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要吸引男人,實在是一件複雜的工程,尤其對方是難以捉摸的君王時,穀雨一時也不知道該如何做才能投其所好。
好在男女之間的相互吸引乃是動物的天性,她雖然不知道現在的衛子夫對不對劉徹的胃口,但人都是喜歡新鮮的人和事物,都會對新奇的東西好奇,尤其是文治武功都出類拔萃的劉徹,一定會對新穎的東西有着更加超乎尋常的興趣。
只要他有興趣想去了解一個人,一切就好辦。
她穀雨好歹也是個文藝青年(僅限於港臺劇),要排演出一場能吸引他眼球的歌舞,應該也不是什麼難的事。
穀雨儼然把這一次當作了她導演生涯的處*女作,在詞和曲上力求做到新穎又琅琅上口,剛剛入耳就能夠一鳴驚人,但整體節奏上又能夠張弛有度。另外服裝、配樂、現場的效果都得講究,按穀雨的想法,自己不僅要抓住所有人的眼球,還得讓這些人在驚歎之餘又不會覺得有文化超前的意識,免得把自己的身份給暴露出來了。
所以,這不止是一場將音樂、文學、舞蹈、舞臺美術融爲一體的綜合性藝術,是一門高深的學問,更是一場鬥智鬥勇鬥體力的重量級比賽。
現在,比賽就要上演了。清伶苑中,已經亂成了一團粥。
自從前天張姨媽傳來話說皇上今天會駕臨公主府,這些謳者舞姬的心思就有些蠢蠢欲動,時不時有各種各樣的聲音傳入房中。
“聽說皇上喜歡瘦腰的。你幫我把這再緊緊嘛。”
“天吶,要見皇上了,我好緊張,萬一等下見着皇上我把該唱地歌給忘了,那可……那可怎麼辦?”
“放心吧,皇上纔不會介意的。他都不會聽你唱得什麼,公主早就有安排了,你們還在這裡自作多情……”
那些聲音像長了四隻腳一樣鑽進了人地耳朵。穀雨幫衛子夫扶了扶雲鬢。笑着鼓勵道:“子夫姐姐千萬別緊張。不要理會她們地話。”
衛子夫應了一聲。閉着眼深吸了一口氣。卻聽穀雨在旁邊說道:“沒關係地。公主一共安排了四出。咱們是壓軸地。那些人歌舞雖美。卻趨於流俗。子夫姐姐只管放心。你一定會豔壓羣芳。博得皇上龍顏大悅!”
衛子夫點了點頭。拉着穀雨道:“穀雨。你真地打算放棄嗎?”雖然排演地時候。穀雨都是以旁觀地身份讓衛子夫來歌舞。但爲了掩人耳目。她倒也會偶爾唱幾句。聲音婉轉如黃鶯。確實比自己地更能夠打動人。
再加上衣裳也準備了兩套。雨想要改變主意也不是不可以。
穀雨堅決地搖了搖頭。對着銅鏡當中地衛子夫笑道:“子夫姐姐就安安心心地等着皇上來吧。”
衛子夫也從鏡中望向穀雨。從她地眼中沒有看出一絲遺憾。只有對自己地期待。
衛子夫很是不懂,這一段日子。穀雨對這首歌簡直是費盡了心思,連衛子夫都實在是不好意思,不明白她怎麼能對自己的事如此上心,似乎務必要讓自己能夠一次就吸引皇上。
“嗯。我一定盡力。”衛子夫淡淡地一笑,總覺得穀雨的熱心有些過度,就算真的想要用自己的得寵來換來她的自由。也沒必要如此賣力。但覺得歸覺得,衛子夫也絕對不會問半句。
穀雨撓了撓頭,站在門口望向苑門,自己該醞釀一下,準備等下的突發狀況了。
狀況不能太假,什麼肚子痛裝病之類地就沒打算用。她需要找一個合作者,這個最好的合作者就是張姨媽。
穀雨進屋去把衣裳換上,等到張姨媽奔進奔出的催促着清伶苑中有安排的謳者往前邊去的時候,穀雨已經在自己的身後擱了一個瓷瓶。瓷瓶裡邊扔了幾片蘸了雞血的碎瓷片。
她就等着慌里慌張的張姨媽衝進來催促自己的時候。不小心踩着自己地衣服,讓她不小心絆倒了自己。於是自己又一不小心地碰翻了瓷瓶,再一不小心地被瓷瓶劃破了手。
一旦流了“血”,就這樣貿然繼續唱歌肯定不行,既不吉利,對皇上也不尊重,偏巧這件事的始作俑者又是張姨媽,自己只要擺出一副大度地替張姨媽隱瞞此事的樣子,那麼張姨媽定然會幫穀雨想着怎麼應付公主的追究,以此來投桃報李。
拿定主意的穀雨,在心裡邊又一次排演之後,深吸了一口氣,一個人站在門邊,等着張姨媽過來。
張姨媽的聲音從外頭傳了進來,穀雨地心一下子就蹦到了嗓子眼,張姨媽向着這邊說,“皇上已經到了,準備好了嗎?”
穀雨的心怦怦直跳,原來自己還是有點緊張,“嗯,就快了。”她見張姨媽在外頭張羅地已經暈頭轉向,便故作輕鬆地搔了搔頭,“張姨媽要不要過來幫我們看看,還差什麼?”
張姨媽應了一聲,就要往穀雨的陷阱裡頭跳,外頭一陣笑鬧聲傳了過來,幾個無事可做的謳者從外邊回來,遠遠地就聽見她們的議論:
“原來皇上是長得那樣的,哎,我從來沒見過生得那樣俊朗的男子。”
“是啊,是啊,特別是他對公主笑的時候,我瞧着都要暈倒了。幸虧我不用唱什麼,否則……否則我肯定要出岔子。”
“何止啊,他的眼睛掃過來地時候,我感覺自己都要死了。唉……瞧了皇上以後,便明白自己是絕對不可能被皇上看中地……”
幾個人剛剛發出異口同聲的嘆息,張姨媽就已經扭轉頭衝到她們面前,劈頭蓋臉地就喝斥道:“誰讓你們跑出去地?皇上是九五至尊,是你們這樣大聲議論的嗎?要是被公主知道,你們休想再在這裡待下去!”
幾個女子面面相覷,聽得張姨媽的教訓,一聲不吭,只是慚愧地把頭低下。張姨媽現在也沒空管她們,橫了幾人一眼,便回頭往穀雨房中去。
穀雨的腦海裡頭不知爲何浮現出劉徹的影子,他的模樣,他的笑容還有他那雙讓人沉淪的眼睛,因爲她們的議論,竟讓她在那一瞬間有些走了神,思緒跟着她們的描述而打開了自己的回憶。
以至於當張姨媽突然奔到自己面前來的時候,她已經有些手足無措。
“這個妝真不錯,不過穀雨你的比子夫的怎麼要淡這麼多?”
“啊?是麼?”穀雨回過神來,低頭一看張姨媽已經入甕踩住了自己實在是長得離譜的裙裾,“那我去補補。”她一扭頭,也來不及細想,便往瓶子上撲去。
張姨媽腳一鬆,穀雨重心完全沒把握好,手一推瓷瓶,瓷瓶“啪嗒”摔得粉碎,裂成了一地的瓷片渣子,穀雨還沒來得及把自己準備好的用天然抗凝劑調製過的雞血抹在手臂上,整個人就已經往瓷片上靠去。
穀雨心裡頭大叫一聲“糟糕”,還沒來得及喊上帝,人就已經跌向碎瓷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