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人的青梅竹馬(4)
“喂,趙小南你有沒有搞錯?!”冬子聽小南說了下午發生的事情以後,直接就從上鋪跳了下來,把抱着被子坐在牀上的小南嚇了一大跳。
“你是說丁老大憋了很久終於張口對你表白,結果,你……你什麼也沒說,把他撂在車站,自己坐車回來了?”冬子的表情好像要生吃了小南,她下意識地將被子往上蓋了蓋。
“我,我只是不知道該怎麼做啊。”小南輕聲地回道,語氣好像做錯了事的孩子。
“傻瓜南。”冬子一臉又好氣又沒轍的樣子,坐在小南的牀邊,看着她說,“你不是喜歡丁老大的嘛。”
“我哪有~”小南本能地反駁,過了一會又猶豫地補了一句,“我也不知道。”
“大家都說我迷糊,我看你比我還迷糊。”範冬說着就伸手捏了一把小南的臉蛋,直到她嚷嚷着叫了起來方纔收起壞笑,正色說道:
“坦白說,丁老大和那個什麼樂凌波出雙入對的時候,你心裡有沒有一點不舒服?”
小南凝神回憶了下,默默地點了點頭。
“那就是了,有佔有慾纔會心裡不舒服嘛,所以你對丁老大還是有感覺的嘛。”冬子一揮手,好像所有的問題都像十以內的加減法那樣簡單。
“可是……”小南輕嘆了一口氣,眼睛瞄向窗外,話卻沒有說完。
不知道什麼時候起,窗外下起了淅淅瀝瀝的小雨,小南把被子拉過頭頂,蜷成一團沉沉睡去。
不知道從什麼時候起,樂凌波和她那輛標誌性的Z4不再出現在校園裡,人們也漸漸忘記了這個公主般甜美的女孩子,偶爾有人好奇地去問丁思遠這個姑娘的情況,總是被狠狠地瞪上一記,繼而沉默以對。
這一切,小南是不知道的,因爲她請假回了瀋陽老家。
就在丁思遠對她告白的當天晚上,小南接到了父親打來的電話,她的母親,病了。
父親在電話裡說得含糊不清,只囑她儘快回去。情急之下,小南當晚就買了機票,二個小時的飛機,一路上,她惴惴不安。
印象中的母親似乎總是那樣的恬靜,似乎天塌下來她也只是笑笑就過去了,從沒想到過,母親也會生病,而且似乎還病的不輕。
爲人子女者,在最初的歲月裡總是至爲依賴父母,巴不得萬千的寵愛都集奇在自己身上,但一晃眼長大以後,種種的疼愛就變成了枷鎖,一心想的就是掙脫樊籠,飛向屬於自己的天空。
想到這裡,小南暗自責罵了自己幾句,明明看到母親那樣的不捨得自己,她卻還是一意孤行地去了上海,上次她掛科了,和家裡說暫時不能回去的時候,電話那頭的母親聲音裡充滿了失落,卻還不忘問她錢缺不缺,車票好不好買,小南聽得煩了,沒等她說完就掛了電話……
帶着這樣悔恨的心情,小南打開了家門,不想卻被一陣歡聲笑語搞懵了。客廳裡,笑容滿面的父親趙立輝坐在沙發上,正和一個背影看上去還蠻年輕的男子談笑風生。而母親,在小南的預想中應該躺在醫院的母親朱成碧,這會正一如既往地在廚房裡忙碌着……
“媽,你沒事吧。”雖然滿腔的疑竇,小南還是放下行李飛奔去了廚房,抓着母親的胳膊緊張地問道。
“哦,沒什麼大礙的。”朱成碧的神色有些慌亂,藉着廚房昏黃的燈光看過去,她的臉色似乎還不錯,小南心中的疑慮不禁又加重了幾分。
對着母親撒了會嬌,小南端着一碗湯走出廚房,一擡頭正瞄到了那個和父親談話的男生,她不禁愣在當場。
“是……你?”男生不確定的聲音同時傳來。那一刻,小南窘得想要立刻轉身躲進廚房的冰箱裡。
她曾經全心地關注過這個男生,結果卻一無所得;她曾經努力地躲避此人,結果卻在自己家和他重逢……小南真的做夢也沒想到,會在這種情況下與此人重逢。
“你們認識的?”中年發福的趙立輝渾然沒有意識到小南的困境,接過小南手中的湯碗,他笑呵呵地對小南說,“這個是你吳伯伯家的兒子,吳悠。你們小時候還一起玩過的,你不記得了嗎?”
小南再度吃驚地長大了嘴巴——老爸的意思是,她和吳悠是青梅竹馬?
據說,他倆的父親在念書時是好朋友,當初兩個孩子出生的時候還戲言過要定下娃娃親,但隨着倆家人工作的變遷,他們漸漸失去了聯絡,直到這次吳父調到趙父所在的醫院當院長,這對舊時好友纔有了重逢的機會。
經過大人們的這番提點,小南終於在模糊的童年記憶中找出了那個喜歡揪自己辮子,非要自己叫他哥哥的“吳小胖”,只是她怎麼也無法將眼前這個斯文帥氣的男生和記憶中那個拽拽的小胖子聯繫到一起。
念及過往的丟臉事,這頓飯小南吃得心虛不已,幸好閒談之間,吳悠避過往事隻字不提,只是一筆帶過地說自己和小南曾在高中時遇到過,卻並不知道彼此竟是孩童時的玩伴。
然而,小南的尷尬卻並未因此化解,整個吃飯的過程中,父母對吳悠的讚不絕口讓她的心中橫生出一點異樣的感覺來,再加上父母望着他倆的時候那種含笑不語的默契,小南的心中謎團漸漸清明起來。
送走了吳悠,小南關上門,走到坐在沙發上看報紙的父親面前,吸了口氣正色問道:“媽的病這麼快就好了?”
父親趙立輝頭也沒擡,只從鼻子裡“嗯”了一聲算是回答。
母親見狀從廚房裡走了出來,沾了水的手在圍裙上擦了擦,微笑着說:“好了,全好了,你看我這不是精神着呢。”
小南沒有理會她,反而是執拗地看着趙立輝的臉,以質問的語氣說到:
“既然媽已經沒什麼大礙了,爲什麼你還要打電話火急火燎地叫我回來?如果不是我着急買了飛機票自己回來的話,是不是你們還要演一出重病臥牀的戲碼給我看?”
趙立輝聽了這話,頓時火冒三丈,站起來指着小南的鼻子就吼道:
“你這什麼意思,你一定要你媽有病你纔開心?一定要你媽病的爬不起來了你這的孝心纔沒白費?”
母親朱成碧見勢不妙,伸手拉住了趙立輝,使了個眼色示意他噤聲,同時往小南身邊走了一步,柔聲開口:
“是你爸不對,一點小事非要把你叫回來……”
她話還沒說完,趙立輝就甩開了她的手,沒好氣的說:“你還跟她扯這些做什麼,照實告訴她好了!”
聽了這話,小南也不知道是從哪裡來的勇氣,瞪着父親咬牙道:
“我知道你要說什麼,你不就是看到人家吳悠的爸爸當院長了,巴巴地把我騙回來,拿自家女兒去討好人家嘛?”
趙立輝氣得臉色鐵青,伸手指着門口,怒不成聲地說:
“滾!你,你給我滾出去!”
“走就走!”小南不顧母親的阻攔,背上放在門口的包就離開了家門,跑進了無邊的夜色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