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並未作出過多反應,畢竟,對我來說,霍繼都現在是嚮導,我所做的僅僅是跟着他。
到醫院那,他把戒指塞進我無名指——太過猝不及防。
蘇嬴何看到我和霍繼都挺意外,視線在我無名指戒指上盯幾秒又移開。
霍繼都挑起修長的眉梢,往前走了幾步,站在蘇嬴何窗前,上下隨意一掃,夾雜着濃濃嘲諷之語的嗓音入耳,“聽說你半身癱瘓,走路都困難。”
循聲望去,微弱的光線順着窗簾未曾關嚴實的縫隙打進來,惹得蘇嬴何鳳眸微微眯起,微微一抿脣,他說,“一般般,畢竟很多事身不由己,命來,該是命。”
霍繼都意味不明地一呵,仗着身高的優勢,睨蘇嬴何,“這個時候弄虛作假,容易出人命,蘇嬴何,是不是太巧合了點……你這腿到底是不是癱瘓了?”猛的一掀被子,露出蘇嬴何被被子覆蓋的雙腿,上面裹着兩塊白色石膏,“挺厲害,裹石膏,蓋被子。”
蘇嬴何淡靜無波地直視他,沉默着,光用兩隻眼睛盯,不知在看什麼,頃刻,才又出聲,“這個世界是非對比根本不明顯,你別想整死我,即便想在病房動手,我也不會讓你得逞,這裡處處是監控,處處是錄音器。”
“是嗎?”霍繼都一副非常慷慨的表情,左右張望,直接踢了一張椅子到角落,人站上去,把監控攝像頭的絲剪斷,慢悠悠下來,“你說這個?”安靜一瞬,冷笑着瞥一眼蘇嬴何,不動聲色地收斂瞳仁,毫不猶豫地把灰絲扔到他牀上,“這個世界有些東西對於我來說就是擺設,無論你的腿有沒有斷都逃不過一死……”好一會兒,蘇嬴何神情幽暗,輕蔑地嗤聲,“這些事恐怕由不得你,反擊證據已經收集的差不多,很多事情我並不知情。”轉瞬眸子冷下來,嗓音同樣也是冷的,“這裡不歡迎你們,出去。”
“出去?”霍繼都沉聲,“可以,一起出去,我帶了幾個人過來。”話落的一瞬間,幾個人從外面進來,統一的警服,然後擡着蘇嬴何,把他弄上手術車。
“你們幹什麼……”蘇嬴何急了,一個勁想要從手術車上下來,但這羣人把他束縛住,不管不顧的往外。
直到看不見他們的身影,我才問,“要把蘇嬴何帶去哪?”
“自然是軍區醫院。”霍繼都冷笑,“一口悶氣卡在胸腔爆不出去又咽不下來,一般人任由其翻滾着,我只想把這口氣牽出來,蘇嬴何,這畜生不死也是危害社會,在醫院待這麼幾天算他福報了。”
第二天,新聞上播報了蘇嬴何的事,端莊的女主播慢條斯理:北京軍區預備上提的蘇嬴何少將在職期間涉嫌收受賄賂十七個億,同時在澳門開設賭場,挪用公款進行投資,資本轉移到境外,危害國家財產安全……幾年前,蘇嬴何在重慶時便爲非作歹,利用父親的關係網爲中小企業牟取權力……
中間內容實在太多,彷彿蘇嬴何有數不完的罪孽,最後一句總結:最高人民法院判決死刑,即日起執行。
蘇嬴何被槍決宣判那天我正陪霍梵音上親子課,電視機開的直播,旁邊還有人議論,“長的那麼好,職位又高,但不是個好人,哎……這世道啊,做人還是好一點好,壞人最終都有報應的。”
“他死了嗎?”霍梵音嗓音涼涼的,態度儼然十分正常,好似並沒有因爲蘇嬴何的死亡而有所變化,但我還是覺得不放心,躊躇着道,“他不是什麼好人,但是曾經照顧過你,梵音,如果你心裡有什麼事,可以對媽媽說,媽媽一定在你身邊,可以嗎?”
霍梵音眉頭擰成小疙瘩,卻否決了我的說法。
從他的表情裡嗅到了些許端倪,我心裡頭是梗着的,語氣上維持如常,繼續問,“寶貝兒,你怎麼了?”
霍梵音不說話,直接從親子課堂往下跑,我反應過來時,他已跑出去一大截,由於太倉促,順着階梯滾下臺面,疼得他齜牙咧嘴。
他從地上坐起,深蹙起眉頭揉手肘和膝蓋,又揉了揉被磕到的後腦勺。
心頭一緊,我嚇了一大跳,白着臉,迅猛緊急呼喊,“霍梵音。”空氣裡是一股不流通的沉悶。
等趕上他,斂着心緒,心跳快的根本控制不住,又低頭盯着地面,敲了敲,一層厚實的地點,幸好——忖着,一眼望向霍梵音,眉心蹙得很深,“你是不是想嚇死媽媽,霍梵音?你要是有什麼事,讓我怎麼辦?告訴媽媽,你想幹什麼?”霍梵音視線一挪,“電視上說他要死了,我想去看看他。”
仔細凝睛看清楚他眼眶裡的淚水和一絲依依不捨,我才明白,人啊,相處久了都是有感情的,即便現在霍梵音很清楚蘇嬴何是一個壞人,也沒辦法狠下心去看着那個男人死。
我擡手抹開霍梵音的劉海,把他抱在自己懷裡,“無論你想做什麼,媽媽都會幫助你,我讓爸爸帶你去看,可以嗎?但是霍梵音,這是個人情感,無關乎是非對比,他曾經照顧過你,你感恩是正常的,可做錯了就是做錯了,他必須爲自己的行爲負責,媽媽肚子裡還有一個小寶貝,你以後要是跑的那麼快,媽媽追不上你,裡面的小寶貝也會痛苦的。”
約莫被我震懾到了,霍梵音的聲音有些弱,“對不起,媽媽,是我的錯。”他靜默地站在我面前,眼睛虛虛地盯着我,闔了闔眼皮。
沉了沉氣,腦子裡糟糟的,紛紛擾擾得我無法集中注意力,便拉住霍梵音,“我們回家吧。”
等霍繼都回來,我把發生的事情告訴他,他的很多辦法比我管用,知道怎麼用實際開導霍梵音。同時,這也堅定了我想把一切複雜的事情立即處理完的思考。 шшш ●Tтkǎ n ●¢○
我準備走下‘以其人之道壞至以其人之身’的最後一步棋。
當我再次讓人把範霖黛帶走時,她看到我,整個人跟打雞血一樣,“你們夫妻兩真是喪心病狂,非得把人折磨死才願意?蘇嬴何被槍決你們挺開心,是不是?莉莉……”
她變的不淡定,挑眼掃了掃我,嘲弄地哧一聲,“我說過,別再玩這樣幼稚的遊戲,我恨透你了……賤女人。”
我搖搖頭,清淡着臉色,“我也不想玩這樣的遊戲,這樣吧,範霖黛,你對我做的,我隨意還一件給你吧。”門一開,幾個男人一擁而入,穿着極少,範霖黛目露一絲狐疑,掃視周圍兩眼,稍凝色,“你在發什麼瘋?莉莉……莉莉……”她開始往後退,於脣齒間低低地重複我的名字,自嘲一笑,“婊子現在開始立牌坊了,呵呵,我以爲你多純潔,也幹這齷齪事……”
我聽言蹙眉——心底深處油然對範霖黛生出更濃重的厭惡,要是她的話不那麼多,我可能只是走走過場,現在,我卻想要嚇嚇她,讓她感同身受我被強行禁閉在某個空間裡無法自由的痛楚。
“你們過去,這女人想怎麼玩就怎麼玩,放心,我拍攝,幫你們打賞馬賽克……”垂了垂眼睫,遮蓋眸底的一絲冷嘲。
如今時候回想起來,似乎我從一開始就遊走在灰色地帶,我是一個好女人無疑,但這並不意味着我無法做壞事,相反,我做壞事遊刃有餘,我不會觸犯法律,會守着一絲基本的底線,除此之外,別的,我會用自己的方法爲之謀取。
爲什麼後來範霖黛非得要和我強硬地正面衝突?是因爲……潛意識裡她認爲,我的存在對她構成了最大的危險,人們在塵埃落定之前都會爲自己爭取,這很正常,只是她選擇的辦法是錯的。很多人對待陌生人,往往比對待親近的人,要寬容得多……也是這個道理。
神色微微一晃,我很快斂回來,輕輕搖了搖頭,驅散腦子裡這些多想無益的探究,然後往後退了幾步,“你們做你們該做的吧,我看着……”
範霖黛眼裡火熱,這情況可是她無力招架的,她的身影衝了上來,儼然十分生氣,但兩個人攔在我面前,毫不客氣的把她阻擋了回去,嘭地一聲,她的高跟鞋落在地板上,震在我的心頭。
範霖黛怒氣衝上腦門,暗暗咒罵——“我詛咒你,莉莉,我詛咒你一輩子,你要是今天敢這樣對我,我做鬼也不會放過你,我等會兒還有一場演講,要是她們沒看見我,一定來找我,到時候你的陰謀肯定敗露。”
空氣裡好長一陣子沒傳出人聲,沉沉的像壓着什麼,忽而,我挑起眼皮,眼睛清黑清黑的盯着她微微抖動的嘴脣,渾身散發着冰冷,一掌鉗住她的肩膀,“女人的美貌和清白都是至關重要的,你說要是我把這兩樣都奪走了,你還有什麼臉面活在這個世界上?只是我在想是先劃爛你的臉,還是先毀掉你的清白。”
還有兩張,正文完結了哈,謝謝你們同我一起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