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2 那是你的事
九音吐了一口氣,輕聲道:“本來已經止住血了,只是剛纔動得太急,一不小心又扯傷。”
風辰夜依然靜靜看着那處傷口,未曾說半句話,半晌,他忽然道:“既然受傷了,便要好好處理,放任只會讓它越來越嚴重。”
他走到一旁的矮櫃前,從裡頭翻出一瓶金創‘藥’,回到錦榻邊坐下後,親自爲她處理着傷口。
九音一直不安地看着他線條完美的側臉。
他的動作很輕柔,不管是上‘藥’還是包紮都是小心翼翼的,生怕‘弄’疼她一般,這一刻他的眼神也是認真而虔誠的,整個人完完全全就像變了個樣一般,與平時那個冰冷殘酷的逸王爺簡直差天與地。
九音沒想到他會對自己做出這麼溫柔的事情,視線落在他臉上,竟完全移不開半分。
忽然他擡起眉角對上她的視線,九音躲避不及,兩道視線就這樣糾纏在一起,之間的溫度也漸漸高漲。
沒有不安,也沒有抗拒,這一刻她看他的眼神竟是癡‘迷’中待着一絲困‘惑’的,這樣的眼神,讓他迅速淪陷。
他霍地站起,隨手把瓶子丟在一旁的矮櫃上,舉步就往‘門’外走去。
直到那抹高大的身軀從視線裡消失,九音才驀地驚醒過來,意識回來了,才發現自己剛纔居然一直看着他發呆。
心裡有點慌,更有着不安。
風辰夜並沒有走太遠,只是出‘門’‘交’待了青衣一點事,便又轉身回房。
這次,他進‘門’之後便隨手把房‘門’關上,徑直來到榻邊,伸手褪去自己的衣袍。
九音眼底頓時閃過一抹恐慌,她不自覺縮了縮身子,想要往錦榻內側躲去,但,風辰夜已經在身旁坐下,一把扣住她的腕。
“慌什麼?今夜來這裡,難道不是爲了伺候本王?”
聲音,又恢復了一貫的清冷,甚至還隱藏一抹寒意。
九音沒說話,只是深吸了一口氣,看了他一眼,才又慢慢躺了回去,小手,放開了一直揪緊的被子。
“天‘色’不早了,王爺,就寢吧。”
風辰夜薄‘脣’揚起,隨手一揚,錦榻兩側的紗幔緩緩落下。
兩具身軀再次緊緊貼合。
這次,他似乎特別動情,動作也特別粗暴。
柔弱的‘女’子被折騰得慘兮兮,一整夜裡,風雨未曾有半點停息……
……
晨曦初‘露’,窗外,一片‘花’香鳥語。
奮戰了一整夜的男子清晨醒來時依然神清氣爽,倒是被折騰了一整夜的人在將要天亮的時候昏睡了過去,直到現在還睡得深沉。
風辰夜換上一身衣裳後又回到錦榻邊,看着九音沉睡中依然糾結的眉心,只是看了兩眼,便轉身離開。
他去了書房,除了把各地送來的文書審閱了一遍,還審查了兩本賬冊。
青衣進‘門’的時候,他已經在這裡待了幾乎兩個時辰。
“王爺,昨夜屬下派人去望月閣的時候,將軍人還在那裡,已經就寢歇息了。”
風辰夜指尖微微頓了頓,俊逸的劍眉微微蹙起。
人不可能在他的視線下逃走,昨夜的刺客分明還留在晨風閣裡,甚至,他感覺到那人就在他們的寢房。
他一直以爲來人是戰傾城,卻不想,戰傾城人根本沒離開過望月閣。
“王爺,”青衣看着他,輕聲問道:“會不會在王爺發現了他之後,他便趁着‘混’‘亂’逃了出去?”
“不可能。”這天底下,能在他眼皮底下逃走的人還不多。
除非……他已經解開了身上的琵琶‘穴’。
他忽然站了起來,舉步往房外走去:“本王要親自去看看他。”
青衣亦步亦趨追了出去。
望月閣裡,後院涼亭下,一抹素白身影坐於石欄邊。
他面前的案几上放着一個棋盤,白衣素影迎風搖曳,如星如雲一般深邃‘迷’人的眼眸緊盯着棋盤上的棋局,似正想得入神。
據在望月閣伺候的下人說,將軍平日時,沒事的時候便喜歡到涼亭下看看書,或是一個人下下棋。
自己與自己下棋這種嗜好不是每個人都能有的,除了有強大的思維,還要有強大的心,至少,要耐得住寂寞。
遠遠看着在風中飄揚的白衣,風辰夜的眼底一瞬間閃過許多東西,到最後,卻只剩下如常的淡漠。
“太子的人在修葺長城時被八王爺抓到把柄,若你是本王,該如何?”
風辰夜忽然想起的聲音打斷了戰傾城的思維,他指尖一頓,下棋的動作緩了緩,爾後,才又把棋子落下。
未曾擡頭看一眼走到自己身邊的人,戰傾城淡言道:“那是你們東楚的事情,我不該多言。”
“那若是太子親自尋本王,告訴本王他手裡有當年伺候本王母后的人呢?”
“啪”的一聲,剛夾在指尖的棋子頓時滑落,戰傾城擡頭看着他,淡漠的臉上浮現一絲動容。
風辰夜的大掌搭上他的肩頭,他笑得邪魅:“你說本王要不要考慮接受他的建議,賣他一個人情?”
戰傾城垂眸,目光落在肩頭那隻大掌上,‘脣’邊,一縷猩紅落下。
他執起衣袖把‘脣’角血跡拭去,才平靜道:“那也是你的事,輪不到我多言。”
風辰夜收回大掌,在他對面坐下,執起一枚棋子,認真思考了半晌,再落下。
看着棋子落下的地方,戰傾城研究了一會,便也取出一子落在棋盤上。
“原來你還知道她的事輪不到你多言。”風辰夜的聲音夾着一絲不屑,以及無人能察覺的蒼白。
風,無聲吹過,涼亭下,除了風聲,便只剩下‘玉’棋落在棋盤上的聲音。
一局,很快便走完。
風辰夜站了起來,往亭外走去。
戰傾城遲疑了片刻之後,也起身向他追了過去:“告訴我她的墓在哪裡。”
走在前頭的風辰夜大掌一緊,看着前方景‘色’,呼吸,漸漸變得有幾分困難。
“你沒資格知道。”丟下這話,他大步離開。
直到視線裡沒了那道玄‘色’身影,戰傾城才輕咳了兩下,一不小心咳出了兩口鮮血。
他扶着身旁的石柱慢慢坐下,爾後,閉眼調息。
離開望月閣的時候,風辰夜的臉‘色’並不好,在他經過自己跟前是,青衣甚至能感覺到他一身深藏的怒意。
他舉步追了上去,猶豫了好一會,才小心翼翼地問道:“王爺,將軍他……”
“大‘穴’未解,內力尚未恢復。”
青衣鬆了一口氣,見他頭也不回大步走遠,他忙又追了上去。
直到得到王爺的答案之前,他心裡還是有幾分擔憂的,怕昨夜潛入晨風閣的是戰傾城。
明知道兩人是什麼關係,他自然不希望他們繼續針鋒相對下去,只是,王爺心裡這個結始終無法打開,這一生,也不知道究竟有沒有可以打開的一天。
風辰夜回到晨風閣之後,直接回了他的寢房。
錦榻上的人已經不見了蹤影,就連被他扔到一邊的衣裳也沒了。
‘侍’衛回報說九音姑娘已經回了聽雨閣,走的時候看起來有點虛弱,還捧了杯茶水離開。
之所以會着重指出這一點,也不過是‘侍’衛這麼多年來從未見人出‘門’還要帶一杯茶水罷了。
而他的寢房裡,除了九音姑娘一個人離開,再不見任何人出來。
風辰夜聽完‘侍’衛的回報,只是淺淺思索了片刻,便也不再理會。
他在房內又細細觀察了一遍,就連青衣和‘侍’衛也與他一道在每個角落裡翻了一通,但,始終不見有任何異常。
刺客不是戰傾城,也不是潛伏在他們的房內,難道,昨夜裡他真的誤會九音了?
他以爲九音把戰傾城窩藏在房裡,所以昨夜裡他甚至故意把她折騰得幾度要昏闕過去,如今想來,想起她總是糾結在一起的眉心,以及被自己禁錮之下承受時眼底的痛‘色’,一想,心裡竟起了一絲莫名的憐惜。
不想懷疑她,但,始終無法相信刺客能在自己的眼下大刺刺離開,除非他會隱身!
翻了好一會,不見又任何刺客留下的痕跡,風辰夜才一拂衣袖,出了房‘門’方書房的方向走去。
在他的逸王府,他的晨風閣,居然會出這種事!對他來說,簡直就是一種恥辱!
青衣命人把寢房收拾乾淨之後,便也跟隨出了‘門’,受氣去了。
王爺心裡窩火,總是要有人別他撒氣的……
……
聽雨閣西廂寢房裡,當小桃陪這青瞳返回後院的密室之後,九音才把手中的被子往矮几上一擱,盯着椅子上漸漸顯出身形的男子,直恨不得一腳踩死他。
不過,她現在真的連提腳這種事坐起來都嫌費力。
好累。
被折騰了那麼久,心裡又是因爲知道房內有旁人,所以一直緊張着,到了這一刻,已經是身心疲憊了。
她爲什麼會認識上這個害人‘精’?
昨夜風辰夜來回來之後便一直在懷疑她,只是感覺不到,但也只能裝着不知。
滄海喘了幾口氣,紊‘亂’的氣息才慢慢恢復過來。
他抓起一旁的茶壺,連杯子都省了,直接揭開茶壺的蓋子把滿滿一壺茶水往自己肚子裡灌去。
一口氣喝完整整一壺茶水,他才擱下茶壺,斜斜靠在椅背上大口喘氣,看得出人十分虛弱,一張好看的俊臉上連半點血‘色’都沒有。
九音在錦榻上坐下,靠在一旁,只是淡淡看了他一眼,目光便調到別的地方,不想與他對視。
滄海也不敢看她,視線到處‘亂’放,一直有點閃爍,但就是不敢落在她臉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