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在眼裡，我並沒有揭發他。畢業後，我跟女朋友一起出去旅遊。現在想想，我竟然想不起我這個女朋友的樣子了，倒是小也的模樣生動地在我的面前浮現。
下個學期我讓媽媽把她送進了幼兒園。全家人都希望她能因此而變得開朗些，如此一來就不必擔心她在家裡會摔破東西，或性格變得越來越乖僻。
但事情並不如我們所想的那天，自從幼兒園的第一天開始，她每天晚上回來都是鼻青臉腫的。媽媽就開始教育她不能跟小朋友打架，她只咬着下脣不說話，眼睛叭嗒叭嗒地往下流。這樣可憐兮兮的樣子讓媽媽不忍心再說她。
媽媽經常被幼兒園小朋友的家長投訴，她上學不足一個月，竟然換了三家幼兒園。
那是她換到新幼兒園的第三天，媽媽因爲工作關係而不能去接她，就由我代班。
上大學之後，日子無比清閒，跟高中時幾乎沒辦法比。那是我第一次去接她回家。
那天我是跟着我的女朋友一起去的。我們剛到幼兒園時，便聽到裡面有人在吵架，無非就是小朋友之間的吵吵嚷嚷，當時我們並沒有在意。直到那一個嘶啞而慘烈的聲音響起：“你們都是壞蛋。”
另外就有小朋友跟着起鬨：“代小也，可憐蟲，爸媽不要，是野孩子。”
“我不是！我不是！”代小也聲嘶力竭的申辯。我忙跑到門口去看，她已經滿臉憤怒得小臉通紅，其它的小朋友撿起小石頭來砸她。走廊上並沒有老師看着，一場迫在眉睫的戰鬥就在眼前。我忙走了過去，嚇唬那羣孩子們：“誰說她沒有爸媽的？我就是她的爸爸，她就是她的媽媽，不准你們再欺負她！”那羣孩子一鬨而散。那是第一次，我在她的眼睛裡看到了色彩。一雙眼睛亮晶晶地看着我。
那雙眼睛，是世界是最美麗的眼睛，當時我便這樣覺得。
那一次是最大的轉機，她漸漸的願意開始跟我說話。她以前總是不說話，要麼就是在快哭的時
候，聲音很難聽。後來才知道，她的聲音很纖細，十分的好聽。
媽媽去外地跑業務單子了，我一個人在家裡，晚上去接了她下學。我帶着她一起去買菜，在菜市場裡我問她想吃什麼，她只乖巧地說什麼都可以。但是我在我牽着她的手經過賣魚的攤子時，我明顯地看到她的眼睛往攤位上多看了兩眼。於是我們便把那條三斤的魚買了回去。
回去的路上，我只是牽着她的小手，便能感覺得到她特別的開心。一個人還小聲地哼着歌兒。
我用魚身給她做了酸菜魚。魚頭做成了湯。
我在廚房裡做菜的時候，她總是一會一會兒又跑過來，墊起腳尖，在一旁看着我殺魚，剃魚鱗，剖魚，清洗，切塊，再拌調料。
我對她說：“你去客廳裡看動畫片，我做好了叫你吃。”她嗯了一聲，一步三回頭地走了。似怕我獨自一個人在廚房裡把魚吃光，只給她留魚骨頭一樣。
熱油、炒料、放水。很快一股酸酸香香味道就飄了出去。她按奈不住又跑了過來：“我來洗碗。”墊起腳尖要去拿碗筷，但她小小的個子，根本連碗櫃都碰不到。
菜到了桌上時，她竟然怯生生地不敢動筷。我知道她還是怕的。於是我夾給她。
她竟然吃得很迅速，還能不被刺給卡住。
我從來不知她的胃口竟然這樣大，一條三斤的魚，除去頭部，剩餘的幾乎被她一個人吃光了。
一邊吃吃時，還一邊不停地在桌下面晃着腿。開心的樣子不言而喻。
此時此時我的心情是何等的複雜，我至今無法用語言來形容當時心裡的感覺，只覺得心裡酸酸的。一個五歲的，本應該懵懂不暗事事的孩子，她經歷了我一個成年人都不成經過的磨難。
當時我倒在心底暗暗發誓，一定要對她好一點，再好一點。
她八歲那年，我二十一歲，正上着大三。跟相戀了五年的女朋友分手了。那時我覺得全世界都崩潰了。
至今想來，當時真的是小提大作了，不知爲何當時會那樣的痛苦。
那段感情於我來說那也算是，至今爲止唯一的一段戀愛經歷吧！我對她付出了真心，可是她卻跟着別的男人走了。只因對方可以給她想要的浮華生活。
我整天悶在家裡畫設計圖，不洗臉不換衣服不出門，也不吃飯。我想以創作來撫平被‘愛’這把利刃剜出的傷口。
胡茬長得很長，頭髮也亂糟糟的，我每天都無暇顧及，畫出來的圖紙堆了高高的一摞。她每天放學回來都會來看我，然後問我要不要吃什麼？餓不餓？會打熱水給我洗臉。
我總是衝她發脾氣，摔了臉盆，媽媽回來後看到了，問是誰摔的，她只說是她自己，媽媽便罵她，多大的孩子還不懂事。這罵本來是應該落在我身上的。心裡非常的過意不去。
我也不知道在家裡呆了幾天，那段日子過得渾渾噩噩的，除了畫圖還是畫圖。
有一天她端了一大盆水來，放得遠遠的。然後小小的胳膊擰着熱毛巾，開始給我擦臉，擦手。然後幫我換衣服。
當時我愣了一下，捉住她的手，滿是怒氣地看着她：“你想幹什麼？”
她只是歪着頭，臉上有着天真的氣息：“幫你換衣服。爸爸身上好臭臭。”我有些想笑，她一個八歲的孩子，竟然也知道身上發臭是沒換衣服的原因。
她扒不下我的衣服，便扒我的褲子，然後突然點着我身上的某一處，天真問：“這是什麼？爲什麼小也沒有，而爸爸有？它還長了好多頭髮呢！”她饒有興致地看着我身體的某處，像一個好奇的小野貓一樣。我當時再也忍俊不住，卟叱一聲笑了出來，手忙腳亂地提起褲子自己衝入浴室。只留下她一個人傻傻地站在原地。
現在想想，當時的她，在經過經幼年的磨難之後，竟然也返璞歸真了。
她十歲那年，我二十三。媽媽去了英國經營公司，而代小也則丟給我撫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