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夫人聽着幾個官夫人七嘴八舌地說話,卻始終保持着沉默。
如果這些官夫人們閒言碎語說的是真的,那麼嚴夫人被關,十有八九就是嚴弘文的意思。
侯夫人若有所思,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掩飾自己面上的不自然。
嚴弘文莫不是知道了什麼?嚴夫人呢?是真瘋還是假瘋?
侯夫人的心有些亂,她在忠勇侯府得知嚴景鬆的死訊時嚇了一大跳,爲了撇清關係,侯夫人就沒有離開過忠勇侯府半步,時常會派人去打聽嚴府的消息。
侯夫人壯着膽子來嚴府弔唁,本以爲可以趁這個機會找嚴夫人問個明白,卻沒成想會是這個結果。
官夫人們說着嚴府的閒話,前來悼念的官員們也沒閒着。
他們來的時候對嚴弘文少不了要噓寒問暖一番,但走到府內之後就換上了另一副面孔。
這些人都不是白白來弔唁的,尤其是像嚴景鬆這樣早已不上朝的“廢人”,他們都是不屑於結交的。
按理說,嚴景鬆死不死,和他們的關係都不大。
嚴府今時不同往日,嚴景鬆的影響更是遠遠不如當年,嚴府勢微是大家有目共睹的事。
這種時候,誰要是還和嚴府走的親近,純粹是腦子不好。
但這些官大人都來了,原因無他,就是來觀望。
一方面,熙雲公主和嚴弘文夫妻感情似乎不錯,這點從這些日子,公主與駙馬的形影不離就可見一二。
有了熙雲公主這樣的靠山,嚴弘文身爲駙馬,至少說明嚴府一時片刻還能支撐下去。
只是皇上那邊還沒表態,這些官大人們也有些疑惑了。
不知道該不該去嚴府,到了嚴府之後和嚴弘文保持怎樣的關係,又是一門學問了。
這就像是押寶,押對了還好,若是押錯了,和皇上的意思相違背,那就沒有好果子吃了,直接會影響日後的仕途。
這只是大部分人的想法,還有一小部分人是故意挑這一日來看嚴府的熱鬧和笑話的。
他們當着嚴弘文和熙雲公主的面,卻不會表現出一分一毫,私下即便沒有似女人那般議論開來,但心中卻已經把嚴弘文劃爲勢弱的一系,更是感慨今日是白來了。
這倒是有幾點理由。
其一,皇上都沒有派人來?這就看出皇上對駙馬的態度了吧?
其二,嚴景鬆一死,嚴弘文要守孝三年,這三年他不可能再操持朝事,也就是頂着個駙馬的名號而已,能有什麼大作爲?
恐怕這三年過後,如今的他還不如當初的嚴景鬆。
只是人們心中雖這般想,臉上卻要表現出惋惜人才的痛徹心扉:
“駙馬是個人才,只是可惜了……”
“喪父之痛,口中難言,單看駙馬的臉色,便已知他是個孝子,好在好友熙雲公主陪伴一旁啊!”
“皇上並未派人來?”
“聽說是私下派人安撫過公主殿下……”
衆人面面相觀,並未把這層窗戶紙捅破,但話裡話外的意思,幾乎無人不懂。
駙馬,失寵了……
“我可看見瑜郡主和樑左都督今日一早就進宮了,到現在都沒有出宮的消息傳來。”
冷不丁有人暗戳戳地說了一句。
一是轉移話題,二來也是詢問,這二人進了宮,皇上今日不太可能派人來了。
因爲之前,謠傳嚴景鬆是被樑霄害死的……皇上在今日召見這位衆人指責的“殺人兇手”,不明擺着是給嚴家看的?
這一份堵心到底有多難受,恐怕只有嚴弘文自己心裡清楚。
衆人紛紛猜測,更是把嚴弘文猜到了毫無結識的價值之時,突然門外傳來一聲通稟聲。
這次和以往都不相同,僅僅三個字,就讓嚴府衆人如遭雷劈一般定在原地動彈不得。
“聖旨到——”
伴隨這尖利的一聲,田公公邁進了嚴府的大門。
他身後還跟着一個身形略有幾分佝僂的隨從,低着頭緊緊跟着田公公。
還是熙雲公主最先反應過來,用手肘碰了嚴弘文幾下。
嚴弘文沒想到田公公會突然到訪,震驚之餘腦子也快速轉起來,猜測着對方來此的目的。
他笑着主動大步迎上前,熙雲公主也緊跟着跪在嚴弘文身側。
看到這架勢,嚴府的大小官員先是一片譁然,隨後好像才突然反應過來似的,臉上的表情都十分精彩,嘩嘩啦啦地跪了一地。
誰都沒有注意到田公公身後的隨從,除了嚴弘文。
嚴弘文在跪下之前就看出這個隨從有些不對勁,他來不及細想,跪下之後腦子裡都是那人的身影,怎麼都揮之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