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林羽還有閒心逗弄羞澀的女人。順便看一下新近出的科幻大片時,在郊區的一棟度假酒店前,一個彪形大漢從一輛公交車上跳下,擡頭看看夜色中的街景,在這即將有所行動的當口嘀咕了幾句,似乎在羨慕某人還有閒心在那和美女看電影。
在酒店面前佔地非常寬敞的廣場前,只剩徹夜不明的大功率鈉燈射出穿透塵粒很多的京城夜空,服務員小姐才擡起頭,就發現面前出現了一堵人牆。
“告訴我,有沒有看見這樣幾個人?”面容憨厚的男子從口袋裡摸出一張打印紙,裡面有七八個拼湊起來的漢子,面目都不太善良。
“這個——”服務員小姐看了看大漢完全無害的臉龐,點點頭道:“印象還有,就剛纔進來不久,往包廂那邊去了,編號好像是39,您是他們的朋友嗎?”
“嗯,非常好的朋友。”沙破天從口袋裡掏出幾張鈔票放到了服務員小姐的手裡,豪爽的揮揮手道:“算小費。”
“這位客人好大方。”旁邊的服務員瞟了一眼,很小聲的羨慕了一句,推推擠擠的在一塊說笑去了。
作爲一名前特工。後來幹過傭兵,傭兵教官,最後被林羽吸納成爲史無前例的殺手軍事化訓練的教官,在這些年生死磨鍊的生涯裡,沙破天對陌生的環境一般不需要嚮導,腳步十分沉穩,像是一個在這酒店裡呆過很久的熟客,穿過種滿花草的長方形天井,開始接近後面的豪華包廂。
擡頭的一瞬間,他就從天井四周的樓層上,就看見了一個笑容溫和的女孩兒,竟然是前段時間投誠自己這一方的女殺手頭目,黑凰。
如果擁有各種軍事槍械,沙破天自信可以毫無困難的幹掉這個女殺手,如果玩襲殺,他自認很大可能會倒在黑凰的刀下。
軍人和殺手的不同在於,軍人只是一支軍隊裡的標準化零件,泯滅個性,隨時可以組裝或者拆散成戰鬥部件,並不推崇個人能力突出,所以,一百名高度組織化的特種兵在集體作戰裡,甚至可以幹掉一千個一流殺手。
但論單打獨鬥,對冷兵器的掌握程度,殺人的技巧和隱匿,殺手會遠遠超過軍人,因爲殺手所在的生存環境決定了這是一個只能依靠自己的世界。只有強大得可以直接撕裂規則,纔有可能生存下去。
如果讓殺手擁有了軍事化的手段呢?
這個異想天開的事情之前已經無數人做了,但只有林羽一個人做得最成功,這是沙破天甘心跟隨的原因之一,帶領着一羣個人能力超羣的軍事機器,他很享受以一當十,甚至當百的戰鬥快感。
沙破天用眼角餘光看了黑凰一眼,女殺手輕輕的推上了墨鏡,隨後打了個直接前行的手勢,並沒有太多的言語,這個年紀不大、兇名卻嚇得許多人夢中都會摸摸自己腦袋的女殺手,鮮少與其他人等打交道,因爲林羽的緣故,和沙破天既是同盟關係,也是競爭關係。
等到了包廂前,可以清晰聽見裡邊的人聲,沙破天的手按在包廂門上,察覺到已經從裡邊關上後,收回手,捏成了拳頭。
一拳轟在包廂門上,卻沒有驚得漫天木屑。只是像捅破了一層窗戶紙,波的一聲輕響,便透過一個大洞。
包廂內幾個神情狠厲的人迅速回頭,發現洞口裡伸進了一雙大手,青筋畢露,抓在洞口往兩側一側,堅實的木門輕易的從中破裂,一個彪形的漢子出現在包廂裡所有人的面前。
面孔是典型的北方大漢,因爲受過太多寒霜熬煉的緣故,臉部線條裡的溝壑很深,只剩一雙眼射出兩道精光,殺氣騰騰。
幾乎沒有任何醞釀,門內的也都是狠角,當先從懷中摸出一把砍刀,迎風一斬,風聲呼嘯,手法十分刁鑽狠辣,明顯也是見過血的老手。
沙破天憨厚的笑了笑,翻掌爲拳,往左一勾,徑直轟在了刀側上,他的手早已經磨起了厚厚的繭子,加上納米金屬手套的高強度保護,鐵拳呼嘯,盪開刀鋒後,五指在當先第一人的眼中看似緩慢的張開,猛然一收,已經扯斷了他的喉管。
鮮血飛濺,在手套上濺射成鮮豔奪目的血色。那絲憨厚潮水般褪盡,沙破天昂然而立,從千軍中磨鍊而出的氣勢勃然發作,已經成了一尊殺神。
“血手!”在看到同伴以如此慘烈的方式倒地後,其他人已經叫出了這個在嶺南自始至終靠着堅忍屹立不倒的殺神名字。
“呵呵,看來知道我的人不少。”沙破天笑了笑,露出一口白牙,前踏一步,血色的手套再次出擊,五個漢子一起攻上,幾條人影相撞在一起後,隨着清脆一聲骨裂,其中四人身影暴退,用恐怖的眼神看着沙破天。
“你們不死得慘一些,怎麼可能威懾其他人再來送死?”沙破天的語氣裡沒有絲毫感情,鞋子在地上多出了的一個重傷者身上踩下,胸腔凹陷,一聲不吭的死去。
“我們和他拼了!”臨死的恐懼開始激發人體最後的潛力,四個漢子怒吼着揮刀砍上。
沙破天並沒有看自己身上多出來的血痕,雙手帶起淋漓滾燙的鮮血,在雪白的刀光中顯得尤其恐怖。
隨着幾聲最後的慘哼,沙破天走了出來,洗乾淨雙手。才點燃一根菸放進嘴裡,朝外邊擔任警戒的女殺手示意已經完成。
黑凰從樓上飛身跳下,遠遠望了一眼氣味血腥的門口,岩石一樣沉穩黝黑的漢子面無表情的抽菸動作,壓下了心底的一絲駭然,正面對抗,自己絕對沒有勝算,這是在Lin之後,她第二個這麼認爲的人物。
包廂裡的人可不是什麼善角,每個人身上至少有一條人命,偷渡進來的亡命之徒。黑凰冷冷的看了沙破天一眼,飛快的隱入了黑暗中,她還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沙破天掏出了一個很小的聯絡儀器,輕輕按了一下,纔對那邊輕聲說道:“游魚全滅,前來善後。”
“008!”那邊的蘇野拿起電話後,久久不能抑制自己的激動神色,一直在海外執行任務的闇火傳奇隊長,在將隊長王可忍擊成重傷後,第一次聯繫了總部?
“我是008,總部有何指示?”沙破天的聲音沉穩,但有那麼一絲的顫抖讓那邊的女軍官聽到了。
“下一次,請保留活口,這些從北方邊境線潛入的特工應該有更重要的目的。”蘇野沉吟了後,纔有些沮喪的說了這句話。
“沒有價值我纔會全部幹掉,情報我會及時傳遞給你,快來吧,否則會引起巨大恐慌。”沙破天瞄了一眼包廂後的慘狀,用眼神制止了想看看裡邊情況的酒店經理,順便將殘破的門封死了,將自己的證件亮了一下,“國家安全局人員執行任務,請設置隔離帶。”
在電影進入到一半後,林羽扭頭看着一邊小口咬着爆米花,一邊隨着電影劇情微笑的女人道:“我出去一下,20分鐘的樣子。”
“嗯?”白鳳蘭扭頭睜大了眼,然後笑着點點頭,撐着綿軟的身體掀開了薄毯子。
“等我回來。”林羽在她臉蛋上輕啄了下,從中間過道走了出去,到了出口,一輛速度極快的黑色跑車停在面前,剪刀門斜斜拉起,露出帶着墨鏡的黑凰。
“我來開車。”林羽在黑凰貓到旁邊後,眯着眼舒了口氣,青煙從尾氣管噴了出來,跑車像一頭公牛般猛吼一下,箭一般衝刺在車流中。
黑凰的第一反應就是繫好安全帶。然後覺得微微的眩暈感在加強,街邊風景飛速掠過,這是一種在生死邊緣遊離的快感。
20公里,7分鐘。
林羽拿出手機看了下時間,滿意的點了點頭,和旁邊在落地時腳步有些虛浮的黑凰走進了這家道館裡。
“黑凰,你決定了要進去?”林羽望了一眼戴着墨鏡的黑凰。
“是的。”黑凰點點頭,抿着脣,並沒有半點退縮的神情,即使進去是與扶桑第二大地下勢力的流風社爲敵,她還是得跟着去而無所畏懼,因爲她是林羽的女僕。
“接下來,你們黑木家的壓力就大了,如果不能承受,就暫時遷到美國吧,那裡有我最強的一支力量,等到你滿19後,我們就回去要你那個家主的位置。”林羽細聲說了一句後,推開了道館的門。
這是一個扶桑風格十分濃厚的武學道館,清一色的白色武士服,場中正有兩對身手敏捷的學院在進行對演。
林羽推門的響聲驚醒了所有的目光。
“我來踢館的。”林羽對着黑壓壓望過來的目光說着,扔掉了菸頭後補充了句,“生死自負的那種。”
“好囂張的傢伙!”
流風社的成員裡紛紛議論着,看着這個年輕男子,和身後帶着墨鏡,俏麗如花,年齡不超過20歲的女孩兒,男的不見如何英俊,但能夠憑着自身氣勢,將身邊那個很漂亮的女孩兒弄成陪襯。
這個女孩兒他們很熟悉,日本最年輕的一代殺手翹楚。
“林羽君?”上首坐着的一名黑帶九段的老者站了起來,帶些驚異,更多的是怒火,注視着門口的男女,用字正腔圓的普通話道:“你以何種名義?”
“我想想吧。”林羽有些鬱悶的敲敲腦袋,隨後擡起頭道:“以保家衛國的名義吧,這張牌子大點,比較好使,而且我也喜歡這個原因的,因爲我是華國人。”
“很好,從三郎回來告訴我之後,林羽君,我等你很久了。”老者旁邊站起來一個年輕人,一身白袍十分寬大,身形不見得如何高大,赤着雙足,腰間一把扶桑長刀,從學員裡走了出來,最終站在兩側跪坐着學員的中間地板上。
“流風大郎,最有希望成爲流風社下任家主的繼承人,在流風社排名第五。”黑凰輕聲介紹道:“是您這次來的目標。”
“黑凰,沒想到,你竟然背叛我們的共同聯盟,倒向了林羽君!”流風大郎見黑凰低聲說話後,不由朝女殺手露出了一絲獰笑,“你是在拿整個黑木家在做賭博,背叛大義。”
“我們只是互相尋找靠山而已,你們選擇了美國的希圖爾先生,而我,選擇了近在咫尺的林羽大人,你們喜歡和希圖爾那些西方至上的頭子混在一起,我沒有那個自虐的覺悟。”
黑凰挺直了脊樑,冷冷的道:“而且我們應該明白,從身上的衣服,坐立行走的禮儀,我們引以爲傲的刀道,文化,都是來自於我們的鄰居,他離我們的國家只有幾百公里遠,它現在是在崛起,而你們,離希圖爾隔了一個萬里太平洋,即使他代表的勢力遠比林羽大人要強大數倍,但我相信我們家族的未來在他這裡,道不同,不相爲謀罷了,不要扯什麼大義。”
“說得好,黑凰,你在一邊給我掠陣吧。”林羽輕聲嘉獎了一下,看着同仇敵愾的道館學員,明白這些都是流風社的骨幹,隱隱壓制下試圖全部殺掉的瘋狂想法,纔將自己的視線看向自己這個對手。
林羽對部下十分嚴苛,所以叫沙破天一個人獨自去解決六名特工,而他,試圖在三分鐘內解決戰鬥。
其實身手越高,殺手的技巧越多,就會出現返璞歸真的趨勢,崇尚大道至簡,高手相爭,往往一道就足夠。
流風,代表的是一種極爲快速的拔刀術,可以一躍九尺,縱橫騰挪,以快制勝,林羽對眼前的對手不敢有半點僥倖心理。
而且,他從不會對任何對小瞧手,就算弱小得是隻小白兔,他也不會心存僥倖,因爲自己的老本行本就是靠對手的疏忽去殺死目標的職業。
坐在上首的流風上泉看着自己最得意的孫子去應戰,心裡面有那麼一絲緊張,儘管大郎也是久經磨礪的刀道高手,在地下各種比拼中以百人斬的名號屹立不倒,但他現在能夠區區一人,帶着黑凰上門踢館,面對自己二十多人沒有半點怯意,對於傳說中黑暗執行官的名字,第一次收起了小瞧之心。
流風大郎的身形突然前衝,刀鋒撩起,一聲沉喝後,迎風斬向面前對手,快到帶起一抹刀影。
林羽指間漏了點銀光,夾着一柄薄薄的小刀,翻轉手掌,前伸,在刀風及體前,抵在了流風大郎的刀尖上。
滿堂皆驚。
從流風大郎縱躍五尺,拔刀,奔走加速後,刀勢已經到了極爲兇猛,且勢不可擋的地步,這一刀足足可以將成年人在零點幾秒內斬成兩截,但林羽只是伸出一根拇指,將自己的小刀柄按在了刀鋒上。
兩人靜止不動,流風大郎用了雙手,林羽用了一隻手的拇指。
“嘿!”流風大郎迅速收刀,人已經後仰成弓形,極爲迅速的扭腰橫刀一抹,迴旋斬向林羽的腰部。
“流風迴旋斬!”旁邊的學員即使知道這是一次生死自負的決鬥,是地下勢力定高下的正式方式,還是爲自己大師兄極爲出色的刀技高呼起來。
林羽只是安靜的站着,不急不慢,像一尊岩石,手臂向下,在刀鋒迴旋而來,藉着流風大郎的腰勁斜切之前,再次按住了刀鋒。
依靠一柄薄薄的小刀,拇指按在刀鋒上,只需要一個不慎至少會切掉半個手掌,但林羽安得安然無恙。
“這種刀法,似乎已經脫離了技的範疇,進入了悟道的境界。”流風上泉的臉唰的一下,變了顏色。
黑凰在那裡靜靜的看着,從她十分性感的超短裙褲襪裡,摸出了一把匕首,卻看着林羽蒼茫的肩膀,想起了在酒店裡殺人的血手,沙破天。
沙破天的狠厲和煞氣似乎勝過眼前這個拿着小刀的男子,但這份舉輕若重的境界,能夠用一柄小刀用奇妙的技巧和雄渾力度,去抵擋流風大郎十分勇猛的流風斬法,與沙破天能發但不能收的拳頭相比,林羽只有做到不浪費一絲力氣,才能用一柄小刀去戰勝狹長的雙手刀。
“他的續戰能力十分可怕!”黑凰想起了自己的爺爺,黑木正雄看過這位黑暗執行官在三年前的一場完美狙殺錄像後,對此作出的評價,能夠不浪費一絲力氣,意味着他的效率達到了一個恐怖的境地,在那次經典之戰中,林羽能夠在十分鐘內一連幹掉九個在排行榜有名的一流殺手,最終不需要喘氣的離開,這種恐怖的續戰能力,目前只有林羽能做到。
這個來自華國的殺手之王,肯定還有他不爲人知的秘密。
林羽的手臂在流風大郎的眼裡擴散了一點,迅速顫抖了下,落在眼光最爲銳利,旁觀者清的流風上泉眼中,突然發現林羽的整條手臂,與整個人連成了一體。
這意味着,一條手臂的力道爆發,是全身力道的凝結。
嗡——
流風大郎身形疾退,被林羽手臂一蕩之後,整個人只能後退避讓,林羽輕踏一步,落在木質地板上悄無聲息,但隨着他的登山鞋擡起,一個清晰的鞋印凹陷下去。
林羽有些消瘦的身軀縱起,在空中滯空了一點點的時間,趁着流風大郎身形未穩,一抹刀光從指間傾瀉而下。
流風大郎大駭,舉刀橫掠對手的喉間,但林羽的身形低頭一讓,手臂高高揚起,從印堂開始,直到下頜結束,劃了一道紅線。
林羽身形暴退,朝呆立不動的流風大郎看了一眼,微笑了下,纔對旁邊有些癡呆的黑凰道:“走吧,我只有11分鐘的時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