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白知道她還在氣頭上,聳了聳肩,也不往心裡去,只道,“今天的事別和喬媽還有果子說,平白讓她們擔心,放心吧,她們傷不到我!”
七娘長長嘆了口氣,拂了拂二白衣服上的褶皺,語氣有些無奈,“你做事向來有主意,我知道自己也勸不了你,但實在捨不得你受那些小人的氣,我也知道你不屑理會她們,但你越是這樣,她們越覺得你好欺負,也越放肆,有些人根本縱容不得。”
“我都知道,難道你以爲我還真好欺負不成,欠我一個銅板我都得討回來!”二白握住七娘的手,半是認真半是玩笑的道。
七娘目光一閃,笑着點了點頭,是,就算她今日不來,依二白的性子,口舌上讓那丫鬟囂張,但日後必然會一點點算賬。
“天氣要涼了,好好照顧自己,缺什麼少什麼讓人稍話,我給你送過來!”
“恩,七娘也是,回去告訴喬媽九娘她們,我很好!”
“好!”
送走了七娘,回到後廚的時候,院子裡看熱鬧的人都散了,巧翠也不見了,估計去告狀了。
只有秋凌還在那等着她,碗裡的飯也還沒吃,找了個空碗,撥了一大半給二白,“吃吧,巧翠在程管事那裡不知道會怎麼編排你,吃飽了你纔有力氣反抗!”
“噗嗤!”二白咧嘴笑了一聲,“秋凌你怎麼這麼可愛?”
秋凌嘟着嘴看着她,“你真行,還能笑的出來,你剛纔就不該讓七娘走,七娘那麼厲害,一定會護着你!”
二白但笑不語,只將揣在袖口裡包着糯米糕的紙包拿了出來遞給秋凌,“給你吃吧!”
秋凌打開紙包,目光一亮,吞着唾液道,“哪來的?”
在君府做下人比別的地方好的多,吃飽穿暖沒問題,而且每頓也都有肉,但是這種精緻的糕點,不過年過節,她們是吃不到的。
二白小口吃着白米飯,“別管,吃你的就是!”
秋凌露出兩顆虎牙笑了笑,捏了一塊糯米嗎放在二白的碗裡,自己才取了另外一塊吃了。
邊吃邊含糊的道,
“真好吃!”
果然,兩人剛吃了飯,碗還沒刷完,程氏就帶着巧翠來了。
程氏黑着臉,氣勢洶洶,身後巧翠用一塊藍色的厚紗布着着臉,露出來的一雙眼睛腫着,額頭上也是青紫一片,目光陰狠又有些畏懼的看着二白。
二白在水池裡洗着碗,面無懼色,甚至很輕鬆,好像這事跟她無關一樣。
程氏臉色冷下來,“錦二白,人雖然不是你打的,但元七娘是你瀟湘館的人,沒有你授意,她怎麼敢在君府裡打人,這個事你得給巧翠一個交代!”
“交代?”二白好笑的看了看巧翠,“這個模樣好像是慘了點,以後嫁人更難了,但我能給她什麼交代,娶了她?”
“噗嗤!”
周圍幹活的人忍不住笑出聲來,見程氏凌厲的目光掃過來,頓時噤口,低頭幹活不敢在出聲。
巧翠臉色越發難看,眼睛腫成了一條縫,自裡面露出陰森的的光來,不用揭開那道遮臉的紗布也知道她現在一口牙都快咬碎了。
程氏怒道,“錦二白,別以爲你現在還是瀟湘館的掌櫃我就不敢動你,巧翠畢竟是君府的人,元七娘竟敢打君府的人,我要是告到杜管家那裡,保證讓你瀟湘館吃不了兜着走!”
二白嘴角噙着笑,“那你去告啊!別苑沒主子的時候,你們這些君府的管家在香蘇城裡囂張跋扈,現在君燁來了,我可聽說他這人最憎惡狗仗人勢的人,你可以試試杜管家會不會爲了你這點破事惹惱君燁?”
程氏氣的鼻孔冒煙,一時也忘了計較二白直呼君燁名諱的事,抄起一把笤帚砰的往案板上一摔,指着二白道,“錦二白,你是不是真的以爲我不敢把你怎麼樣?”
二白手按在刷碗的水盆上,只稍稍挑起眉梢,“程氏,當心你手中的掃把,它碰上我一下,我現在便讓你在香蘇城再無立足之處!”
二白現在不過是廚房裡的一個幫廚的丫鬟,程氏是廚房的管事,但二白這話說出來,所有的人竟下意識的覺得她一定能做的到。
秋凌見程氏臉色一變,忙擋在二白麪前,軟聲求道,“程管事,二白她剛來,不懂規矩,您別跟她計較了。”
程氏眯眼陰狠的盯着二白,目光在身前的秋凌身上一掃,眼珠一轉,面色竟緩了下來,把手裡的笤帚往地上一扔,冷哼道,“今天看在秋凌的面子上這事就算了,畢竟巧翠有錯在先,我就不在追究,但是、下不爲例!”
程氏重重落下一聲,轉身出了廚房。
留下巧翠愣怔的站在那,不知道程氏怎麼突然便算了,難道還真被錦二白莫名其妙的一句威脅嚇到了?
暗暗啐了一口,巧翠追上已經出了廚房門的程氏。
二白也覺得程氏的態度轉變的有些大,看秋凌的面子,這話聽上去說不出的古怪,一時間又想不出爲什麼,便也不在思慮,只道水來土擋,看程氏還能使出什麼爲難人的法子。
然而到了夜裡,二白方知道程氏打的什麼主意。
今日廚房裡的事忙完的比較早,二白洗漱回來,就見秋凌正呆呆的在牀邊上坐着,眼圈紅紅的,似是哭過。
二白走過去,挨肩和她坐在牀上,歪着頭笑問,“怎麼了?”
秋凌恍然回神,卻依舊有些失魂落魄的樣子,緩緩搖了搖頭。
二白擡頭看了看,同屋的另外兩個女子正在討論着新扯的布料做衣服,並未注意到這邊,她起身拉着秋凌往外走。
兩人走到一僻靜的地兒,二白又問道,“快說,怎麼了,是不是遇到什麼難處了?”
秋凌淚珠子一下子滾下來,本是喜慶的臉蛋上滿是悽楚,倚着一顆合歡樹,嗚嗚哭起來,那哭聲悲慼壓抑,在暗夜裡如風嗚咽。
“你這到底是怎麼了,說話啊!”二白見她這樣,更是心急起來,扳着她的肩膀皺眉問道。
兩人相處不過兩日,秋凌雖然靦腆膽怯,但爲了維護二白不止一次的站出來,兩人互相扶持,已如多年的朋友一般。
秋凌抹着淚,有些難以啓齒,低聲泣道,“晚飯後程管事找我了。”
“她爲難你了?”二白臉色頓時一凜。
“沒有、”秋凌緩緩搖頭,清淡的月色照在她臉上,一片水色和悽哀,“她要我嫁給她表弟做填房。”
“什麼?”二白着實吃了一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