旌旗陣陣,甲冑鮮明呈一片火紅色的汪洋。
立足於大軍之前,看着不遠處那劉軍軍容,巴達兀臉色很是不好看。
這數不清的軍士林立,竟然無半點聲音,如此肅穆,可見軍紀之嚴密,其漫天煞氣,久經沙場的巴達兀怎會感受不到。
“勁敵啊…”
巴達兀不禁喃喃自語。
“王爺何須多慮?反賊劉越之兵看起來倒也是精銳,比那武老賊之兵強上不少,但劉越竟不借城池拒守,卻敢擺開陣勢和我軍於曠野決戰,如此簡直是是自尋死路!是天助王爺要立下大功啊!”
一員胡人將領在巴達兀身前冷笑不止。
“不錯…若反賊劉越據城池而守,斷我軍退路,倒也要頗費腦筋!但他如此做,看來也是少謀缺智之輩!”巴達兀聞言,臉上終於露出了笑容。
誰不知道大魏鐵騎天下無敵?
當年太祖入關,幾十萬鐵騎打的那些什麼慶人豪傑屁滾尿流,令天下俯首稱臣,莫敢不從!
雖說和武明錯的義軍幾乎酣戰了一年,步卒着實損失了不少,但他的騎兵卻幾乎沒有折損!
現在手上三萬步卒,四萬鐵騎,足以令眼前這些中看不中用的賊軍灰飛煙滅!
巴達兀幾乎對自己無往而不利的鐵騎充滿了信心。
“胡人鐵騎,果然名不虛傳!單看這陣勢,都是沙場悍騎!”
劉越放下手中的千里鏡,對身邊人說道。
“主公,待兩軍交戰,胡騎來攻時,我軍先以勁弩殺其銳氣,在讓虎賁爲利刃,騎兵隨後,一戰!可勝之!”杜林遠搖着羽扇笑道。
“敢問秋博,我聞胡馬擅騎射,遊擊!若胡軍不與我軍交手,反而以胡騎於兩翼來襲,以弓馬之犀利擾之,令我軍疲,該如何?”譚芳見杜林遠如此自信,不由說出問道。
“呵呵…以巴達兀之驕狂,定不屑如此耗時,必會萬騎狂奔,想馬踏我軍之陣!不過就算他如安民兄所言,我軍精騎,又豈是擺設?”
“如此…我軍勝矣!”
…
“勇士們!誅滅叛賊的時候的到了!殺!”
巴達兀拔出彎刀,舉刀向天一聲怒吼。
將令之下,他背後的騎兵們聲如雷鳴以應和,之後大地震顫,似地龍做怪,黑色的洪流呼嘯席捲,攜那排山倒海,不可抵擋之勢衝向劉軍之陣。
“殺!”
“殺啊!”
“誅滅反賊!”
劉越一雙眸子死死盯着潮水一般洶涌而來的胡騎,拳頭攥緊。
待到胡騎已入弓箭射程,他不禁一聲令下:“放箭!”
一時間,早已準備多時,攻弦拉緊的弓箭手看令旗一晃,立即鬆手。
千萬支箭矢在天空中變成遮天蔽日的黑幕,比那傾盆大雨還要稠密的箭矢落進了衝鋒胡騎的軍中。
正在衝鋒的胡人鐵騎霎時間片片倒下,這專制的狼牙箭破甲之威,在攜拋射之力,幾乎可以輕鬆穿透他們爲了減輕負重的輕甲。
即便如此,這些胡騎自然奮勇向前,絲毫不被自己同胞慘叫倒下的模樣所畏,一個個發着怪吼策馬向前。
緊接着第二輪拋射再次襲來,劉軍的弓箭手拋射完後,重弩手也開始斜對天空發射。
這一輪的箭矢打擊更甚剛纔,瞬間就有無數胡騎人仰馬翻,被後方袍澤踐踏而死。
騎兵衝鋒就是如此,有死無生,有進無退,任憑前面是刀山火海也要闖過去!
而一旦衝進了步卒軍陣當中,那就能展現出無與倫比的威力來!
劉軍的箭陣十分強大,幾乎半數兵卒都在彎弓搭箭,一輪輪箭矢齊射給胡騎帶來了巨大的傷亡。
不過胡騎也終於衝進了他們短弓可以用的範圍之內。
於是這些弓馬嫺熟的胡人開始在馬背上拋射箭矢,給予劉軍進行反擊。
“棄弓弩,拔兵刃!胡狗來了!準備應戰!”
“準備和他們幹了弟兄們!”
“殺胡狗的時候的到了!”……
在軍陣中的軍候督尉們一聲聲喊起,不時有被胡騎短弓射死射傷的士兵絲毫沒有令劉軍怯畏,反而一個個眼中的戰意更高,殺意更甚!
“哼!巴達兀不解我軍軍情,若無騎兵,我倒還真不敢在曠野決戰,但我荊楚男兒也不光會操舟擺船!”
劉越說完,拔出腰間寶劍,高呼:“將士們!成敗與否在此一役了!建功立業!封妻廕子!殺胡狗!殺!”
這一聲劉越真氣運足,幾乎響徹在每一個士卒的上空。
“殺!”
“建功立業的時候到了!”
“隨主公殺胡狗!”
“主公萬歲!”
……之後燕康、侯雲之、公孫器、馮庸等將校奮勇當先,具甲虎賁鐵騎爲先,兩萬精騎於後,隨後是五萬步卒長槍如林,銳戈如雨,奮勇發起衝擊!
劉軍陣線全動,火紅色的汪洋如波濤翻涌,狠狠和那黑色洪流的鐵騎撞在了一起!
隨後黑紅交錯,剎那間血腥味席捲爆發。
“殺!殺啊!”
具甲鐵騎不愧是無雙之軍,人馬皆具甲,直接把那胡人騎兵悍勇衝鋒的陣勢給抵住,甚以反推回去。
陷陣營的具甲步卒猶如不可逾越的高山鐵壁,令胡人騎兵被撞得滿頭浴血。
在一員員猛將的帶領下,劉軍悍不畏死,奮勇當先,硬生生把巴達兀鐵騎一鼓作氣馬踏劉軍軍陣令劉軍大敗的意圖完全破滅!
他怎麼也想不到,劉越竟然還有兩萬騎兵隱藏在軍陣當中,抵消了他大半的優勢!
一時間這片曠野之上屍山血海,血流漂櫓,方圓十幾裡之外都能問道瀰漫的血腥氣味兒。
天空上雙方的軍氣也在慘烈廝殺,蛟龍和黑虎展開龍爭虎鬥,至死方休。
怨氣、死氣、煞氣、血氣,種種氣在糾纏,以至於越來越濃厚,此間的戰場,任何一個修士,或是鬼神都不敢輕易靠近,否則那下場定然慘痛。
遙遠的一片密林附近,一大羣裝扮各異,服飾不同的人個個驚歎不斷。
這些人中有的高冠博巾,有的人揹負寶劍,有的麻衣草鞋,有的輕搖紙扇,還有的持杖老態…婦孺老少皆在。
“這戰場…比起江南與北地的都不弱了!上蒼何其不公,令人道煥發如此偉力,無論是軍煞之力還是死怨氣疊加,我等修士皆不可觸。想來就算是元神真人,都不能涉足這種規模的戰場吧!”有人歎爲觀止,同時悲涼哀嘆。
“數十萬人的決死,真是了不得!沒想到劉越竟然還有一隻騎兵!看來這勝算,已經是劉越的了!”還有人眼神微眯,發出斷言。
“…說來…隱仙谷不是說這劉越背後是一羣邪靈鬼修嗎?若要令其得勢……”一人忽然正色道。
“雖未曾親見,但隱仙谷千年基業的確已經毀滅殆盡,想來隱仙谷之傳書不是空穴來風!”一人捏着一撇鬍鬚,眼中綻放精芒說道。
“哼!此前我派派出弟子前往荊州劉越治下深入打探,每每都是弟子魂燈破碎,遭遇噩耗!”一個持柺杖的老嫗怒哼一生的道。
“長老說的沒錯,我道脈也是如此!若不是隱仙谷山門大陣破碎,靈山根基盡毀,還以爲是隱仙谷在故意搞鬼呢!想來必是邪魔外道在作怪!”令一個揹負長劍的中年人滿面寒霜,同樣怒意疊加。
“哎…也怪那雪龍山大真人實在不可力敵,現在一十一家道脈都在隱隱聯合對抗雪龍山,先推翻雪龍山支持的胡魏朝廷在說,哪敢分散精力來荊州調查隱仙谷之事?想來也就是你我等等道脈距離在荊州附近,不得不來啊…”一個年輕的長袍青年有些憂慮。
“你們說……會不會是海妖一族…或是陸妖一族!他們在暗中搗鬼?想要插手人間爭龍,以借龍氣來提升!這種事,在過去並非沒有過!甚至有一蛟蛇海妖,藉助真龍之氣化龍成功,那一役滯後整個修士界愁雲慘淡…想必各位不是未有耳聞吧?”一人突然說道,目光大亮。
“沒錯,荊州水系衆多!趁着揚州在和朝廷鏖戰,我天鼎山無暇顧及之際,水妖潛入荊州,發難隱仙谷,支持劉越?”一人面無表情點點頭。
“哼!管他什麼妖魔鬼怪!這一次定當要查清楚!我等道脈絕不能矇在鼓裡!這天下大勢,永遠是我修士的大勢!”
揹負寶劍之人冷冷說完,便揹負雙手不在言語,似乎他如此模樣會覺得衆人不吝讚歎。
讚歎是有的,不過卻不是身旁這些人。
“啪…啪…”
一陣鼓掌聲音,傳進他的耳中,緊接着一道陌生的聲音響起在衆人耳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