哭的上氣不接下氣的丫鬟就是紫惜。
她默默站在一邊,如果不是因爲抽泣聲太大,熙雲公主根本不會發現她。
見熙雲公主看過,紫惜連忙轉過身去,不希望心底的情緒外露,熙雲公主轉回目光,看着小丫鬟已經被打得奄奄一息,眼看出氣多進氣少,就快不中用了。
熙雲公主心有不忍,但這畢竟是嚴府的家事,她的身份不便參與太多,只能別開臉儘量不去看。
嚴夫人是真的下了狠心要把這丫鬟打死不可,但嚴弘文卻覺得這麼做不妥。
“母親別再打了,再打人就死了!”
嚴弘文無意爲丫鬟求情,更何況她還是最有可能殺死他父親的人。
“你要爲這種人求情嗎?她殺了老爺!死不足惜!”嚴夫人大喊大叫。
嚴弘文頭更疼了,“您把她就這麼打死了,還怎麼問出幕後主使?”他絕不相信這麼大的事一個小丫鬟就能做得出來,背後一定還隱藏着真相。
“我要去看看父親,有什麼話等我看了父親之後再說。”
嚴弘文儘量壓制着悲慟和怒氣,讓聲音聽起來平靜一些、
從聽到這個噩耗之後,他還沒有親眼確認過,嚴弘文的心裡甚至還存了一絲僥倖,說不定一切都是個夢。
ωwш ✿тt kΛn ✿¢ ○
只有親眼看到了,嚴弘文才能說服自己。
嚴弘文起身往屋內走去,他的話卻引起了嚴夫人的巨大反應,幾乎是想也沒想便立即拒絕,“不行!必須儘快準備你父親的後事!”
嚴弘文懵了,轉過身疑惑地看着嚴夫人,“母親?”
嚴夫人也意識到自己的口氣似乎太過強硬,神色略有緩和地解釋了一句,“這件事聽我的,弘文你就不用管了。”
“我怎麼可能不管?那是父親!我必須查清楚!”
嚴弘文厲聲拒絕,說罷起身就走,但他的衣衫仍舊被嚴夫人死死拽在手裡。
“我說不行就是不行!你還想查什麼?你父親被這個死丫頭給毒死了!你還想讓你父親走得不安寧嗎!”
嚴夫人的話就像是巨石重重砸在嚴弘文的心上,他根本無法理解母親的做法!
嚴弘文愣愣地看着嚴夫人,“難道,您不想查清楚到底是誰害了父親嗎?”
嚴夫人神情有幾分冷漠,眼神閃爍,“你非要把事情鬧大嗎?鬧到人盡皆知,到時嚴府還有什麼臉面?”
嚴弘文嘴角勾起一絲冷笑,“都什麼時候了,還要在乎臉面不成?”
“總之,儘快料理老爺的後事,其他的都暫且放在一邊!”
嚴夫人索性不與嚴弘文多說,冷冷地下了結論。
嚴弘文還想再說什麼,但腦海裡突然閃過幾個片段,已經到了嘴邊的質問硬生生被他吞了回去。
他傻傻地愣在原地,看着嚴夫人轉身離去的背影,這一切彷彿都和那天的情景重疊在一起。
“何時你的父親閉了眼睛,一切就都乃過眼雲煙了……”
這句話反覆迴盪在嚴弘文的腦海裡。嚴夫人說這句話時候的神情還歷歷在目,嚴弘文怎麼也想不到,這句話居然有一天真的會應驗。
他從未想過父親會真的……難道母親那時候說了這句話,並不只是說說那麼簡單,而是真的有了這個打算?
他不願相信,可是眼前的一切,讓他如何不多想?
嚴弘文手足無措地站在原地,他被自己的想法擊敗了,他已經不知道什麼是真什麼是假。
他神色發木,只能眼睜睜看着嚴夫人吩咐下人搭靈棚,準備嚴景鬆的靈柩。
察覺到嚴弘文的情緒不對勁,熙雲公主走到他身邊,“駙馬?”
嚴弘文好似耳聾一般,已然聽不到任何動靜,只能隱約聽到自己劇烈的心跳聲。
熙雲公主急了,拽着嚴弘文的手指輕輕晃了晃,“駙馬?你別嚇我……”
“我沒事……”
嚴弘文空洞的眼神恢復了一絲神采,熙雲公主稍有放鬆,小聲徵求嚴弘文的意見,“那你要不要進去看看?”
鼓了鼓氣,嚴弘文神色堅定的拍拍她的肩膀,“你在這裡等我。”
熙雲公主點了點頭,嚴弘文便頭也不回地走進了屋內。
原本亂成一團、雞飛狗跳的小院兒也瞬間安靜了下來。
小丫鬟被打得暈了過去,幾個下人你看我,我看你,都不知道該這麼辦。
只有紫惜還在痛苦不已。
微微嘆了口氣,熙雲公主看了一眼身邊的婆子。
婆子沒想到公主會突然注意自己,臉色慘白,頭恨不得埋到地下。
“那個丫鬟是怎麼回事?”
熙雲公主對這婆子一點興趣都沒有,她更想知道紫惜的身份。
“回、回公主的話,那是丫鬟紫惜,原本是她一直跟在老爺身邊伺候的……”婆子戰戰兢兢地回着,聲音壓得太低連她自己都快聽不清了。
熙雲公主點頭,又看了一眼紫惜的方向,“那個小丫鬟是什麼時候來的?”
“剛來府裡沒幾天就被夫人調來照顧老爺了。”
婆子在公主面前不敢說假話。
熙雲公主微微蹙眉,“爲什麼突然換人?”
不能怪她懷疑,事情發生的過於巧合,很難不與嚴景鬆的死聯繫在一處。
婆子沒有多想,一五一十地回稟道:“因爲紫惜被夫人擡了身份,所以就暫時不伺候老爺了。”
囁喏着說完,婆子就悻悻然地閉上了嘴。
這畢竟算是嚴府的私事,就這麼說出去,要是被夫人知道,少不了又是挨一通臭罵。
熙雲公主愕然,“擡身份?許給誰?”
她心裡其實已經有了猜測,但也被這個答案嚇到了,她再三確認着。
婆子一抖,以爲是自己說錯話,聲音更小了,哆哆嗦嗦道:“給、給老爺……做姨娘……”
熙雲公主驚訝地說不出話來,看婆子的模樣就知道她沒有說謊,但這更加說不通了。
雖說熙雲公主和嚴夫人接觸不多,卻也對嚴夫人的個性瞭解一二,依着她跋扈犀利的性子,是絕無可能給嚴老爺納妾的,這事兒說出大天去,她都不能相信。
更何況,早不納晚不納,爲何偏偏選在這種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