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民議會給西線集團軍元帥巴勒克拉諾的戰略目標,是確保已經收復的領土不丟失,其他由他自行發揮,但作爲一個手頭擁有二十個軍團的將軍,巴勒克拉諾並不甘心就這麼幹坐着,他的手下也不甘心,他們都想要殺入奧麥多以獲取更多的功勳。
以悉伯目前的領土來說,殺入奧麥多最艱難的阻礙無疑是邱-提亞走廊,這是陸路的必經之路。
邱-提亞是走廊而不是要塞,即這裡是一條狹長的地帶,更糟糕的還是沿海地帶,邱-提亞的東側是山脈,西側是海岸,沿途佈滿奧麥多這些年來修建的大大小小的星堡,在這種情況下想要穿過這條走廊,就必須掌控制海權。
能從海路越過走廊是最好的事情,可是悉伯如今的海軍只能與干涉軍海軍相持,根本無法擊敗,更不用說干涉軍海軍憑藉岸防炮的優勢,牢牢掌控走廊的制海權。
在制海權沒有易手的情況下,巴勒克拉諾不可能出擊,因爲這是找死,這等於干涉軍海軍可以隨時在海岸上轟擊悉伯的軍隊,再配合上沿途重重星堡使悉伯軍隊無法快速穿過,這樣全軍覆沒的可能性都會有。
所以在春季反攻開始以後,西線的主要交戰就是海戰,巴勒克拉諾下令讓悉伯新建立的海軍,與奧雷蒂亞干涉軍派來的海軍之間進行慘烈的戰鬥,試圖爲巴勒克拉諾的南下奪得至關重要的制海權。
早在巴勒克拉諾下令的時候,海軍主將就提出異議,覺得以悉伯海軍目前的實力不適合主動出擊,但終究在巴勒克拉諾的要挾,海軍主將的立功心切和悉伯人的自傲之下,還是通過了出軍的命令。
這個結果,就是在7月的一次出擊中,悉伯海軍不幸被奧雷蒂亞抓住主力,被迫與對方進行決戰,結果很不幸的遭遇到慘敗,只有三分之一的艦隊能逃回來,剩下的全都沉沒在海面上。
七月海戰的結果,等於說是悉伯在“一月清洗”以後,幾年來辛辛苦苦重建海軍的成果,在這場戰役中全都化成泡沫,而以悉伯目前的財政情況來看,想要第三次重建海軍已經極爲困難,主要是沒錢,國家沒錢。
干涉軍見此,便抓住這個大好戰機,通過海軍運輸在西線發動大規模反攻,而雅典娜行省貴族也痛打落水狗,紛紛倒戈迎接干涉軍王師,使得干涉軍迅速控制西線沿海的城市,以此爲據點在源源不斷的登陸,這時候雖然悉姆行省還沒叛亂,但是態度也十分可疑。
因而到八、九月的時候,悉伯又一次陷入極其危險的境地,西線不斷地丟失土地,東線因爲祖安和基貝隆一世的前後夾擊,只能龜縮防禦,岌岌可危。
由於外線的壓力,國民議會對內部的管理也日趨混亂與鬆弛,被抓進監獄的無衣漢光明正大的越獄,再次在市面上活躍起來要求限價。
儘管前線噩耗不斷,國民議會中以希艾烈爲首的議員,和議員背後商團所控制的報紙仍舊老調重彈,將艾巴克這羣無衣漢視作被貴族收買的害國行爲。
“毫無疑問,讓政府對物價進行嚴格管控這種違背自由貿易精神的限價,是一種非常恐怖的行爲,是對改良至今事業的大大否定,”在對報紙的採訪中,希艾烈直言不諱的這麼說道。
對於希艾烈這種死硬派發言,艾巴克這個無衣漢領袖則在報紙上反脣相譏:“如果對於滿腦肥腸的議員們來說,限價是一種恐怖行爲的話,那我們這羣代表悉伯最多數人民的無衣漢,就在此向國民議會鄭重發出請求,請將恐怖提上日程!”
批判的武器代替不了武器的批判,雙方在報紙上來回嘴炮的結果,是誰也說服不了誰,因而只能轉向武力說服與肉體消滅。
起義者在國民議會的代表,是希艾烈昔日一手提把的羅庇爾,起義的主力軍,則是以艾巴克爲首的忿激者。
他們認爲根據這一年的戰況來看,被希艾烈控制的國民議會已經沒有挽救這個國家的能力,所以他們這些人必須站出來,動用暴力手段以挽救這個國家。
羅庇爾最初想要讓季偉羅做起義的領袖,因爲季偉羅纔是救國同盟中威望最高的成員,可是季偉羅表示自己是悉伯最高軍事領袖,不應該參與起義中,並且軍隊也不會插手起義,起義必須由人民自己完成。
在這種情況下,起義者最終決定推舉羅庇爾作爲領袖,羅庇爾將起義的時間定在9月,支持羅庇爾的報紙已經準備把這次起義稱作“第二次九月起義”,以和迫使塞利提三世的臨時議會倒臺的“第一次九月起義”給區分開來。
那爲什麼又是九月起義呢?因爲這個世界七月到九月是稅收月,各項貨幣稅收都會在這三個月收齊,因此這段時間也最容易出事,尤其是羅庇爾看到今年的財務表以後,就更加堅定了起義的信心,認爲只有起義才能拯救悉伯。
起義原本定於9月26日,這也是“第一次九月起義”的時間,從而表示兩次“九月起義”的繼承關係。
但是因爲無衣漢人多耳雜,起義信息被泄露出去,可也多虧無衣漢的人多耳雜,發現不妥的國民自衛軍以爲只是無衣漢準備暴動,並沒有意識到這次一次規模前所未有的大起義,所以國民自衛軍不過是派出部分軍隊去鎮壓,結果反而打草驚蛇。
得知起義消息已經被泄露以後,羅庇爾當機立斷,決定在9月19日就提前起義,在起義前還模仿自己曾經的偶像希艾烈做了一番演講:
“公民們,我們國家已經到最危險的時刻,希艾烈所代表的議會無視民衆的呼聲,僅憑少數人的利益而肆意妄爲,想要將我們這個國家脫離危機,就只有再次發動起義推翻現有的議會,纔是我們唯一的出路!”
雖然說這水平離希艾烈那是天差地別,不過在場的參與者已經顧不了這麼多,在演講完畢以後,民權同盟控制的國民自衛隊與無衣漢一同發動行動,幾聲槍響以後,巴蒂羅斯陷入暴動的海洋中。
也正是在“第二次九月起義”中,不單是希艾烈,連羅庇爾這羣人才終於發現街壘的真正作用。
作爲簡易版本的街壘,之所以能在前幾次起義中給改良者提供莫大的幫助,不是因爲他的建議性質,而是改良者們的數量比軍隊多,控制的地區比軍隊多,換句話說城市中誰人數和地盤最多,街壘就對誰最有利。
那麼現在參與到巴蒂羅斯交火中的勢力,誰的人數與地盤最多呢?無衣漢,因而街壘反而對無衣漢的力量增幅最多。
聽聞到這個消息,希艾烈陷入了疑惑之中,難道這纔是昔日那個獻出街壘的發明家的目的?可是他是怎麼預言到今日的局面?
當20日的陽光灑在冒着黑煙的巴蒂羅斯時,“第二次九月起義”已經步入尾聲,民權同盟控制了大部分戰略要地並封鎖城門和港口,開始準備甕中捉鱉。
“第二次九月起義”能如此順利結束的原因,其中之一就是除了少數效忠民權同盟的國民自衛軍以外,大多數國民自衛軍選擇袖手旁觀,因爲不管事高昂的物價,還是節節敗退的前線,都讓他們對現在的國民議會產生極大的不滿。
由於前幾次起義的主力成爲這次起義的對象,導致起義者幾乎都是新手,他們花了很多時間去封鎖全城,使得不少國民議會議員成功逃出城外。
希艾烈本來也有充足的時間逃亡,但是他選擇拒絕,一些膽子奇大的記者在起義的槍炮聲中冒死採訪希艾烈,希艾烈是這麼回答的:“我堅信我們事業的正確性,所以我無論如何也不會像賣國賊黎溪匿(指黎溪匿三世)那樣,做一隻丟了家的斷脊之犬。”
因而沒有逃亡的希艾烈,與以希艾烈爲首的這些議員,選擇前往國民議會中,還召開了一場討論這次“無衣漢暴動”的會議。
在他們召開會議的時候,循跡而來的起義者們包圍了國民議會,從門口傳來的喧譁聲,讓不少議員嚇得面如土色,昔日製造各種起義的他們怎麼也沒有想到,自己有一天居然也會淪爲被起義的對象。
艾巴克踩在國民議會光滑的石階上,享受着萬人矚目的目光,心中充滿萬丈豪情,他沒有想過,自己這個曾經的破產會計,居然也會有這麼一天。
想到這裡艾巴克就更愉悅,於是用靈燧槍槍口指着議會門內大喝道:“裡面的人聽着,把無能的常務委員會,和民權同盟中追隨希艾烈的那些邪惡議員統統交出來!否則我們就要採取必須手段!”
艾巴克的吼聲換來了沉默,等待半響以後,不耐煩的艾巴克命令無衣漢恐嚇射擊,隨着幾聲槍響,國民議會大門前豪華的水晶燈被打落下來,伴隨着清脆的聲響而炸成碎片,這打破了國民議會議員最後一絲僥倖。
膽小的議員請求希艾烈爲國民議會所考慮,剩下大多數議員則是面容陰晴不定,半響之後還是希艾烈做出選擇,他中斷了會議,本人作爲議員的代表親自去見艾巴克那羣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