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府。
熙雲公主和蔣明霜離開之後,府內就只有嚴弘文和下人們而已。
嚴弘文在忙西北事宜,難得沒有煩心事,正好可以好好考慮一下西北的治理。
這一去恐怕要很久都無法回京都,嚴弘文要安排和交代的事也有不少。
說來說去,嚴弘文最放心不下的自然還是妻兒。
不過好在,徐若瑾已經答應會照顧他們,嚴弘文這樣走得也能安心一些。
嚴弘文正在屋內琢磨起草奏摺,才寫到一半,就聽下人急急來稟報。
“大人,樑左都督到了!”
嚴弘文手中的筆一頓,隨後整個人都站了起來,嘟噥了一句,“他怎麼來了?”
左思右想,嚴弘文心裡有了猜測,忙道:“我這就去,你們好生招呼着。”
“是。”下人得了命令退下。
在這個檔口,樑霄親自登門來公主府找自己?嚴弘文猜測着樑霄的用意。
很快,嚴弘文就確定了一個答案。
不只是自己要去西北,樑霄最近也是麻煩事纏身,出征七離可不是什麼小事。
嚴弘文是戶部侍郎,樑霄來找自己,恐怕只有一個目的——銀子。
對這個猜測,嚴弘文不意外,更不會覺得不妥。這是天經地義的,就算樑霄不來,嚴弘文也打算去和樑霄通個氣。
嚴弘文深吸一口氣去迎樑霄。
二人在前廳碰上,互相掃量了一眼,嚴弘文先開口道:“什麼風把你吹來了?走吧,去我書房說。”
樑霄的神情始終淡淡的,跟着嚴弘文去了書房。
嚴弘文把人帶進書房之後就迫不及待地問道:“說吧,要多少銀子。”
也許是嚴弘文的口氣太順理成章,連樑霄都是微微一愣。
見樑霄沒有迴應,嚴弘文還有點納悶,轉頭看着樑霄道:“怎麼?不是銀子的事?”
“誰提銀子了?我來你這兒是因爲皇上在郡主府。”樑霄耐心地解釋道。
嚴弘文這才恍然大悟道:“原來是這樣,我還以爲你是來和我要銀子的。”
“要什麼銀子?”樑霄故作不知。
“就你我二人還用裝麼?還不就是軍需。”嚴弘文說着鄙視地看了樑霄一眼。
樑霄但笑不語。
“我就和你實話實說。”嚴弘文對樑霄沒什麼好隱瞞,“你出征七離,時間和陣線都拉得太長,恐怕這補給也有些困難。大魏國庫的情況你也清楚。”
“我爲何要清楚?”樑霄瞥了嚴弘文一眼,好像聽到了笑話。
嚴弘文也不和樑霄鬥嘴,“不管你清不清楚,出征七離不是小事,但所有事偏偏都撞在一起,這就是麻煩所在。”
樑霄沒有說話。
“我和你算一算,出征七離,人力物力財力的消耗。還有我馬山就要出發去西北,治理西北也需要銀子。更不要說皇宮內的開支。”嚴弘文是戶部侍郎,說這些最有發言權。
這些賬都是不算不知道,一算嚇一跳。
每一次想起這些,嚴弘文都是忍不住唉聲嘆氣,感慨兩袖清風,捉襟見肘。
這要是大魏突發什麼狀況,那戶部極有可能連一點多餘的銀子都拿不出來。
嚴弘文還在絞盡腦汁地想辦法。
“若是皇上問起,你準備如何作答?”樑霄突然有了點興趣,隨口問了一句。
嚴弘文嘆氣一聲,“羊毛出在羊身上。總不能叫我剋扣其他的百姓,去救西北百姓的命吧?”
樑霄沒有接話。
嚴弘文的野心是不小,但他卻不想把自己的仕途用百姓做底。
不知是不是巧合,二人都默契地沒有提起朝霞公主和過往的事,只是商議不久之後的麻煩。
西北和七離,某種程度上來說,二人也算是“同命相連”。
“對了,我大約會比你早一些動身。我走之後,負責戶部的就是員外郎。”嚴弘文解釋給樑霄聽。
樑霄仍是沒有多少反應,臉色也沒什麼變化,但還是能讓人感覺到他此時是放鬆的。
“你放心,軍需一事我已經提前交代過員外郎,你若是有什麼要求儘管可以和他提。”嚴弘文道。
他知道自己去西北的日子比樑霄出征要早,到那時若是戶部沒有個照應,恐怕會多出不少麻煩。
“你沒必要做這些。”樑霄神色始終淡淡的,似乎對嚴弘文“多此一舉”的行爲並不在意。
嚴弘文瞥了樑霄一眼,似是早就猜到樑霄會有如此反應,語氣硬邦邦地回道:“我這也算是還徐若瑾的人情,和你沒多大關係。”
樑霄嘴角微微一勾,沒再說話。
嚴弘文此舉也算是借花獻佛,畢竟幫樑霄就等於是幫徐若瑾。
徐若瑾要幫他照顧妻兒,嚴弘文如何做都無以回報。
只是交代員外郎幾句,讓他在軍需上多在意一些,這對嚴弘文來說不是什麼大事。
雖然只是幾句話的程度,對樑霄來說還是百利而無一害。
樑霄自然也知道其中利弊,只是他和嚴弘文的關係,互相道謝反而更令人不適。
或許該說,徐若瑾已經成爲了樑霄和嚴弘文之間的橋樑。
不大一會兒,員外郎也到了。
嚴弘文一人親自出去見了員外郎。
不過嚴弘文和員外郎並沒有走多遠,而是就在院內,可以讓樑霄聽得清楚。
嚴弘文與員外郎叮囑了軍需事宜,與他和樑霄所說一無二致。
員外郎邊聽邊點頭,最後恭敬地應下來,“是,嚴大人,下官明白。”
嚴弘文這才滿意地點點頭,擺擺手示意人回去。
員外郎得了命令,恭敬地退下。
嚴弘文重新回到書房內,視線自動去看樑霄的反應。但樑霄好似並不在意嚴弘文與員外郎說了什麼。
不過嚴弘文很快就收回視線,只當什麼都沒看到。
“對了,你方纔說皇上去了郡主府?”嚴弘文問道。
樑霄點頭。
“這就奇怪了。”嚴弘文面露疑惑,“皇上不是幾日前才微服私訪過郡主府麼?怎麼短短時間內又去了?”
樑霄掃了嚴弘文一眼,連話都懶得說。
“這次是所爲何事?”嚴弘文早就習慣了樑霄的這張冷麪孔,仍是自己說自己的,“難不成有了新的麻煩?”
樑霄面露無辜,“我如何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