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長安城回奔的時候,穀雨的心情一下子好了起來,他們出來的時候,乃是從長安城西北面的市肆出城的。
現在公孫賀是要把穀雨帶回家,則直接從正北邊的洛城門入,穀雨知道,這裡是除那些王公貴族之外的住宅區,以“裡”爲單元,也有窮富等級之分。
剛一入門的時候,穀雨的雙目就被城門上的一道波浪花紋給吸引住了。她猛地抓了一下公孫賀的手臂。
公孫賀下意識地就放慢了度,讓穀雨能夠多看那道花紋一眼。
黃土夯成的城牆上,有一道特別顯眼的波浪紋路,三道平行的波浪乃是用黑色的木炭所畫,足足有一米長。
穀雨飛快地在這三道波浪紋的附近找着其他的花紋,果然在其左下方看到三片闊葉花紋,這三片闊葉都無一例外地指向正前方十點鐘方向。
“小兄弟,怎麼了?”公孫賀停住馬,回頭看向穀雨。
穀雨搖了搖頭,憨憨地說道:“大哥,沒什麼,就是想撒尿。”
“早說嘛,剛纔在外頭就解決了。”公孫賀無奈地搖搖頭,“那你忍着些,等到了我家,你再撒。”
“哦。”穀雨胡亂地應着,心裡頭激昂滂湃,都沒聽見公孫賀同自己說了些什麼。
城牆上的三道波紋,正是他們穿越聯盟的成員穿越過來之前所約定的暗號,因爲漢朝波紋、闊葉紋和禾穗花樣都是十分普遍的裝飾花樣,不論在哪裡畫上這樣的符號都不會有人覺得奇怪。
他們來的時候就約定,三條平行的波浪線,在其周圍還應該有三片平行的闊葉,而闊葉的葉尖所指方向,則是相約地點的大致方向。穀雨只要沿着這個方向再走下去,便會尋到下一個暗號,找到其他的成員。
只是穀雨萬萬沒有想到,做這個記號的人會如此大膽直接畫在了城牆上。想來他們也知道了當今太子依舊是劉榮,而且劉榮即將迎娶陳阿嬌,知道事態十分嚴重,也顧不了那麼多,就直接把暗號畫在了顯眼的城牆之上,好在最快的度之內聯繫上。
看來得想辦法快點和他們聯繫上才行。穀雨看了看天色,已經是傍晚時分,要是來得及,可得在天黑之前找到聚集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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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孫賀帶着穀雨進了室居櫛比,門巷修直的閭里之地。公孫賀只是一個秩比二百石的太子舍人,雖然其家世顯赫,但家族並非居於長安城內,所以公孫賀在長安城也只有一個獨立的小院,作爲棲身之地。
公孫賀拽着穀雨下了馬,匆匆地敲開門,把穀雨交給看門的老伯,讓他好好看着穀雨,甚至叮囑他趕緊帶穀雨去上茅廁,但他因爲在城外耽誤了太長時間,惟恐韓嫣起疑,也來不及進自家門就重新跨上馬,勒馬往未央宮方向奔去。
穀雨眼見得公孫賀走了,心頭一顆石頭落地,他不在身旁,自然好找個時機溜出去。
公孫賀的家有些貧寒,除了這一個看門的老伯,便再沒有一個奴僕。估計這位看門的老伯還要充當廚子、洗衣工、清潔工等所有活計。
老伯瞧了穀雨一眼,眼中的不喜是毫不掩藏,他實在不明白公孫賀怎麼會突然間領了一個臭哄哄的乞兒回來。
“上茅房是?我帶你去。”老伯遠遠地領着穀雨往後院走。
穀雨聽見公孫賀對老伯的交代,讓他一定不要讓自己出去亂跑,穀雨自然得瞞着老伯溜出去才行。
好在一般稍微大點的宅子都有前後門,老伯一個人只能看一扇門,穀雨還怕找不到機會麼?
那老伯眼見得穀雨進了茅廁,轉身就往前邊去了。穀雨一眼就瞅準了院子的後門,趁老伯轉身到前邊去,就拉開了門閂,飛快地遛上街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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穀雨跑回洛城門附近,沿着剛纔所看到的暗號指使,沿着一個方向一直走下去,一邊走一邊尋找下一個暗號。
果然,這一次又在車道旁邊的一棵樹上現了波浪紋和闊葉紋,重新指示着方向。
穀雨就這樣在暗號的指引下走進了名曰“當利裡”的閭里之中,相比於公孫賀所住的地方,當利裡中所居住的則顯得有些三教九流,算得上是各種中低等民衆所雜居的處所,就連此處的街道都顯得有些彎曲,更別說那些各門各戶的宅院要顯得有多麼地凌亂。
不過,穀雨一個乞丐在這裡穿梭着,倒也沒人覺得古怪,她沿着牆根一邊走,一邊找着暗號,終於在一處廢棄的屋前停住了腳步,這間屋子的外頭畫上了一個太陽。
穀雨心裡頭好不激動,見左右無人注意自己,便直接奔進了這間廢宅。
宅子的院門早已經沒了,原本就荒廢的宅院更是長起了蒿草。穀雨毫不猶豫就往裡頭走去,她不過是一個乞兒,就算被人瞧見,也覺得乞兒進破院是天經地義的事。
穀雨徑直進了正對着院門的正屋,空蕩蕩的屋子正中央畫了一個大的太陽,穀雨心裡頭好不激動,終於找到組織了她迫不及待地撿起旁邊的石塊,在太陽的正中央畫上了七顆五角星。
就在那七顆星畫上的時候,穀雨感覺到自己的身後有人影晃動,她迴轉頭,只見一個身長玉立,一身縞素的男子,就站在屋外。
穀雨倏地站起,脫口而出道:“組長終於見到你啦”
那男子也是滿臉笑容,“你是大炮你怎麼穿成這副模樣了還不如你生前的樣子,哦,不是,你的真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