樑六與樑八一併離開了高牆,去了徐若瑾的院子。
樑霄穿着單薄的衣衫站在外間,身上一身的酒氣,即便換了衣裳都無用。
銀花聞着樑霄身上這一股子味兒直皺眉:“四爺,您還是再去洗一遍,酒氣還是重得很啊。”
樑霄聞了聞身上的味道,“還有?”
銀花點了點頭,“很重!”
樑霄迅速竄去洗漱,徐若瑾站在門口看着他笑。
“四爺還以爲您生氣了呢!”銀花偷偷笑着,“第一次看他這般緊張。”
徐若瑾點了點頭,朝銀花道:“今日我還有些帳要看,你在這兒照看着悠悠,若是醒了,就帶着她吃了膳食過來。”
銀花十分不解:“郡主,您又不缺銀子,何故這樣起早貪黑的辛苦,奴婢瞧着都心疼。”
徐若瑾起身穿衣,朝銀花道:“一來是爲悠悠日後的嫁妝着想,二來,於民有難之時,郡主府也是要出一份力,更何況,誰知道你們四爺何時出征?有錢總比沒錢好!”
樑六正見徐若瑾,拱手道:“郡主,已經讓陸大人如何來如何走了!”
徐若瑾嘿嘿一笑,“摔着了?”
樑八倒嘶一聲,“早派人將陸大人要翻牆的那條街的雪掃乾淨了,如今想來,怕是摔得不輕。”
徐若瑾壞笑幾聲,朝銀花吩咐道:“你晚些去沐阮那兒尋些摔傷的良藥,暗地給陸凌楓送過去。”
銀花十分不解,“您還怕陸大人摔傷?”
“我是怕他賴上咱們!”徐若瑾撇撇嘴,“不差他這一份藥錢!”
那頭樑霄已經又洗漱一遍出來,銀花立即端上吃食,“四爺可餓了?都給您準備好了!”
樑霄坐在徐若瑾身旁,有些不自在的咳了兩聲,溫聲道:“昨日與陸凌楓喝着喝着就忘了,已經不記得喝了多少了。”
徐若瑾笑道:“只是他突然來找你敘舊,倒是讓人有些驚訝,目的不純吧?”
“當然。”樑霄神色冷下來,“他還是那一條心。”
“他還真是執着。”
對陸凌楓始終想要樑霄謀反,徐若瑾也不知該如何評價。
男人之間的事,她真的不懂。
“今晚我們去燈會。”樑霄握着徐若瑾的手,“帶着悠悠一起。”
徐若瑾笑了笑,夫妻二人甜膩在內,卻不知外面得知這消息的人如陰雨直落,心沉無比。
譬如姜必武。
鎮國公的這個身份,一度是很多人眼紅的對象,如今落到了這樑霄的身上,姜必武便是頭一個不高興的。
只是因着那兩日在封閉的軍營中整合兵馬,所以消息便來得慢了些。
當他得知那個消息的時候,已經是這一日的正午了。
他聽着心裡便憋了好大一口悶氣,匆匆回了姜府,整個人臉色差得極其難看。
皇上雖然答應了他讓他掛帥去七離,可是轉眼就安撫樑霄去了,還封了個勞什子鎮國公,這簡直讓他這個掛帥出征的顏面盡失。
人家樑霄成了鎮國公,他與樑霄之間的位置便又遠了一大截!
讓他如何甘心?!
原本以爲姜家被擡舉,可樑霄得國公之位,只讓衆人更戳姜家的脊樑骨了!
盧紫夢見他這大中午的匆匆趕回來,便打房中出來,瞧着他那氣乎乎的模樣,假裝擔憂道:
“您怎的如今纔回來,那樑府的人尾巴可都快要翹上天了!皇上在前日夜裡便下了旨,升了那樑霄當了鎮國公了!”
姜必武猛的一拳砸在桌子上,氣得咬牙切齒,卻又無可奈何:“我回來又能如何?那是皇上的旨意!”
皇上要封樑霄做鎮國公,聖旨都下了,他又能如何!
盧紫夢近他身旁,握着他的拳頭,輕吹了吹,嗔道:“大人您輕着些,這手原就是用來打仗的,怎可在這樣的地方有所損傷?妾身可是會心疼的。”
姜必武見她這般的溫柔,一顆狂燥的心也溫和了不少,無奈道:“如今皇上便是讓我掛帥又如何,將樑霄升做那鎮國公,不是擺明了打我姜必武的臉嗎?”
盧紫夢輕柔的替他按了按手,溫聲道:“妾身可聽外邊的傳言說,這鎮國公的爵位,還是他故意藉着大人要掛帥爲由向皇上求來的呢,想來也是知道大人有意脫離樑家,所以想讓大人難堪,此人這心思,着實是可恨至極。”
姜必武眸色微眯了眯,瞧着盧紫夢:“外邊當真這樣傳言?”
盧紫夢點了點頭,溫聲道:“妾身怎會胡言亂語?只是,妾身擔心的是,便是大人有意脫離樑家,可是咱們三嬸孃……可不是個好惹的角色,她還向着樑家呢。您可不要忘了,當初大伯死的時候,三嬸孃便與他劃清了界線,大人還是該與三嬸孃好生談一談纔是。”
姜必武凝着外頭的陽光,雪化了,從屋檐上滴嗒嗒的落下,好似下雨一般。
姜必武嘆了嘆氣,握着盧紫夢的手,溫聲道:“如今還好有你在,你放心,我必會與三嬸孃好生談談。”
盧紫夢擰眉,擔憂道:“大人,妾身還是有些擔心,那樑霄若是有意挑拔大人與三嬸孃的關係,到時候只怕大人在姜家孤立無援了,這樑家人怎的一個個都這般狠毒。”
姜必武端了茶盞吹了吹,見茶水有些燙,一時又下不去嘴,乾脆便茶盞擱在一旁,沉聲道:
“若是能這般輕易便被挑拔了的關係,想來也是不會要緊的情誼了,當初大伯的死,我不會忘記,此事我自會與她好好談談。”
盧紫夢點點頭,端了那茶盞來,揭開蓋子朝那丫鬟道:“這茶水這樣燙,若是燙傷了大人如何是好?大人過些日子便要整合出兵了,若是有個損失,你可擔待得起。”
那丫鬟嚇得撲通一聲便跪了地,哆嗦着道:“奴婢知錯了,奴婢知錯了,大人饒命,夫人饒命啊。”
盧紫夢將茶盞吹了吹,遞給姜必武,溫聲道:“大人想來入府匆忙,路上必是一口水也不曾喝過,瞧着這嘴都起了皮了,快潤一潤。”
丫鬟跪在地上,大氣不敢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