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雙坐在馬車內,身上籠着一件白色狐毛裘衣,被風雪吹凍而顯得蒼白的小臉緊縮在狐裘裡,嘴裡哈着氣,一股霧氣從口中升騰而出。她翻了翻手中的兵法典籍,聽流玉所說,眉眼裡皆是一股無奈之意。
“忠心赤膽,一腔熱枕?”白雙微微撩開馬車車簾上的一角,望着不畏寒風站立在兩側的人羣。露出精緻的額頭,一股寒風順勢而入,原本溫度漸漸舒緩的車廂內頓時又如同灌上風雪般清冷。
“郡主,流玉好不容易纔暖了車廂。”流玉蹙了蹙眉,方纔她廢了好大的勁兒才使這個車廂暖和起來,現在可好,功虧一簣了,流玉沒好氣的瞟了一臉訕笑的白雙,嘆了一口氣。
“我們這番偷隨着夜王世子出去,回去後面對着明帝和太后,可得有你受的。”流玉用木棍搗了搗手爐中的煤炭,見溫度適中,便將鎏金暖手爐遞給白雙,白雙伸手結果,一股暖流從被凍得僵硬的手掌流入,白雙發出一聲舒適的喟嘆,面容上一股享受之意。
“我救了一城百姓的姓名,再加上民間流言把我吹的這麼響,他們必定不會罰我,頂多責備幾聲罷了。”白雙不以爲意,明帝和太后即使要責罰她,也必然得考慮這些,所以她根本就不用擔心這種事情。
“你真是……真不知道該說你什麼好。”流玉無奈一笑,點了點白雙的額心,白雙輕吐舌尖,俏皮一笑。
兩人一直都是以姐妹的態度相處,白雙個人不喜同流玉奴婢主子的稱呼,除卻在外,兩人私下便是同尋常人家一般和睦,好不溫馨。
一陣刺骨的寒風吹打在每個過往行步匆匆的旅人百姓上,每個人都縮緊了脖子恨不得將頭埋進寬大的布棉衣內。矗立在京都兩側的銀數奪目的立在一旁,接收着漫天灑揚的雪花的覆蓋;天地間白茫茫的一片,整座繁華的京城被粉刷成煥然一新的象牙白。雪花如絮,飄揚若飛,。
夜君凌沉穩的坐在駿馬上,身上披着一襲寬大的紫色狐裘,一雙瀲灩賽光的寒眸綽綽生輝。一身掩不住的氣質惹得圍觀的衆人頻頻側目,他低垂着眼瞼,一副似笑非笑的神情。不知是否是爲了避免這種狀況,整支精銳兵騎在大雪漫飛之中以詭異到令人髮指的速度行走着。
不知何時,街道上的人馬混雜聲漸而的減少,一路行馳,溫度也漸漸緩和了不少。見整支兵騎穿過人潮,夜君凌這纔將目光偏偏一移,長髮絲潑墨般沿着挺直的脊背順滑而下,妖魅的面容落在白雪茫茫的一片之中尤爲讓天地爲之失色。
若天成刀削精緻的五官,棱角分明;高挺的鼻樑下噙着似刀鋒般的薄脣。他擡頭忘了一眼眼前紅牆高瓦上的牌子,嘴角清揚。仍是按照那般速度前進,軍隊不知何時,瞬間消失在了玄武門前,獨留侍衛在原地目瞪口呆,咂咂稱讚。
馬車行至一處,便不能夠繼續前進,夜君凌翻身下馬,白雙在流玉的攙扶之下緩緩下了馬車,隨即擡眼,正好對上仿若能令人深陷的黑眸,一道欣長身影佇立在漫天雪舞之中,夜君凌朝着白雙淡淡一笑。
他……是在等她一起過去嗎?白雙心裡漏拍了一跳,腳步卻是不由自主走向了他,高大與嬌小的身影交織重疊在一起,引得身旁的宮女侍衛忍不住擡頭。在場之中誰也沒有出聲,害怕打破這雪中唯美的風景。
站在殿外的傳話太監見兩人到來,一聲尖銳短促的通報讓白雙輕蹙了眉頭,但神色之間並無任何波盪。細細的打理了一下微微褶皺的裙襬,隨着夜君凌走進宣德殿。
當兩人的身影緩緩出現在殿門之時,坐在兩側的一些衆臣紛紛回過頭去。
明帝威嚴肅穆的坐在龍椅上,眉宇間猶若從前那般的凌厲,在二人未進來時與位於身旁的皇后面色溫和的答話,皇后着一襲鳳凰飛天的火紅鳳袍,眉間一點硃砂,襯得容顏非凡,她保持着端莊溫婉的坐姿,適當得體的回了幾句,這場景就猶如普通的夫妻交談一般和諧。
正當二人翩翩的身影齊齊出現在大殿中央之時,所有人的目光爲之一震,連坐在龍椅上的明帝的龍顏也染上了一抹光芒。身旁的皇后卻是在看到白小衣的一霎,原本平和的臉頰頓時抹上幾分寒意。
“天涵拜見皇上,皇后娘娘。”
“臣拜見皇上,皇后娘娘。”
二人分別作揖行禮,禮儀到位,絲毫挑不出差錯來。坐在位上的明帝見到二人,神色也柔和了不少,語氣裡帶着點點溫和:“都免禮。”
“謝皇上。”二人起身,紛紛做到明帝爲二人設備的坐席上,兩人座位互依,俊男靚女,吸引了不少視線。
見衆人坐齊,明帝一聲渾厚,整個人如沐春風,心情甚好,“夜君凌大敗青鸞,佔青鸞的一塊土地,真是令朕十分悅心啊!——”
“恭賀皇上,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見狀,全朝臣子皆站立躬身。明帝大手一揮,“衆愛卿不必客氣,獨樂樂不如衆樂樂。爲感愛卿爲朕立下如此汗馬功勞,君凌,你說,你想要什麼,朕都答應你。”
一句話,驚起滿堂波瀾,皇后面色一沉,手指深深的掐入掌心,坐在席下的丞相身體一僵,神色卻是毫無異常。
“君凌替天乾效勞,這是應當的。不過,君凌要什麼皇伯伯要給?這可是當真?”夜君凌斜眯着雙眸,眼神迷離,好似懶貓一般慵懶。
“哈哈哈,君無戲言,皇伯伯說什麼就是什麼。”明帝容光煥發,心情甚是欣喜,直接在朝堂之上以叔侄相稱。之而突然開口道:“別像上次那般,直接找我要了一根稻穗,說什麼祝天乾五穀豐登,這可是你的賞賜,好好的想想。”
“那君凌就不客氣了。”夜君凌佯裝考慮,似是思慮無果,搖了搖頭,目光朝着一旁轉移,蠱惑迷離的嗓音緩緩出聲:“不如皇伯伯先問問郡主是否要什麼賞賜,君凌也好思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