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子墨看都不看虞尚雲,下意識去看徐若瑾的反應,唯恐二姐多想。
對上徐若瑾的視線,徐子墨不自覺吞了一口唾沫,眼裡有一絲驚慌,張了張嘴想要解釋,但又不知該從何說起。
看着徐子墨糾結的神情,徐若瑾則是一臉狀況外,停頓片刻反應過來不禁一頭黑線。
都什麼時候了,徐若瑾纔沒有閒情去管徐子墨和虞尚雲“賢弟虞兄”的細節。
徐若瑾今日可不是白叫虞尚雲到府,時間不多,徐若瑾沒有空試探虞尚雲的心思,只能儘可能從他口中套出自己想知道的事。
席間氣氛沉悶了片刻,虞尚雲嘴角始終掛着淡淡的笑容,視線則是長久地落在徐若瑾身上。
立於虞尚雲身後的孫伯此時已經不見了蹤影,虞尚雲彷彿沒有察覺似的,自顧自地品嚐着美酒。
他只要一想到這酒是徐若瑾特意爲自己準備的就忍不住嘴角上揚。
徐若瑾不知虞尚雲在想什麼,但餘光瞥到他的笑容仍是覺得渾身彆扭。
她不住在心裡寬慰自己:要忍,要忍……
坐在徐若瑾身側的姜三夫人,放下手中杯盞,微微湊近徐若瑾,小聲說了句什麼。
徐若瑾輕輕一點頭,姜三夫人隨即起身,爽快地對虞尚雲拱手,“國主見諒,民婦有些私事,暫且告退。”
姜三夫人性子雙利,向來有話直說,即便是在虞尚雲面前也絲毫不改本性。
虞尚雲自然沒有理由拒絕,聞言好脾氣地應下,“姜三夫人請便。”
席間不相干的人走得越多,虞尚雲自然越高興。
若是能和徐若瑾單獨相處,那纔是虞尚雲真正期望的。
眼看姜三夫人離開,徐子墨卻急得如熱鍋上的螞蟻。
只剩下他一個人孤軍奮戰怎麼行?
徐子墨早看出來了,虞尚雲從坐下到現在,視線就基本沒有離開他二姐。
徐子墨越看越氣,但偏偏還不能發作,只能一個人生悶氣,恨不得讓徐若瑾下去休息,留他一個人和虞尚雲大眼瞪小眼也好過現在。
只可惜,徐子墨無聲的吶喊,徐若瑾分毫都察覺不到,她迎着虞尚雲的視線,直接切入正題。
“這杯酒,是謝國主所贈醫書和藥材。”
徐若瑾說着舉起手邊酒杯敬了虞尚雲一杯。
虞尚雲眼帶笑意,看起來格外真誠,隨即笑着舉杯一飲而盡,“郡主客氣,虞某說過,你不必與在下如此生分。”
他將酒杯輕輕放下,堪稱深情的眼神若有似無地落在徐若瑾身上。
虞尚雲的視線不僅不會讓人感到壓力,反而會令人有種被溫暖包裹的錯覺。
但徐若瑾周身就像是有銅牆鐵壁,她可以做到對虞尚雲的一切都視若無睹。
這樣的“無視”不僅沒有讓虞尚雲退縮,反倒多了幾分興味。
徐子墨在一邊乾着急,可以的話他早就上手擋住虞尚雲的視線。
“國主此言差矣,您是一國之主,郡主府上下斷然不敢高攀。”徐若瑾客套地笑着迴應道。
虞尚雲聞言淡淡一笑,不再對此事多做糾纏,而是主動轉移了話題,“至於醫書和藥材,只要能對郡主有所裨益,那在下的一點心意也沒白費。”
“……”徐若瑾無語,一萬個不想接話。
虞尚雲一臉愜意,絲毫不掩飾自己心底升起的一絲雀躍。只有在面對徐若瑾時他纔會有這樣的感覺。
徐若瑾不想多看虞尚雲,繼續道:“醫書我已全部看過一遍,受益匪淺,解答了我許多疑惑。不僅如此,還給了我很多靈感。”
虞尚雲邊聽邊點頭。旁人聽起來似乎索然無味的內容,在他聽來卻是猶如天籟。
徐若瑾則是一本正經,神情看起來再平常不過,“不知國主是否看過那本醫書?”
“此話怎講?”虞尚雲沒有急着回答,而是頗感興趣地問道。
徐若瑾也不隱瞞,道:“也不是什麼大事,只是我發現書中自有一套醫術體系,是我以前從未見過的,對我而言有如醍醐灌頂。書上所記載的診治法子,與大魏截然不同,卻讓人耳目一新。”
她知道虞尚雲定然已經將醫書看過,不然也不會毫無顧忌地就把醫書丟給自己。
所以即便是當着虞尚雲的面,徐若瑾說得再怎麼詳細也沒有關係。
與徐若瑾的坦蕩不同,虞尚雲心裡卻有些受寵若驚,他沒想到徐若瑾會和自己說這麼多,臉上不禁浮現出驚喜的笑容。
徐若瑾視若無睹,神情認真,顯然只對醫書上的內容感興趣。
虞尚雲收斂心緒,順着徐若瑾的話道:“郡主所言甚是,對醫書的理解更是讓在下佩服。”
在徐若瑾面前,虞尚雲無意擺出國主的架子,他只想做一個與她平等的人,這樣似乎才能拉近二人的距離。
徐若瑾沒有接話,她對這些不痛不癢的恭維話沒有半點興趣。
虞尚雲心知肚明,接着道:“此書有多珍貴,想必也無需在下贅述。將此書贈與郡主,在下實話實說,也存了幾分私心。”
終於來了!
徐子墨眼中一凜,眉毛都要飛上天去,兩眼一眨不眨地瞪着虞尚雲。只要虞尚雲敢有進一步動作,徐子墨隨時都會彈起來。
徐若瑾淡定得多,聽了虞尚雲的話只是挑了挑眉,靜候下文。
虞尚雲微微一笑,道:“郡主莫要多心。”
話是這麼說,但無論是虞尚雲的神情,還是他的語氣,怎麼看都不是“多心”。
“在下看過醫書之後也有頗多心得,一直想着與郡主交流一番,但苦於沒有機會。”言下之意,機會終於來了。
徐若瑾心下了然,面上卻是不動聲色,隨口應了一聲:“原來如此。”
徐子墨在一旁眼看着徐若瑾和虞尚雲大有越說越多的意思,不由心裡火急火燎。
他乾咳一聲想要提醒二姐,但徐若瑾連看都沒看他。
不等徐子墨再有動作,虞尚雲再度開口,“郡主,在下對醫書中的幾處有些疑惑,若是你不介意的話,我們可以探討一番。”
徐若瑾心下一頓,下意識就要拒絕,但話到嘴邊卻是一個急轉。
“哦?國主也對醫術有所研究?”徐若瑾故意問道。
虞尚雲揚脣一笑,“郡主貴人多忘事。”
徐若瑾沒有接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