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夏的一個夜晚,在甬州東臺行省按察使衙門的一個小房間內,兩個中年人正圍着一個燭臺在悄悄聊着什麼。
“新豐帝與廬王矛盾日益加深,我看遲早要碰出火花。”一個大腹便便的中年男子悄悄說道,這個人可不正是東臺按察使,正三品文官胡文勇。當年的才子如今也是大變樣,沒有修爲傍身,歲月不饒人。
“臬臺大人所言極是,鷸蚌相爭,漁翁得利,新豐帝與百官百姓離心離德,廬王正是看到了希望,才露出野心,兩強相爭,必會兩敗俱傷,那時候,我們的機會就來了。”一個穿着孔雀圖案官服的中年男子接過話。他口中的臬臺正是胡文勇,這是朝廷對按察使的尊稱。他用小棍子撥弄着燭芯,似乎在思考着什麼,然後繼續說道:“不過,光靠我們幾個只會動嘴皮子的可不行,手不能提,肩不能挑的,要支持主公上位,還需要點武力加持才行。”
“雨衡兄,你可聽說過臨安宗?”胡文勇突然問了左副都御史賈雨衡一個聽起來像是無關的問題。
“臨安宗?聽說是紹州的一個宗門,好像宗主是個年輕人,不過宗門裡有一個玄境的高人。你在紹州當過同知,想必比我瞭解。”賈雨衡雖然不解,但還是耐心答道。
“恩,你可知道他們和主公的關係?”
“聽說當年他們在草創的時候,主公曾派人資助過,據說那個年輕人深得主公賞識,但是好像聯繫並不多,所以這個事關心的人不多。”
“恩,臨安宗宗主和主公關係非同一般。”
“那你的意思?”
“新豐帝自不必說,名義上手握天下兵馬,朝野上下高手如雲。廬王有護國公爲首的一派鼎力支持,所以明面上,新豐帝還不敢輕舉妄動。你剛纔說過,要想爭天下,沒有武力支持是不可能的。”胡文勇說到後來,目光也變得深邃,看起來是胸有丘壑的樣子。
“你是說可以依靠臨安宗?可是他們一個不大不小的宗門,能幹什麼事?”賈雨衡有些疑惑地問道。
“他們的宗主是大陸百年難得一遇的奇才,現在還不到五十,就已經是資深虛境的修爲,早晚是要走向大陸巔峰的。”
“不到五十的資深虛境?文勇兄,你可別拿我開涮,我雖是文官,但也知道這修爲等級,帝國一般的虛境都是七八十歲的人了,更別說資深虛境。即便如柯無心那般的天才,當年也是年近五十才跨入虛境,不到半百的年紀想達到資深虛境,那可是聞所未聞啊!”
“所以說他是大陸百年難得一遇的天才!”
“哦?那如果是這樣,未來或可期。不過眼面前,兩強相爭,機會難得,稍縱即逝啊。”天才又如何,未來太遙遠,賈雨衡更關心眼下的局勢,還是有些愁容。
“這個年輕人原是五雲門的人。”
“你是說五雲門會倒向主公?”聽到這話,賈雨衡才喜形於色,有五雲門的幫助,那他們的勝算就會大很多。
“五雲門不會,但五雲門的一些人會。”
“這是何意?”
“五雲門千年基業向來是與朝廷親善,面上想是不會輕易變化。但新豐帝當年曾凌辱過五雲門人,一部分厭惡新豐帝又與臨安宗交好的修士,說不定會成爲主公的後援隊。”
“只幾個五雲修士,沒有聖鬥士級別的實力,又如何撼動帝國根基?”賈雨衡苦笑着搖搖頭。
“那個年輕人的師長有不少玄境鬥士,還有,他們宗門的大長老不是玄境鬥士,而是聖鬥士!”
“啊?”賈雨衡有些吃驚地看着胡文勇,這個消息太震撼了。全大陸的聖鬥士不過百人,他一直以爲當前的甌越帝國也不過五人罷了,想不到一個不起眼的宗門,居然還有聖鬥士坐鎮。
“千真萬確!”胡文勇斬釘截鐵地回道。他擡頭看向賈雨衡的模樣,知道他心裡有很多的疑問,索性就說開了:“這個年輕人,也是我的摯友,是我們的鐵桿盟友,主公的事,可以無條件信任。而且,我們還能得到教廷的支持,這個年輕和教廷的關係也十分親密。”
“真的?”賈雨衡有些不敢相信。想當年,昌化帝上臺,除了宗室和大臣支持,很關鍵的一個因素也是因爲當年教廷的支持。教廷在大陸是一支特殊的力量,各大帝國都要給三分薄面。但是這個年輕人,究竟爲什麼會有這麼大的魅力,能動用這麼多的力量,他的心裡還是有些猶疑。古往今來,謀反都是十惡不赦的大罪,雖然他鐵了心要跟淮王,但也不想白白送死還搭上全家甚至全族性命。
“雨衡兄,我知道你的顧慮,你可以試着多瞭解一下這個所謂的臨安宗和他們那個叫林有的宗主,我想我的話,是不會錯的。”賈雨衡反覆詢問,胡文勇自然知道他的顧慮,也不多解釋,只微笑着說了兩句不痛不癢的話。
這樣,兩人的秘密對話就此打住。這次,賈雨衡奉旨巡查東臺,尋了個時機,來到這淮王黨同仁的府中分析局勢,交換意見,想不到竟會有這麼大的收穫,實在是又驚又喜。
回京不久,賈雨衡秘密調查了臨安宗。宗主果然是後起之秀,前程可期,也確實是五雲門人,和五雲高層關係密切,並且如胡文勇所言的那樣,他和教廷勢力也是交好,賈雨衡漸漸信了這胡文勇。他雖然沒查出這臨安宗大長老的真正實力,但卻發現這個宗門居然還和鎮公國有親家關係,如此,淮王在朝中的潛在實力也多了幾分。
很快,淮王黨內部知道了臨安宗和淮王的關係,得知臨安宗的真正實力和關係網,淮王黨自是人心振奮。而淮王本是甌越正統,那鎮國公私下裡也漸漸倒向了淮王,在他的帶動下,淮王在朝廷勳貴中也有了一定的根基。新豐帝現在的目光都聚焦在廬王身上,還無暇分心顧及淮王,這也給淮王黨創造了發展的好時機。
內衛在康州被殺的事最近也傳開了,在朝野上下掀起了軒然大波。據說和這臨安宗有關,但朝廷調查了幾次,找不到任何直接證據,加之教廷爲臨安宗出頭,這個事後來也是不了了之。
這不可一世的內衛,在康州吃了一個悶虧。雖然內衛鬱悶,新豐帝也不高興,但百官和廬王勢力卻是開心,在他們看來,內衛是皇帝臉面,康州的遭遇,似乎也預示着這新豐帝的命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