天后,傳說中的金融大鱷已經在她眼中褪去了溫情脈脈的面紗,露出了瘋狂追逐利潤的本來面目,只要有足夠豐厚的利潤就會有瘋狂的資金注入。
“也許這就是經濟危機每隔幾十年就爆發一次的原因吧。”夏雪妍最終走到了李家這片私人沙灘上,順便對身邊的華允文老人道。
“人性的自私佔有心理會驅使人不斷獲取財富,但財富如果集中在少數人手中,你的生意也就無法做下去,即使有商品,也沒有了有錢的買家,但人的野心很多時候不會自覺收斂,只有通過鮮血和戰爭才能成功抑制貪慾,然後是無限的循環。”華允文極爲老道的指出了不可避免性,笑笑道:“如果拋開那羣腐儒瞎搞的理法糟粕,儒家的中庸之道未嘗不是老祖宗的智慧。有剋制的去追求利潤,不爲了眼前的利潤而去做竭澤而漁的事情,這也許是林少在弄垮趙家後,並沒有全盤接受的緣故。”
“我吃肉,別人也至少得喝點湯,纔會有力氣和我辦事。”林羽怎麼能不明白華允文在替嶺南那羣同盟爭取些戰果,好讓自己的基礎更加牢固,隨同而來的商業團在聽到林羽的保證後,終於放下了心中大石,明白林羽沒有兔死狗亨。
夏雪妍美目泛出異彩瞄了林羽一眼,先是因爲他與陳薇的傳聞而微微有些不快。又覺得這小狐狸和老狐狸一唱一和堅定盟友信心的手腕玩得堪稱大師級的風采。
“房地產在趙家的資產分配額裡佔據的比重達百分之四十,這也是近段時間來,各行各業的大佬都紛紛進軍房地產,吹大泡沫的表現。”林羽將衝浪板橫放在沙灘上,讓幾位女士坐下,男士們渾然不顧都是身上數萬的西裝,各自舒適的在沙灘上攤開四肢坐下,參與到這場分贓大會來。
“一週之後大概可以擠壓掉水分。”林羽眯眼看着蠢蠢欲動的李正紅,知道他這名南下的房地產大佬最爲緊要的,便是在地皮紛紛被囤積的嶺南弄到一塊地皮,有了地皮幹什麼就有了資本,但在調控政策不斷緊縮的情況下,也是具有極大風險的行業。
“林少,在可以預見的趙家股票暴跌下,我想我可以聯合其他幾位吃下其中的百分之五十,趙家總市值百分之二十的份額。”李正紅知道眼前的年輕人在等待自己出頭爭取,這種開發週期長的產業,無非有很大風險,利潤也更爲可觀。
“我要其中一塊地皮。”林羽在秘書黛麗打開的市區地圖裡,劃下位於中心城中村改造的一塊地皮上,上邊的超級商業樓羣是趙家正在開發的項目,但可以想象,在趙家股價暴跌的情況下,馬上會變成爛尾樓,“這將是我的辦公樓。”
林羽輕輕說出了自己的計劃,“我將在這裡生根發芽,整合手裡的幾大資源,和大家一道聯合起來,自南輻射內地,乃至北方商業圈。”
沙灘上一時間只剩下遠處浴場的嬉戲聲,林羽打算組建財團的計劃在這一刻才浮出水面,雖然在大多數人的臆測中都會成爲事實,卻沒有想到如此突兀。
“我支持林少的決定,如果能夠在嶺南省城形成標杆效應,將會大大增加嶺南商業圈的競爭力,南下北上都有了向心力。”素來穩重的製藥界大佬劉萬春出聲支持。
其他人自然紛紛附和。但都知道在這當口,只有支持林羽才能得到分贓的入場券,無論心裡算盤如何,都只能先應允下來,而這不止是口頭上的表態,需要黑字白紙簽訂合同的。
“如果他們明白,主管經濟的艾千軍是自己的盟友,應該會慶幸在自己半強迫下答應的決定。”林羽拋下那些恨不得肋下插翅,馬上去商量的商團同盟們,與夏雪妍沿着海邊散步,最終在夕陽前停下,微笑道:“在那些老頭子的運作下,艾千軍出京後的級別與預期高了一個檔次,可以作爲主管經濟的副市長參與到嶺南省城權力中心中,這算自己最強有力的盟友之一罷,未來的十來年,也許是我的世界也說不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