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2 石頭裡蹦出來的,盛寵奴妃,五度言情
被折磨得聲嘶力竭的女人放聲痛哭,淒涼地呼救,叫聲微弱,根本傳不到太遠的地方。
但,幾乎已經陷入昏迷狀態的人卻愣是聽到了。
他睜開一雙染着猩紅血絲的眼眸,霍地從牀上坐起,把被子一掀,高大的身軀落在牀下,隨即搖搖晃晃地朝門外奔去。
剛在長椅上躺下的青衣見此頓時一躍而起,在戰傾城到達門邊之際,青色身影已經擋在他跟前,完全擋了他的去路。
“走開!”傾城一掌揮了出去,因爲這一掌,自己的步伐更顯凌亂了起來。
他琵琶骨被封,如今又受了重傷,這一掌根本沒有半點勁力,青衣輕易便躲了過去。
他長臂一擱,大掌一把扣住他的胳膊,輕易便把邁步出去的人拉了回來,往牀上拉去。
戰傾城被他們從密林裡帶回來之後便一直昏昏沉沉的,處在半昏迷之中,剛纔青衣給他餵了藥丸之後,他倒在牀上,本來已經要睡過去了,這會卻又不知道受了什麼刺激,竟又不要命地橫了起來。
青衣好不容易把他拉回到牀邊摁下,他卻依然固執地想要站起,一雙眼眸分明已經蒙上迷濛之色,神智已陷入,不清不醒,卻還是頑固地要出門。
青衣淺嘆了一聲,再次把要坐起的人摁回去後,才問道:“將軍究竟想要什麼?我給你去拿好麼?”
戰傾城掌中再次蓄力,虛弱的一掌向他襲去,口中,還念念不忘道:“她在呼喚我,她在喚我……”
“你聽錯了,沒有人在呼喚你!”
見他依然不管不顧,連命都不要,只想出門去救他在意的人,青衣無奈,在他氣血翻涌張嘴吐血之際,狠心舉起右掌在他後領上重重擊落。
這一掌落下,前一刻還在極力掙扎的人頓時變得安靜,他如同木偶一般,重重跌落在牀上,脣邊全是猩紅的血,臉色慘白如紙。
一整夜裡,他吐血嚴重,身體早該負荷不了,就算是揚名紫川的戰神,究竟也是副血肉之軀。
青衣取來毛巾爲他清理掉臉上身上的血跡,又取來一套乾淨的衣裳爲他換上,之後才拉開被子蓋在他身上。
昔日神勇無比的戰神如今奄奄一息地倒在牀上,這份虛弱,若是讓世人看到,不知道會傷了多少姑娘的心。
他無聲嘆息,走到窗臺前,正要把窗戶關上之際,卻又似忽然想起什麼,安靜凝聽起外頭的動靜。
夜深了,院裡只有蟲鳴唧唧,以及晚風拂過樹梢所發出的“沙沙”聲,除此之外,再無其他。
雖然明知道九音這一刻必定還在受着煎熬,但,兩個房間相隔太遠,不管那廂正在發生什麼,他們這裡也斷不可能聽到動靜的。
將軍……怕只是念想過度以至生出幻覺罷了。
窗櫺被輕輕關上。
深深看了沉睡中的戰傾城一眼後,他才又回到長椅上躺了下去。
心緒有幾分不寧,心情也莫名的沉悶,他翻了個身,用力閉上眼。
不該想的不能想,不該唸的……也絕不能生出半點癡念……
……
長夜漫漫,似無止境那般,痛,也似漫無邊際。
她不知道自己一雙手什麼時候被解了下來,也不知道她疲憊到幾近麻木的身軀什麼時候被人放在牀上,只知道,那個在她身上逞獸性的男人,一整夜裡完全沒有停歇過。
身體上每一個細胞甚至每一條神經都被痛楚侵蝕着,到了後來,她已經感覺不到痛,只覺得麻木。
腦袋瓜也是暈乎乎的一片,身體忽冷忽熱,如同在火堆中烤完,又被扔到冰窖裡浸泡一般。
在她意識尚在的最有一刻,似乎看到了風辰夜漸漸冰冷下來的眼眸,耳邊,也似響起了他近乎低吼的聲音:
“敢給本王裝死,本王會直接弄死你……”
……
九音病了,她這一病,便病了整整三天三夜。
迷迷糊糊間,知道有人一直在身邊照料,卻不知道那人是誰,分明不是她所熟悉的人。
不是傾城也不是青衣,更不可能是風辰夜……大概只是風辰夜指派給她的一名下人。
他留着她的命,只爲了日後還能繼續折磨她,如果不是心裡還牽掛着傾城的傷,她真想就這樣睡過去,再也不要醒過來。
但,病再嚴重,只要不是病了之後一命嗚呼,也總有醒來的時候。
醒來時,已經是他們離開驛站往皇城趕去的第四日。
九音也終於見到了那個一直在照顧她的人,是十八騎裡的其中一人。
親見了琉頤的事情之後,她對十八騎的人早已心生厭惡,如今見到任何十八騎裡的一人都會覺得無比煩躁。
那高個男子見她醒來,把手裡的東西放下之後,又急匆匆退了出去,沒過多久便提着小半桶清水進來。
他們分明在趕路,九音不知道他這水從何而來,但她根本不願意理會他。
哪怕明知道他打水來是想要照顧她,她連看也不願多看他一眼。
她成功惹怒了風辰夜,也得到了自己該有的懲罰,今日風辰夜或許對她還有那麼一點興趣,還不想把她扔出去,所以她纔不至於淪落到被賜給十八騎,讓他們折騰到天亮的悲慘下場。
可如果有一日風辰夜真的厭煩了她,會不會就把她送給那些男人?而眼前這個男子,或許也將會是在她身上瘋狂馳騁極盡羞辱的其中一人。
見她完全不理會自己,男子並不在意,只是挽起衣袖把大掌放入水中,掌中凝聚內力。
沒過多久,那桶水變得溫熱了起來。
他抓來毛巾放入桶裡,把毛巾擰乾了之後才遞給九音,溫言道:“姑娘,先洗把臉吧,你臉上髒。”
九音本是不想理會他的,可是聽到他說她臉上髒,頓時又感覺不好受了起來。
大概這天底下任何一個女子也忍受不了自己臉上有髒東西,所以她把毛巾接了過來。
剛接過來的時候才發現毛巾是熱的,她怔了怔,不由得擡眼看着男子,薄脣微動,想說話,可最終到嘴的話語還是吞回到肚子裡去。
不管他用什麼方法把水弄熱,也不管他出於什麼目的才如此照顧她,她也一概不想理會。
把臉洗乾淨之後,她把毛巾隨意扔在一旁,抱着自己的雙膝,透過簾子看着窗外,不再理會身旁的男子。
男子把毛巾撿回浸回到溫水裡,擰乾之後又遞迴給她:“姑娘,順便也擦擦你的手吧。”
九音不理會,那男子又道:“姑娘所受的傷快好了,但還需要再上點藥,姑娘先把手清洗乾淨,我來給你上藥。”
聽他說洗自己的手,九音才意識到自己一雙手似乎已經不痛了,她低垂眼簾,視線落在攤開的雙掌上。
掌中那兩道劍傷早已癒合多時,如今只剩一條褐色的疤痕。
她看着自己的手發了一會呆,視線才總算落回男子的臉上:
“傾城呢?傾城現在如何了?”
男子見她總算願意理會自己,不由得靦腆一笑,如實回道:“將軍在另外一輛馬車裡養着呢,雖然受傷不輕,但養了幾日身子好了不少,如今已沒什麼大礙了,姑娘請放心。”
九音依然看着他,想要說話,可最終還是忍了下去。
只要知道傾城無礙便好,其它的一切,她都不該再去理會。
她又別過臉往窗外望去。
身旁那男子向她靠近了幾分,誠懇道:
“姑娘,你手上的傷還得上藥,否則會留下疤痕,要是姑娘不願意自己清洗,那我就要動手了。姑娘,我不想爲難你,所以請你也不要爲難我,好不好?”
隨着他的靠近,九音忽然聞到一股特別的味道,汗水中夾雜着一絲清新的男兒氣息,這股味道,竟有那麼一點熟悉……
她只是一時半刻想不起來自己什麼時候聞過這氣息。
她又回眸看着男子,見他依然笑得憨厚,拿着毛巾等待着自己的迴應。
她思索了片刻,才忽然道:“你是那日在崖邊給我披上衣裳的人。”
男子淺淺一笑,抓了抓頭髮,並未回答她的問題,只是依然頑固地把毛巾遞到她跟前,笑着說:“還是你自己動手吧,我一個大男人,粗手粗腳的,要是一不小心弄傷你,那多不好。”
雖然他一直笑着說話,態度也溫和,但九音愣是聽出來了他的意思。
她可以拒絕,他不在乎,但不管她願不願意聽他的,他今日也一定要給她上藥,若她自己不動手,便由他來動手,只是到時免不了又要動些粗。
視線落在那條毛巾上,她只是怔了怔,便不再猶豫,把毛巾接了過來,將一雙手擦乾淨,把掌心攤開,任由他給自己上藥。
看他一副小心翼翼生怕弄疼她的模樣,她忍不住問道:“這幾日都是你在照顧我嗎?”
男子點了點頭,她又問:“你叫什麼名字?”
“我叫石生。”他笑着回答,一邊爲她上藥一邊解釋道:“是石頭的石,出生的生。我從小是個孤兒,無名無姓,大家說我是石頭裡蹦出來的,所以叫我石生。”
九音心頭微微緊了下,看他一直笑得靦腆,臉上神情沒有半點寒意,甚至可以說得上是明朗而愉悅的。
在風辰夜這裡呆了這麼久,石生是唯一一個笑得特別爽朗的人,她只是沒想到他性子這麼開朗,卻是個孤兒。
石生,名字其實挺好聽的,可當中的含義卻令人心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