徹嘴角溢出一絲苦笑,“你應該還記得十四年前,有央宮鬧刺客,其中一名刺客假扮的內侍在合歡殿自殺身亡,另一人逃竄出宮,最後還是被射殺於宮牆外吧?”
穀雨不禁動容,那一夜她怎麼會忘記,肖遙桃因她連累被殺,胖子江文先他一步使用了急救圈。現在想起,心中隱隱作痛,但她還是點了點頭,“後來你救了我,我還被毒蛇咬了。是你幫我把毒吸出來的。”
“是呵,後來的事,你可能不記得了。那我來告訴你吧。”劉徹別過臉去,一臉陰鷙,再回來的時候,手還在玩着那枚急救球,但臉上卻滿是溫和,“那天夜裡,朕帶你從地道出宮,並非直接就去了公孫賀的家中。而是你帶着朕去了另外一個地方。”
穀雨更加驚異,“我帶你去了另外一個地方?哪裡?”她怎麼一點印象都沒有,那天晚上她不是昏過去了嗎?
“長安城北邊,當利裡,那裡有一間廢棄的祠堂,你應該還有印象吧?”劉徹淡淡地說着。但這幾個詞拼在一起卻足以讓穀雨震驚,“你……你是說,是我帶你去的那間廢宅?我……我怎麼可能帶你去那裡!我爲什麼一點印象也沒有?!”莫大的恐懼襲擊了穀雨,她怎麼會不記得那個地方。
“因爲那件事對你而言太重要了,所以,即便你發燒燒得迷迷糊糊,還不忘去那裡,自然也把我帶去了。”
“那麼,那麼……那堆篝火也是我和你留下的?”她第二天醒來,還刻意跑去當利裡找肖遙桃留下的信號發射器,但是除了一堆新燃起的篝火灰燼,就沒有任何收穫,沒有肖遙桃留下的任何痕跡。長期以來,她都在揣摩那堆篝火究竟是誰留下的,她心中總是懷疑留下篝火的那個人定然是和信號發射器的失蹤有着莫大的關聯。
可是,她萬萬沒有想到,她一直在猜的人,一直在找的人,竟然是自己。
“所以……所以也是在那時候,你把……你把我們的東西毀掉了?”穀雨倒抽了一口涼氣,她一直很好奇那個穿越者怎麼那麼強大,能夠找到當利裡的信號發射器,卻原來有自己的一份巨大貢獻!
劉徹看到穀雨緊張兮兮的樣子,分外心疼,他摸了摸穀雨冰冷的臉,“那時候你非要讓我做不想做的事,我只好把那東西給毀了。”
穀雨聽到自己的牙齒格格直響,“那麼,那麼後來你還毀了一個?對不對?”
“沒有。”劉徹咧嘴一笑。把急救球穩穩當當地擱在牀頭。“只是被我藏起來了。你告訴過我怎麼搜尋那個東西。用磁石。說起來。這些年我對磁石倒是也有些研究了。有些磁石只有薄薄一片。卻能吸鐵一斤。這種磁石屬於上等。叫延年沙……”
穀雨被劉徹地話嚇得冷汗都倒吸了回去。上下地牙齒無論如何都對不齊了。“你……你是說。這些都是……都是我告訴你地?怎麼……怎麼會這樣?是我……是我出賣了……”穀雨有些說不下去了。
倘若說穀雨之前還可以告訴自己。自己並沒有做錯什麼。只是因爲不該對劉徹產生感情而已。可是愛情不算犯錯。動心在所難免。她從來不認爲動感情是犯了什麼原則性地過錯。可是現在。劉徹地話卻把她徹底地打入了冷宮。
因爲她地自作主張。造成了肖遙桃地犧牲;因爲她地失誤。把第一個信號發射器給毀了;甚至還幫劉徹找到了第二個、第三個……;因爲她對劉徹地不捨。整個漢朝地歷史偏差沒有恢復反而有了更大地振幅……她還能給自己找到什麼藉口嗎?
劉徹眼見得穀雨淚流滿面。不禁伸手去揩掉她地淚水。帶着幾分溫和。故作不解道:“穀雨。你哭什麼?好了。別哭了。你該回去了。”
他對穀雨說“你該回去了”。就好像是剛剛約會完。讓穀雨回家去那樣稀鬆平常。可是穀雨卻哭得更厲害了。“你……你讓我現在怎麼回去?我……我回去該如何面對他們?”
劉徹擁抱着穀雨,嘆了口氣道:“你看你非要知道那麼多,非要知道真相。不過這樣也好,至少你和還有我,你和我是在一起的。你跟朕說過,我有你支持,你不也有我嗎?”
“可是,可是……我和你不是一路的!”穀雨慌張地搖着頭,眼淚才擦掉就又流了出來,劉徹卻用手捂住了穀雨的口,“傻瓜,你和我纔是一路的。穀雨,你不信問問你的心,早就已經選擇了答案了,對不對?咱倆是一條心。”
我的心?穀雨恍惚地看着劉徹,還沒有想清楚答案,劉徹的脣就已經欺了上來,和着淚就探入穀雨的口中,再度攪亂了她的心。她和劉徹纔是一路的?那她現在是不是已經完完全全站在了聯盟的對立面?她怎麼能?又怎麼能被允許?
一股寒意徹底地包裹了穀雨,當劉徹告訴她,她和他纔是一路的時候,穀雨忽而意識到自己已經一錯再錯,錯到不能回頭了。
現在就算她肯回去寫檢討,就算她肯向李頭坦誠自己的錯誤,聯盟的成員們也不肯原諒她了。犯一次錯,可以原諒,可是做錯了這麼多的事,還要給自己找藉口,還要奢求別人的原諒,她是不是有點異想天開?
劉徹與自己的脣舌已經分開,那種親密無間的窒息最後還是消散於冰涼的空氣中。劉徹的脣在她的額頭上蜻蜓點水般地吻了吻,湊在她的耳邊小聲呢喃道:“穀雨,我要你。你沒得選擇。”
穀雨忍不住打了一個激靈,她昂頭看着劉徹,只覺得劉徹現在的笑有點詭秘。劉徹已經站了起來,把急救球重新放在了穀雨的枕邊,“穀雨,你休息一下,這些話,你若是不想聽就當沒聽過,晚上我會設宴請公孫賀,你同他告個別,早點走。
”
穀雨擡頭看着劉徹,更加茫然。他告訴自己真相,卻又讓自己離開,他難道不知道自己這一走,就再回不來了嗎?爲什麼聽他的口氣像是勸自己回去溜達一圈就再回來似的?他到底在盤算着什麼?
看着身旁的急救球,穀雨突然間深吸了一口氣,他說她和他是一條心的,他說她沒有選擇了?不,她其實還有選擇的。
她靜靜地看着劉徹,脫口說出的是,“劉徹,你能不能帶我去一個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