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若瑾也說不清楚自己是什麼時候睡着的。
醒來時,天色早已大亮。
紅杏早已經把早飯預備上,春草忙着繡嫁衣,小可一早上便等候在門口,見徐若瑾起了身,立即送上洗漱的水。
棉巾、茶水,接二連三的送上,那一副殷勤的勁兒,讓徐若瑾頗有些不適應。
“行了,這又是何必呢?”
徐若瑾哭笑不得,“你這樣讓我反而不舒服,也別讓其他人瞧出問題來,反而壞了事。”
“奴婢知道了。”
小可咬着嘴脣,連忙退後好幾步,仍舊眼巴巴的看着徐若瑾。
“昨晚的事之後……有人來找過你嗎?”
徐若瑾已經捋清思路,也有心多問小可幾句。
小可搖頭,“還沒有,是個守角門的婆子,奴婢已經說了,二小姐,您怎麼不派人去直接揪她?或者……或者給攆走呢?”
“不,我不會那麼做。”
徐若瑾看着小可,“因爲不知除她之外,是否還有人被買通了。”
“那……那奴婢還能留在您身邊嗎?”
小可說出心底的話,“哪怕是當個粗使丫鬟,奴婢也心甘情願,只要您別攆奴婢離開。”
小可淚珠蘊含在眼圈裡,“您也說了,奴婢爹已經凶多吉少,奴婢恐怕沒有親人了。”
“這事兒先不提,等事情都妥當了之後再說。”
徐若瑾沒有馬上給答覆,因爲她心底也沒想好是否要攆走小可,還是繼續留她在身邊。
小可連連點頭,不再多說話。
紅杏沒什麼好心氣,數落她道:
“給你機會伺候二小姐一回,你還沒完了,飯菜都涼了,你這是存心讓二小姐過不舒坦吧?往後少在屋子裡呆着,該幹什麼幹什麼去!”
“是,那、那奴婢先出去幹活兒了。”
小可唯唯諾諾,立即小跑的出了門。
徐若瑾看紅杏撅起的嘴,笑着坐在飯桌前,“擺這麼一副兇巴巴的樣子,你啊,其實比誰都心軟,也根本不想攆她走吧?”
“那也不能這樣饒了她,得讓她分得清裡外。”
紅杏被戳中心事,也不去狡辯。
徐若瑾********吃起了飯,正琢磨着姜必武是否會傳來什麼信兒,卻見陳才進了院子。
“二小姐正用着早飯呢。”
“您來有什麼事嗎?”
徐若瑾的心又謹慎了些,陳纔是父親身邊的讓人,他能親自跑腿兒,估計不是什麼小事。
“是緣繡坊的繡娘們送了衣裳來,正在前堂等着,老爺去應酬不太合適,終歸衣裳是給二小姐訂的,還勞煩您親自去一趟更好。”
“給我的?”徐若瑾眨麼眨麼眼。
陳才立即點頭,“對啊,明兒可是樑夫人要到府上來與老爺會面見親家的。”
“明日就初五了?”
徐若瑾格外驚詫。
怎麼日子過的這樣快?這麼算起來,還有十天,她就要嫁人了。
“日子是過的快了點兒,奴才也捨不得二小姐,不過這對二小姐是大喜事,要不……還是別多耽擱了?緣繡坊的碧娘子也來了。”
陳才的提醒,讓徐若瑾當即點頭。
雖然還沒吃完,她也撂下了碗筷。
穿好衣裝,跟隨着陳纔出了門。
楊氏不在,柳姨娘也沒露面,徐若瑾這還是第一次單獨見碧娘子。
短短的幾個月而已,物是人非。
碧娘子的臉上都露出幾分複雜難懂的笑容。
“如今再看到二小姐,已經無法回想起第一次見到你時的模樣,今非昔比,判若兩人,根本就不一樣了。”
碧娘子笑着敘話,徐若瑾讓丫鬟們上了好茶,也沒急着換衣裳,“碧娘子也有變化,至於是哪裡有變,我卻說不上來。”
“怎麼能不變?”
碧娘子嘆了口氣,“年輕的日子,也就能快活一兩年,隨後便是家事瑣事,笑的都沒那麼暢快,一轉眼,就不是一年一年的過,要按照月份數了,再過上些年頭,便是按照天來算。”
“這小小的中林縣,已經連多少賣炊餅的、多少賣糖畫的都說得上來,着實沒了興致。”
“讓您一說,這日子都沒得過了。”徐若瑾笑道:
“您在中林縣也算是響噹噹的人物,所以纔有這些煩心瑣事,單純賣物件賺銀子的,忙的連自己姓什麼都快忘了,哪有這份苦心思?”
“哈哈哈,說的也對,倒是我矯情了。”
碧娘子上下打量着徐若瑾,一臉認真道:“我是真心佩服徐姑娘,再苦難的事你都不怕,好似眼中沒有任何難事。”
徐若瑾慢悠悠的說着:“沒有一頭撞死、找閻王爺再投胎的勇氣,那就踏踏實實的過吧,窩頭鹹菜也是一天,燕窩魚翅也是一日,就這麼大的胃,又能盛多少東西?”
“好好好,徐姑娘果真是個伶俐人兒。”
碧娘子閒話夠了,起身讓繡娘把做好的新衣拿來。
徐若瑾也不知她爲何會說這麼多莫名其妙的話,換好了新衣,又與碧娘子商議了一下搭配。
碧娘子沒多停留,午飯之前,便離開了徐府。
徐若瑾讓紅杏拿好了衣裝跟隨自己回了院子。
她也********開始做明日與樑家人見面的準備。
不知道方媽媽會不會來?
徐若瑾對此很有一番期待。
只是想到樑夫人,徐若瑾卻沒有了那麼好的期望。
之前見樑夫人,是感激她讓方媽媽成爲自己的教習媽媽。
而樑夫人與張夫人也有着小小的恩怨芥蒂,所以纔會站在自己的身後,做了可依靠的柱樑。
但如今呢?
她即將要嫁去樑家,那便是自己的婆婆。
徐若瑾發自內心的感覺,樑夫人恐怕很難瞧得上自己。
那是忠勇侯府出身的貴女,自己不過是一個小主簿的庶女,而且還曾與他人有婚約,又是因被樑霄從水裡救上來,纔不得不與樑霄成親。
心裡越想越不舒坦,徐若瑾便思忖起明日還如何與樑夫人見禮,起碼要留一個好印象吧?
畢竟那是即將生活在一個屋宅下的婆婆。
翌日清早,徐耀輝早早的就派人來催促徐若瑾起牀。
徐若瑾天微亮時就已經開始準備,一身嶄新的衣裝打扮好,即不奢華,也不過於素淡,這也是她第一次精心準備,心裡充滿了期待。
巳時,樑家人卻遲遲沒有露面。
午時,樑家人還沒有露面……
徐耀輝的臉上露出幾分難堪,徐若瑾也早沒了之前的好心氣。
難道,又有什麼變化?
不會是與她向樑霄通了消息有關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