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起來,這還是江弗瑤第一次來到風府。而風家也不愧爲利亞城三大家族之首,府中的一切建築擺設,都無不奢華極盡。
江弗瑤跟在風離宸的身後,緩緩的在曲折蜿蜒的迴廊中走着,身後的築兒,此時已經被風府內花園一般的景緻吸引的移轉不開目光了。
片刻,江弗瑤旋即頓住了腳下的步子,朝着身前的風離宸淡淡說道:
“風少爺,我想,不必再走下去了!我們就在這裡把話說清楚吧!”
聽聞了江弗瑤不帶一絲感情的冰冷聲音,風離宸高大挺拔的身軀,不由得一個僵硬。心中那股不好的預感,也越來越強烈。
斂了斂心神,風離宸面色上佯裝着無恙的,慢慢迴轉過身,俊逸不凡的臉上,掛着如沐春風的般的笑容:
“弗瑤!別急!前面就是我父親的書房,你來了,總還是要見見我父親的!”
風離宸的聲音亦如他的人一般,溫暖而和煦。江弗瑤聞聲,細細的心下思忖了片刻,覺得風離宸說的,似乎也有些道理。
既然是來退婚,自然是要讓風離宸的父親也知曉此事,當着他的面把話說清楚,是最好不過的了。
想到此處,江弗瑤不禁微微的點了點頭,復又重新提起腳下的步子,跟在風離宸身後,朝着風府的書房走去。
不多時,江弗瑤便隨着風離宸來到了書房跟前,風離宸頓下腳下的步子,迴轉過頭朝着江弗瑤淺淺一笑,示意她稍等一下,旋即走上前一步,擡手輕輕的敲了敲書房半開的房門。
“篤篤篤——”
“進來!”
一個渾厚而中氣十足的男聲,伴隨着敲門聲的落下,緩緩響起。
“父親是我,宸兒!”
風離宸恭敬的回了一句,旋即朝着江弗瑤看了一眼,示意她跟上自己。
江弗瑤見狀,旋即心下了然,跟在風離宸的身後,走進了書房之內。
古樸雅緻的書房內,一切擺設均古色古香,黃花梨木的桌案前,一個面容略顯蒼老,卻精神十足的中年男人,執筆而立。手腕自如揮灑,好似在寫着什麼。
“孩兒見過父親!”
江弗瑤定定的打量了一番風離宸的父親,這位利亞城三大家族之首風家的族長,雖然和江戰天有着相同的氣質,可是眉眼間的矍鑠與英氣,卻是江戰天模仿不來的。
聽聞了風離宸的話,江弗瑤旋即心神一斂,朝着桌案前的風老爺子微微福了福身子:
“侄女江弗瑤,見過風世伯!”
聞聲,風族長手腕上的動作,旋即停頓了下來。緩慢而不失氣韻的放下了手中的毛筆,順勢緩緩擡眸,看向了站在書房正中央的江弗瑤。
矍鑠的眸光,毫不掩飾的直直打在江弗瑤的身上,帶着探究,更帶着一絲讚許。
“沒想到,弗瑤侄女的靈力,竟然精進到了這等地步!
連被稱作世伯的我,恐怕他日見面,都要向侄女你恭讓三分了!”
風族長的聲音不大,卻帶着讓人無法忽視的威嚴和壓迫。
一番話說完,江弗瑤自然是聽出了其中的意味。然而她今日本就是來退婚的,所以也早就做好了一切準備。
一雙黛眉,幾不可見的輕輕一挑,江弗瑤旋即薄脣輕啓,恭敬的朝着風族長開口回答道:
“世伯見笑了!
就憑您將風家經營的這般好,還有您在利亞城中獨一無二無可取代的地位,別說弗瑤現在只是初級控靈師,就算是將來真的運氣好,成爲了高級控靈師,見到風世伯的時候,已然會被您身上這股獨特的氣質所折服。”
一番話,雖帶着恭維,卻讓江弗瑤說的不卑不亢,絲毫沒有違和感。
許是沒有想到,江弗瑤小小年紀,竟然會說出這樣一番話來,風族長的臉上,頓時顯露出了一絲讚許。矍鑠的雙眸,隨即看向了站在一旁略顯吃驚的風離宸。
而此刻的風離宸,卻是完全沒有注意到風族長注視的目光,因爲他的所有視線和注意力,已經全都放在了江弗瑤的身上。
她方纔說什麼?
她已經是初級控靈師了?
怪不得從進門開始,無論他如何感知,都無法感知到江弗瑤的靈力修爲究竟到達了怎樣一個程度。
要知道,雖然同在聖德學院學習,可是風離宸的靈力修爲,至今也不過停留在控靈體一重的程度上。
兩年多沒見到江弗瑤,他和她之間的差距,竟然大到了這種不可跨越的地步。
“宸兒!”
見風離宸怔怔的望着江弗瑤,一臉訝異的神色。風族長不禁劍眉微微一挑,低聲冷斥了道:
“你看看!
你們相仿的年紀,又同在聖德學院學習。可是如今弗瑤侄女的靈力修爲,已經到了比爲父還要高深的地步。
可是你呢?”
風族長的話說的還是比較隱晦的。當初風離宸執意要退婚的時候,他就曾經百般阻攔。
雖然知道,當年的江弗瑤,是江家最不受待見,甚至是任人欺凌嘲諷的廢物。在利亞城中的名聲,也一直不好。
可是,指腹爲婚的婚約,畢竟是他父親,也就是風離宸的祖父在世的時候定下的,怎麼可以說反悔就反悔!
然而當初的風離宸不知道是搭錯了哪根筋,終究是不顧他的反對,甚至是揹着他,上門就去把婚給退了。
等到他知道這個消息的時候,江家小姐江弗瑤被風離宸上門退婚而一時想不開懸樑自盡的消息,已經在利亞城中傳得滿城風雨了。
無奈之下,風族長知道已經無法挽回,只好親自跟江戰天登門賠罪,可是婚事,也就這麼被取消了。
只是,讓他沒想到的事,兒子風離宸去了一趟聖德學院,不知道是又搭錯了哪根筋,偏偏又改變了主意,說什麼都要重新向江家提親,要娶江弗瑤爲妻。
本來,好好的婚事,被他竟然當做兒戲一般,說取消就取消,說提起就提起。
風族長縱然再寵愛兒子,也不可能任由他的性子來。
所以,即便是風離宸在聖德學院的時候就幾次傳回消息希望自己親自上門向江家提親,風族長也未曾答應。
但是,讓他再一次出乎意料的是,風離宸竟然在學成回來的時候,又沒有跟他商量,獨自一人跑到江家去提親。
好在,江戰天和華清夫人並沒有爲難於他。所以風族長一顆懸着的心,也總算是有了着落。
畢竟,風離宸若能娶到江弗瑤,而已不算是違背了當年風離宸祖父的遺願。
可是,今日風族長第一次見到江弗瑤,感知到了她體內的靈力修爲已經到達了七星初級控靈師的時候,他便知道,兒子的婚事,可能會保不住了。
哎!
想到此處,風族長不禁幾不可見的低低嘆了一口氣,旋即看向了面目清冷的江弗瑤。
“弗瑤侄女今日既然來了,不如就在我們風府住下,反正早晚都是一家人,要住進來的。先熟悉熟悉一下也好!”
風族長畢竟年齡較爲長,所以一看見江弗瑤這幅神情,便猜測出了幾分她今日的來意。
但是,在外,他是風家的一族之長。可是在內,卻是風離宸的父親。
所以,即便是爲了兒子,他也要做一些努力。而且,若是風離宸真的能娶到一個初級控靈師的妻子,那麼對整個江家,都是百害而無一利的。
所以,心下微微思忖了片刻,風族長才不着痕跡的朝着江弗瑤說了方纔那一番顧左右而言他的話。
江弗瑤聞言,臉上卻是並沒有顯露出一絲一毫的異樣,反而是擲地有聲的朝着風族長輕輕回道:
“弗瑤先謝過風世伯。
只是,今日弗瑤前來拜訪,是有另外一件事,想請風世伯做主!”
“哦?”
看來,江弗瑤是不肯妥協了!而且,看她這幅決絕的態度,風族長心中也有了個大概,估計這件事情,怕是沒有什麼轉機了。
“侄女有什麼事,不如吃過飯再說可好?
正好快要到了晚飯時間了!”
說罷,不待江弗瑤回話,風族長旋即聲音一斂,看向了站在一旁依舊怔楞出神的風離宸:
“宸兒!還愣着做什麼?還不趕快去通知廚房,今日有貴客前來,要他們好生準備着!”
“啊?
啊!孩兒遵命!”
見到風族長略帶深意的眸光,風離宸旋即心下了然,躬身領了命,便快步走出了書房。
江弗瑤站在原地,看着這對父子一唱一和。心中着實有些惱怒。
可是,風族長畢竟是一族之長,又是她的長輩,她又不好像頂撞江戰天那般對他。
略微思忖片刻過後,江弗瑤也只好暫且將退婚的事,擱置一下。
總之,今日這婚,她江弗瑤是退定了。任憑風家人再拖延,也不過是時間早晚的問題。
思及此,江弗瑤隨即輕輕扯了扯脣角,朝着風族長淡然一笑:
“那弗瑤就恭敬不如從命,先行謝過風世伯。
至於弗瑤的事,還希望風世伯待到晚飯結束,抽出一些時間給弗瑤!
有些事情,早晚都要解決的,風世伯你說是麼?”
江弗瑤不着痕跡的在言語中點了一下風族長,風族長這樣的老狐狸,自然是聽得明白。
“是!是!弗瑤侄女說的是!
有什麼事,咱們晚些再說!”
說罷,風族長旋即話鋒一轉:“你快來幫世伯看看,這幅我剛剛寫的字怎麼樣?”
字?
江弗瑤聞言,先是微微一個怔楞,旋即走上前去。
我天!
這都什麼字啊!
風族長寫的分明是狂草,她根本一個字都看不懂好麼?
“世伯對不起!弗瑤對書法方面沒有什麼研究,就不妄自下結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