富麗堂皇的未央宮內,一位女子淺淺而笑,媚態百生,她輕移蓮步走到那坐在軟榻的男子,而那男子身着上好雲錦繡成的暗黑色龍袍,一副威嚴正色的樣子,虎眉輕皺,威懾四方,那女子卻彷彿不以爲然,緊挨着他坐下。
“皇上……”嬌柔百媚的聲音傳來,響在他的耳邊,令的他眉頭微展。
趙飛燕嘴角勾起一抹笑容,半倚在那微微發福的男子懷裡,手中輕晃着一杯酒,芊芊玉手,遞與他的脣邊,露出皓白的手腕。
那男子望了那女子一眼,伸手接過那酒杯,一飲而盡,卻並未嚮往常那樣與這女子調笑。
“皇上,您爲何事煩惱?”她看出那男子的憂愁,輕皺着柳眉,微啓脣,嫣紅的脣上帶着傾國傾城的微笑,盈盈雙目,秋水漣漪的看着劉驁。
劉驁望着近在的姣好面容,傳來一絲嘆息聲:“朕在位多年,卻沒有一個子嗣,朕爲我大漢江山後繼無人而擔心啊!”今日早朝,王太后和朝中大臣都在催促着立太子之事,言語中竟有責備,他亦是知道的,他劉驁在位多年,卻至今沒有一嗣,立太子之事只能一拖再拖,唉……
趙飛燕一聽,心中異樣升起,面上卻俏顏如花道:“皇上,您身體安康,正值壯年,何愁沒有子嗣?!來日方長的……”她輕輕吐氣,柔媚的氣息彷彿能將人酥化,雙手竟大膽的勾住劉驁的脖頸,盈盈秋水,楚楚動人。
他看着眼前的妙麗佳人,正雙眼柔美如絲的望着他,心中突地激起一團烈火,使得他陡的忘記了朝廷之上衆人的相逼和煩惱,他微挑着眉,壞笑的將手伸進華衣羅裳裡道:“愛妃,說的對,我們就做這‘子嗣’之事吧。”他雄壯的手臂一把抱起眼前的人,嚮明黃的牀幔走去。
牀幔微微晃動,暗影流轉,一片春色開在這富麗堂換的宮殿中。
而此時長樂宮,卻是截然不同的景象,凝重的氣氛彷彿一塊巨石沉重的壓在那跪倒了一片大臣身上,高堂上坐着一個威嚴華麗的老年女子,雙眼炯炯的看着跪下的衆人。
“太后,趙氏姐妹魅惑君王,毒害子嗣,致使皇上至今後繼無人,其罪當誅啊!”沉靜中,那爲首的花了頭髮的老臣極其氣憤的跪在地上開口說道,隨着那一張一合的嘴巴,下頷的白鬚劇烈的晃動。
他們曾多次勸說皇上遠離那妲己般狐媚的皇后和昭儀姐妹,可皇上非但不聽,反而說他們不懷好心。
天地可鑑啊!他們真是爲這好不容易打下的大漢江山着想啊,他們爲了陛下竭盡心力,冒死進諫,可是陛下……唉……
想到那整日貪樂尋歡的皇上,他們又是一嘆。他們是逼不得已纔來求太后的,他們就是一死,也決不能讓那狐媚妖女再在後宮興風作浪了!!!
“唉……”那高堂着那帶着金燦燦的太后冠帽的老年女子先是重重一嘆,又道:“哀家不是沒有勸過皇上,哀家也曾多次想懲辦趙氏姐妹,可是皇上那邊……”她說着又想到自己孩兒那激憤的表情,只得無奈的搖了搖頭。
“此女禍國殃民,後宮多少子嗣妃子死於她手!再不懲辦此女,大漢江山恐毀於一旦啊!太后,現在只有您才能懲辦那妖女了!”那後面有位年長的人激動道,雙眼帶着濃濃的憤恨。
“這……”太后望着這一衆羣臣激憤,皺起眉頭,突地她瞟向那站立在自己身旁的人:“大司馬,你怎麼看?”
“趙氏姐妹確實罪當誅殺!”那太后的侄子王莽略微撫了一下長長的鬍子,沉吟道。
他小小的眼睛隨之眯了起來,嘴角的笑容若有若無,讓人看不真切,竟似一團濃霧圍在那年輕的男子身旁。
王太后看向自己的侄子,臉上略微沉重,片刻她輕柔着額角嘆道:“那就照大司馬的意思做吧。”
“好!我們隨太后向皇上進諫,誓要將此等妖女剷除,免的危害我大漢王朝!”爲首的丞相激昂道,花白的鬍子隨着激烈的說話一顫一顫的。
王太后站起身子道:“隨哀家去未央宮!”
頭上步搖晃動,片刻後,王太后已帶着一衆憤然的臣子來到未央宮前,守門的太監正睏意黯然,突地看見面前的王太后和一衆大臣,敢要通報,那王太后凜冽的眼神就掃過來,竟讓他腳下一軟一頓間,王太后已率先推開了大門,直直走進未央宮,身後緊跟着大司馬也邁步進入。那守門小太監看着這兩人進入殿中,猛地醒悟,心中大驚,想要攔人,已來不及,只得勉強的伸手阻擋後面的一種臣子,嘴中不忘大喊着:“太后駕到!大司馬求見!”
這宮中尚有女子,怎可隨意讓這些大臣進入。
那小太監滿頭是汗,急的焦慮不已,雙眼緊緊盯住這些大臣,唯恐這些人衝進去,那他恐怕不久也將性命不保。
那被攔住的大臣們,心中焦急,看着王太后和大司馬進去,雖是不應擅闖,但一想到有太后相保,且都想知道殿中情況如何?頓時底氣一足,紛紛大着膽子衝進未央宮。
那小太監立刻被撞倒在地,狼狽的趴在地上,已是嗷嚎嗚咽之聲從緊閉的嘴巴溢出,心中滿是絕望,只覺得再也見不到明日的太陽,死期將至。
而殿中,華美的帷帳裡,圓柱見紗幔隨風飄動,一派靜謐之像,突地外面喋喋不休的聲音將這靜謐打破,抱着趙飛燕熟睡的劉驁眉頭一皺,隱忍着怒氣,一把扯開帷帳。
“太后,你這是幹什麼?!”
他衣冠未整的坐在牀邊看着衝進自己寢殿的太后和那隻在外屋跪了一地的大臣,眼中有怒氣。
這時被驚醒的趙飛燕從牀上擡起一個頭,香肩外露,兩個淡紅的帶子繫於脖頸處,眼中帶着迷霧似未睡醒,嫵媚中透着誘惑,可是她定眼一看,就被王太后凌厲掃過來的眼神嚇的縮了回去,一下子睡意全無。
“皇上,皇后昭儀迷惑帝君,毒害大漢子嗣,哀家率朝中大臣前來將她治罪,皇上若不忍心,就由哀家代勞吧。”
王太后直直的向前走了幾步,話語直白帶着殺氣。
趙飛燕一看這陣勢,立刻嚇的瑟瑟發抖的躲在劉驁後面,緊緊抓住被褥。
“母后!”劉驁登時反應過來,立馬擋住太后的步伐,冷聲望着王太后:“後宮之事,怎敢牢母后費心?”
他說的婉轉,眼中卻有不可忤逆的堅決。
“皇上,可知她禍害了多少您的子嗣?!”太后痛心疾首的說道,眼中狠狠的仍是望着那牀榻上的女子。
“愛妃不會做此等事情!太后莫要聽信他人所言!”
劉驁凌厲的眼眸突地掃過爲首的幾個大臣,朝中就一個勁進言讓他懲辦愛妃,他看他們是漢朝元老,沒有怎麼樣,現在竟然鬧到母后那去了?!他眼中閃過殺機。
“皇上……您被她迷惑了。”
她望着面前男子滿臉殺氣的面上,無奈的嘆了口氣,心中卻絞痛中,她與皇上的關係爲何會變成如今這樣?!
自己的兒子自己最清楚,只怕自己和這些臣子的進言他未必聽的進去,可是做太后的,怎能任由大漢王朝的毀在自己兒子手裡?!她雖是不願再逆了他的意思,讓母子關係更差,可是事關子嗣,她不願也必須要秉公處事了!
王太后的沉靜無聲,令的外殿的臣子一陣焦急,可是太后臨時反悔不忍了?!
“皇上,我等老臣爲了大漢江山鞠躬盡瘁,實不忍大漢日漸衰落,若今日皇上不懲辦皇后、昭儀姐妹,我等老臣只有以死進諫!”跪在外屋,隔了一層幔紗的花白老頭昂着頭,終是焦慮出聲,他面上滿是視死如歸,以身殉國悲涼之色。
隨着丞相的話,外殿中的臣子再也亦不住內心的激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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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死進諫,趙氏姐妹其罪當誅!”
“以死進諫,趙氏姐妹其罪當誅!”
“……”
一聲聲鏗鏘有力的聲音昂然的想在殿中每個人的耳邊,那些穿着朝服的臣子跪在地上,每說一句磕一下頭,亦是一副以死進諫之狀。
劉驁望着他們,臉色難看,略顯肥胖的臉上不滿憤怒,不斷起伏的胸膛劇烈顫抖,似是怒極。
“你們……你們……想造反?!”他憤怒的擡起手指,透過曼妙的珠簾顫抖的指向不斷磕頭的臣子們。
屋外響亮的聲音不斷,突然——
“咳咳咳——”
殿中一聲劇烈的咳嗽聲尖利的劃破那響亮,劉驁睜着怒眼,驀地身子頓住,猛地向後倒去,脣邊溢出一絲絲鮮血。
“皇上——”一旁太后慌張的叫出來,趕忙扶住劉驁向後倒下的身體,望着劉驁嘴邊的鮮血,震驚中帶着顫抖的聲音傳來:“快傳太醫!快傳太醫!”
隨着這聲焦急的呼喚,一時間所有臣子圍過來,均是震驚的看着倒在太后懷裡的皇上。
趙飛燕亦是看到此情此景,更是瑟瑟的躲在上好絲綢被子裡,一聲都不肯吭的偷偷觀察着,雙眼緊緊望着那剛剛還柔情四溢,現在卻只是無力的倒下的人。
太后和大臣費力的將皇上扶到牀邊,突地看到牀上嚇的發抖的趙飛燕寒光一閃,厲聲說道:“讓開——”
她未等那女子有反應,已是怒不可遏的上前一把將趙飛燕拽出牀外,令的趙飛燕只能在地上打個滾着地,她眼中閃過憤恨,卻只是扯着身上單薄的的衣服,竟不敢去牀榻邊穿鞋,光着腳偷偷跑了出去。
衆人仍是心悸不已,圍在牀榻上,看着那緊閉面色慘白的人。
不久,一個小太監就拉着略微年老的太醫而來,那太醫顯然長奔過來,喘着粗氣,額間滿是汗水。剛要去抹那汗水,就看到太后轉過來凌厲的目光,只好陡然收住手,走到那牀榻旁,將指腹打在那人伸出的手腕上。
一番診脈,他才收起手,輕輕擦拭從額頭流到面上的汗水。
“皇上,怎麼樣了?”太后立馬問着那太醫。
“稟太后,”太醫恭敬道:“皇上,是因縱慾過度,心力耗損太大才暈倒,陛下要好生修養一段時間,近期不要近女色爲好。臣開了一個藥房,可供皇上每日三服。”
太后緊張的神色微鬆,轉頭看向那一衆大臣道:“你們也回去吧,那事以後再議!”
“臣告退。”那大臣們雖是心有不甘,但一看竟然將皇上氣倒,又是怕又是氣又是無奈,只能跪地磕首,離去。
屋中立刻又恢復了安靜,滿頭華髮的太后走到牀邊,看着自己的躺在牀上的兒子,搖了搖頭無奈道:“她值得你這麼爲她嗎?”
牀榻上的人緊閉着眼,無人回答,片刻,她才嘆了一口氣,輕輕走出了房間。
而在趙飛燕跑回椒房宮內,她的內心並未因回到宮中而平息,王太后那充滿惡意的目光和那些大臣聲聲要置她於死地的話語一遍又一遍的在腦中迴響放大。
“快去叫昭儀過來!”她顫抖的聲音吩咐着身旁的宮女。
那宮女立刻點頭向外跑去,不一會兒,就不見了蹤影。
趙飛燕來到寢宮,心中紛亂,竟無心穿上外衣,白色的裡襟帶着些塵埃,光潔的腳被灰塵染的烏黑,她卻一點都不顧及,手中緊緊的握住一方絲巾,坐在座椅上,雙眼焦急的看着門外。
直到那抹倩麗的身影出現在門外,她才喜出望外的上前,一把握住來人的雙手,眼中沁出淚水,直直的看着那人:“妹妹,你可來了!剛纔太后帶了一大批大臣,想要將我問罪!我們該怎麼辦?”她的聲音滿是焦急還是惶恐。
“姐姐……”趙合德剛進門,就看到趙飛燕狼狽的樣子,一下子就愣住了。什麼事能讓一向冷靜的姐姐這樣慌張?
“姐姐,莫要慌,你去換洗一下,讓我想想,我想想……”趙合德畢竟是在宮中這爾虞我詐中生活的,立刻,她就平靜下來,皺着眉,想着剛纔趙飛燕所說。
那太后多次打壓她們,這次竟然帶着一衆大臣想要興師問罪?她這是打定注意想要除她們啊!頓時她原本良善溫柔的眼中涌出憤恨和怒氣。
“妹妹,怎麼樣?”趙飛燕現在哪有什麼心情換洗,她匆匆穿上外衣,粗略洗了個腳,穿上鞋襪就趕忙來到趙合德身邊,再次焦急的問道。
“姐姐,不用擔心,只要皇上在一天,就不會有我們什麼事!”趙合德思不出什麼法子可以用來對付太后,不過她相信只要皇上在,太后也不能把她們怎麼樣,她帶着安慰的握住趙飛燕的手道。
“我知道,皇上寵愛我們,可是,萬一……哪天皇上不在了……我們怎麼辦?!”趙飛燕並未因此而卸下憂慮,她反而眉頭更加緊皺的看着自己的親妹妹。
正所謂一榮俱榮,一損俱損。
她們兩姐妹的生死榮辱早就緊緊連在了一起。
“皇上,不在了,我們……我們……”趙合德說出的話頓住,她一想到沒有陛下的庇護,後宮中對她們滿是惡意的衆妃子和太后,還有那滿朝文武百官,心中猛的一顫,額頭已冒出冷汗。
她們兩姐妹早年爲了駐顏之術早已不能生育,到了皇宮,又因爲忌憚其他妃子的勢力,她們也想方設法讓其他妃嬪也不能生育,甚至不惜毒害皇嗣。
這麼大的罪,皇上若不在了,怎麼保得性命?!
她顫抖的看着身邊和自己容顏相似的女子,又望着天邊西下的雲霞將整個天空鋪滿。
半天,趙合德低啞的聲音才傳來:“姐姐,只怕我們要另尋它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