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蘅去了,黃藥師也曾自責地對月傷懷,對花嘆惋,甚至非常情聖地爲亡妻蓋了一座冰墓,用水晶棺做牀,用千年香催眠,只爲保住妻子栩栩如生的容顏。他留戀的不是美貌,而是回憶。他葬的不是妻子,而是愛情。
曾幾何時,黃藥師也滿身皆是人不風流枉少年的輕狂,眉目間皆是睥睨天下我一人的孤傲。那一年,他打江南走過,西子湖上春風撩起紗幔,容顏靜美如蓮花,達達的馬蹄聲走進了小小的寂寞的城。
原以爲執子之手就與子攜老,卻沒想到爲一部經書失卻了佳人的性命。馮蘅自幼聰慧過人,有過目不忘之能,夫妻倆聯手算計了周伯通,馮蘅借來九陰真經一觀,言道乃是本假書,周伯通憤而毀書。馮蘅默下九陰真經,這世上就只有東邪一人有此秘籍。黃藥師對這九陰真經其實並不癡迷,只是東西有人爭即便是垃圾也成了寶貝。何況東邪爭得不是高深的武學,而是一口氣。
經書到手,黃藥師也曾沉迷過幾日,但很快便拋之腦後,天下學問何其多,琴棋書畫奇門遁甲五行八卦,黃藥師無不感興趣無不想研究,這一分神九陰真經便成了那玩物喪的志了。可沒想到的是,陳玄風梅超風私奔就算了,居然把九陰真經盜走當了嫁妝。黃藥師不要的東西,不代表他的徒弟可以不問自取,這簡直就是在打他的臉。原來一時好心撿回來的徒弟居然是養不熟的白眼狼,那他收徒何用,挖自己牆腳嗎?腦子一熱,黃藥師就走了偏激,盛怒之下把其餘的徒弟全部打斷腿給趕出了桃花島。人趕走了,沒多久腦子也清醒了,可黃藥師絕對不是那種拉的下臉來給徒弟道歉的人,這事情也不願對別人講,天天憋在心裡生悶氣,好不容易出去散心還遇見個逃難的女人生生敗壞了興致。回到桃花島沒多久,老婆懷孕了,黃藥師想起未出生的孩子就不禁想起他(或她)的幾個師兄,心中鬱結臉上也高興不起來。馮蘅乃是心思剔透之輩,猜想夫君定是爲了九陰真經失竊一事心中不快,便想再將經書給默出來。她本身就有些嬌弱的毛病,加之懷孕生子本就是傷元氣的事,再回想高深武學,搞得她更是傷上加傷。黃藥師也曾阻止過妻子再默寫經書,可馮蘅也是倔強之人,一心只想讓夫君展顏,經書默了半本,便元氣耗盡而亡。
愛妻死後,黃藥師便恨上這九陰真經了,若不是這勞什子經書,妻子也不會死。可這半本九陰真經卻是馮蘅留下的遺物,叫黃藥師毀去,他卻下不了手。
“阿蘅,我們的蓉兒也長大了,等我爲她選一門好親事,我便了無牽掛了。我曾說要帶你看遍天下美景,去那極北之地看書中所述的極地天光,我定不會食言。”黃藥師握進半本九陰真經,心中已有了決定。
第三局比試,上場的自然是歐陽克和郭靖,不然上門求親,求親的人光看熱鬧,親友團一個個玩的很嗨那叫什麼話。李式微喝着茶,看了看所有人都坐在屋內,不知今天是比什麼,她實在是記不得原著的內容了。
“第三個題目,乃是我亡妻所出。”黃藥師不鳴則已一鳴驚人,李式微看了看外面確定是大太陽,光天化日之下惡靈退散!“這本書是我亡妻的遺物,內子記憶過人,這半本書乃是她臨終前所寫,這一局考的便是記憶力。”
“什麼!爹,太過分了,你明知道傻小子他……”黃蓉叫起來,你還不如叫郭靖直接認輸把我打包丟到白駝山算了。
“閉嘴蓉兒,這是你孃的意思。”黃藥師陡來的嚴厲讓黃蓉委屈地閉上嘴,可她仍是忍不住嘀咕道:“我娘纔不會用這種法子給我找老公。”
楊康拉了拉顧子熙,道:“早知道昨天讓老大去跟西毒比武,今天不管是你上還是我上,都比老大強。”
顧子熙沒回答,卻在楊康背上寫了兩個字,楊康一怔,也無所謂地笑起來。顧子熙寫的不是別的,正是“搶親”。
自家兒子自己知道,李式微對郭靖背書的能力不抱任何希望,若是給他時間他一定能背出來,但速記還是算了吧,太考人智商了,反正李式微本人就做不到。所以這一局輸了李式微也不覺得靖兒丟臉,不能用少部分天才的標準來要求所有人。
經書端端正正擺在兩人面前,翻開第一頁,郭靖咦了一聲,歐陽克輕蔑地盯了他一眼,心想這傢伙該不會第一頁就有不認識的字吧。
黃蓉在一邊看得乾着急,就差衝上去捂住歐陽克的眼睛不准他看書了。
歐陽克彷彿就是歧視郭靖,往往郭靖還看了一半,他便伸手翻頁了。郭靖也不着急,歐陽克看到哪裡他就跟着看哪裡。
書很快就翻到了底,黃藥師將九陰真經收起來。
歐陽克表示他要先背,黃蓉不答應,這種快速記憶時間越久越忘得多。但郭靖發揚比賽風格讓歐陽克先來,黃蓉立刻抓狂,真是不怕狼一樣的對手就怕豬一樣的隊友。
歐陽克也算不錯背了五六頁纔開始磕磕巴巴起來,背到第八頁才完全記不起來內容。郭靖在黃蓉“我不要嫁給他”的哭喊聲中開始背書,不疾不徐,字正腔圓。黃蓉也收起哭臉,驚訝地看着郭靖。
顧子熙和楊康在歐陽克開始背書,便知道這一局贏定了,原來是九陰真經呀。
郭靖慢慢背,黃藥師慢慢翻,忽然黃藥師臉色一變,將手中的書放下,郭靖所背的內容已經遠遠超過他知道的了。
老頑童當年毀書,心中也存疑,所以只毀了一半另一半還是小心收了起來。等他看見郭靖的人皮,以老頑童的閱歷立刻就認出了上面是九陰真經的武功,恰好與他留下的半本湊成了一部完整的經書。
“阿蘅,是你想要借這傻小子之口,把另外半部經書告訴我嗎?他就是你選的女婿嗎?”黃藥師打量着郭靖,貌似愚鈍,但老實憨厚,沒有主張,正好說明他聽蓉兒的話,兩個兄弟皆是不凡,本人定也不差。黃藥師雖號東邪,但對郭靖這種滿臉正氣盎然的人還是頗爲欣賞的。
大智若愚,阿蘅你的眼光比我好。
黃藥師算是認可郭靖了,莫名其妙的。
黃蓉也被震驚了,像是才認識郭靖一般,原來這個傻小子一直在扮豬吃老虎。果然啊,能當顧子熙和楊康的大哥,怎麼可能沒兩把刷子。
“好了靖兒,你不用再背了,你和蓉兒的親事我同意了。”黃藥師已經改口了。
“啊,黃島主,你同意不把蓉兒嫁給歐陽克了。”郭靖停止背書,詫異地看着黃藥師,這樣就行了?
“傻小子,你該叫我什麼?”黃藥師失笑。
“叫什麼?”郭靖腦子還沒轉過來,怎麼黃島主一下把話題跳到稱呼問題上去了。
“靖、哥、哥,你該叫我爹,岳父大人。”黃蓉掐了郭靖手臂一下,這下可以名正言順跟着他們闖蕩江湖了,哦也\(^o^)/。
“老弟你可不能亂叫人拿,我告訴你女人是老虎,黃老邪的女兒更是老虎中的老虎。”周伯通的怪叫聲在門外響起。
“老頑童,你在桃花島這麼多年,無非是爲了那部九陰真經。”黃藥師早就想把老頑童給弄走了,他賴在這裡白吃白喝不說,更是吵得島上不得安寧。
“九陰真經?哈哈,黃老邪,你的好女婿早就把九陰真經給我了。”老頑童的話不啻於一個驚雷。
“什麼!”黃藥師立刻飛身出屋。“你給我說清楚。”
一直閉目養神的歐陽鋒終於睜開了眼睛,嗖的一聲竄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