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子墨目瞪口呆地看着虞尚雲,隱約已經察覺到接下來對方要說什麼了不得的東西。
徐若瑾則是一副洗耳恭聽的模樣,但心思卻讓人琢磨不透。
她想了很久,總覺得這酒方還可以更好。但沒有沐阮在,徐若瑾就好像走進了死衚衕,百思不得其解。
徐若瑾試過以退爲進,推翻前面重來,但還是不得要領。想要更完美一步的想法也只好暫時擱置。
但是現在,虞尚雲的一言一語,讓徐若瑾的心裡冒出一個想法。
或許,眼前這人,真的能給自己靈感。
虞尚雲見時機成熟,語氣如常道:“聽聞徐兄說起,郡主想要改動此方?”
“既然郡主如此信任在下,那在下就斗膽說上一說。在下以爲,郡主或許可以考慮一味常見的藥材。”虞尚雲道。
“哦?”徐若瑾微微挑眉。
虞尚雲接着道:“這味藥材十分常見,只不過很少有人將其勇於入藥,反而是伙房用的還多一些。”
徐若瑾沉思片刻,很快明白了虞尚雲的意思,“你是說,尋常老百姓平日裡做飯會用到的東西?”
“郡主果然如傳說一般冰雪聰明。”虞尚雲眉眼彎彎道。
徐若瑾並未理會虞尚雲的話,她細細一琢磨,只覺腦中好似有撥開雲霧之感。
虞尚雲頓了頓,就見徐若瑾的眉頭漸漸舒展。他知道徐若瑾已經知曉答案。
“赤小豆。”
“赤小豆。”
虞尚雲和徐若瑾異口同聲道。
二人似是都沒有料到對方會和自己說出一樣的話,不由對視一眼。
虞尚雲伸出手擋在嘴前,遮掩了一下自己的笑容,“看來郡主的想法與在下不謀而合。”
他有意給徐若瑾臺階下,這樣也沒有落徐若瑾的面子。
但徐若瑾並不是個按套路出牌的人,她搖頭道:“這是你想出來的,不是我。”
“方纔在下還未說出,郡主已然知曉。”虞尚雲道。
“不一樣。你給的提示已經足夠明顯。”徐若瑾並不接受虞尚雲的好意。
虞尚雲深深地看了徐若瑾一眼,卻也沒有再說什麼。
“郡主果然與衆不同。”
他只留下了一句意味深長的感慨。
徐若瑾並未放在心上,她開始仔細地琢磨起赤小豆來。
赤小豆看似平淡無奇,但徐若瑾越想卻越是心驚。她怎麼都沒想到,自己一直找尋不到的出路竟然就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
想到這裡,徐若瑾差點忍不住敲敲自己的腦袋。
同時徐若瑾還有些慶幸,幸虧沐阮不在,不然不知要笑話自己到什麼時候。
在徐若瑾垂眸深思的時候,虞尚雲就在一旁目不轉睛地看着她。
他的視線有些隱晦,很難讓人察覺。他就這麼靜靜地看着徐若瑾的神色變化。
看了片刻,虞尚雲的眼中閃過寒光。他想知道什麼人讓徐若瑾如此“牽腸掛肚”,以至於想起來連神情都會變化。
一種名爲嫉妒的情緒在虞尚雲的心中慢慢滋生着。
虞尚雲斂去眼中的貪婪,喃喃地想,他何時能讓徐若瑾爲他露出這樣的神情呢?
徐若瑾沉浸在自己的思緒中,並不知道旁人在想什麼。
徐子墨看着虞尚雲和徐若瑾你來我往地交鋒一陣,這會兒突然沒了動靜還有點不習慣。
等候半晌,徐子墨忍不住清了清嗓子,“咳咳!”
徐若瑾卻是頭也不擡,淡淡地回了一句,“重疾?”
徐子墨被噎,連忙搖頭,“二姐你非要咒我嘛!”
“有病就去看大夫,不然你沒事兒咳嗽什麼。”徐若瑾不客氣道。
徐子墨只好訕訕地緊緊抿嘴。
徐子墨一看二姐的神情,就知道這事兒成了。他偷偷摸摸朝虞尚雲投去一個肯定的眼神。
徐子墨的內心活動被虞尚雲一眼看穿。他淡淡地一笑,並沒有多餘的表情。
這下反而是徐子墨摸不着頭腦了,接下來會不會就是徐若瑾和虞尚雲探討個幾句,然後今日的事兒就這麼過去?
與徐子墨不同,虞尚雲想要的可不只是徐若瑾幾句簡單的謝意。
見徐若瑾遲遲沒有迴應自己,虞尚雲略一沉思,又道:“不只是赤小豆,還有一些平時不常用的藥材可以用來釀酒,瑜郡主若是覺得沒問題不妨嘗試一下。”
徐若瑾未答,聞言卻是難得分了一點視線給虞尚雲。
虞尚雲再接再厲道:“實不相瞞,在下對酒也略有研究,閒暇時也寫過幾則酒方。瑜郡主不嫌棄,在下願與郡主分享,請郡主指正。”
“雲兄,此話當真?!”
徐若瑾還沒回答,徐子墨在一旁格外激動。
虞尚雲眼中的不耐煩一閃而過,拿着性子對徐子墨點了點頭,“若是有幸能得到瑜郡主的垂青,那便是在下的榮幸。”
徐子墨興奮異常,“沒想到雲兄你還有這等本事,我還真是撿到寶了!”
無論徐子墨說什麼,虞尚雲也只是保持着淡淡的笑容,他的視線仍舊集中在一人身上。
就是徐若瑾。
他說了這麼多,全都是爲了投徐若瑾所好。徐若瑾對酒方的癡迷和熱愛,虞尚雲很清楚。
他不信自己拋出了這麼誘人的條件,徐若瑾還會無動於衷。
可惜,事情的發展往往伴隨着“事與願違”四個字。
徐若瑾的反應出乎了虞尚雲和徐子墨的預料。
從開始到現在,徐若瑾只有在聽到“杏仁”和“赤小豆”的時候,面上有些許細微變化。其餘時候都是維持一副波瀾不驚的表情。
正當虞尚雲猜測是哪裡出了差錯的時候,徐若瑾周身的氣場突然微微一變。
虞尚雲敏感地察覺到有點不對勁,但他沒有半點驚慌,反而露出一個別有深意的笑容。
徐若瑾與虞尚雲視線相交。
虞尚雲的桃花眼中眼波流轉,帶着讓人不自覺沉溺其中的魔力。但絕對不包括徐若瑾。
徐若瑾連眉頭都沒皺一下,不疾不徐地開口,“有勞你重新介紹一遍自己。”
說罷,徐若瑾衝着徐子墨擡擡下巴,“他說的我不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