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若瑾冒出這個念頭,便立即打消了!
樑五是樑霄留下護着自己的,應當不屬於樑大將軍的人。
而且樑五向來是隱藏不出,他知道樑霄留給自己的信件有私藏內容不假,但依照自己對樑五性格的判斷,孤僻,怪癖,少言,他應該不會主動將此事稟告給公公。
更何況,若是樑大將軍已知曉此事,又何必再來質問,甚至有逼迫成分的拷問自己?
本來這位公公就霸道的厲害,根本不屑與自己多說幾句話……
“他寫的……是首詩,嗯,說出來不合適吧?”
徐若瑾猶猶豫豫,臉上涌起的兩抹羞紅,其實是剛剛嚇的。
“詩?呵。”樑大將軍臥倒在牀,“念!”
“呃。”徐若瑾怔住,當即道:“念不出。”
“念不出就把信拿來給我看。”
樑大將軍的不容置疑,讓徐若瑾頗有幾分不悅,“您在懷疑我?”
“你心虛了?”樑大將軍反問。
“我不知父親爲何如此懷疑,可我要說,我一丁點兒心虛都沒有,四爺舍家在外拼命爭功,臨走之時更囑託我照顧好家裡,我也盡心盡力的照做了,我有什麼心虛的?!”
徐若瑾犯起了倔強,那是誰都不吝的,“不過是一封信而已,我不願把詩念給您聽,就成了我心懷叵測,圖謀不軌?那您又何必毫無警惕的把我送來的藥喝下去啊?就不怕我下點兒毒什麼的?”
“荒謬!”
“懷疑的實在荒謬!”
徐若瑾抱着手臂似訴苦,似斥責的說了一通,反倒是讓樑大將軍笑了。
他一笑,忠叔也跟隨笑出了聲音,“老爺,四奶奶就是這般性子,直爽,卻也痛快。”
“嗯……”樑大將軍的應答拖的很長,“行了,那四句破詩寫的一點都無風雅情懷,舞刀弄槍的人,還偏偏寫什麼情詩?老祖宗在地底下都得笑掉大牙!”
徐若瑾眨麼眨麼眼睛,再不知道這是公公故意考驗自己,那就真的是腦子被門夾了!
只是這種感覺讓她很不爽,特別是諷刺了樑霄寫給她的詩,更讓徐若瑾發自內心的不爽!
“詩寫的再好有什麼用?關鍵在於心意!”徐若瑾抿了抿嘴,“您寫過麼?”
“你……”樑大將軍瞪眼立眉,徐若瑾梗着脖子反頂回去,“藥您也用完了,明兒會加一些藥量的,時辰不早您就早點兒歇着吧,若瑾告退了!”
福了福身,徐若瑾扭搭扭搭的就離開了外書房。
看着她芊瘦的身影離去,樑大將軍不免哭笑不得,卻說出一句若讓徐若瑾聽到,一定震驚不已的話:
“與朝霞公主不僅是容貌相似,連性格都這般相似……”
忠叔對此頗爲不解,“老爺又何必試探四奶奶,四奶奶對四爺是真心實意的。”
“真心實意這四個字太淺薄了,單憑這四個字,撐不起一個家。”樑大將軍側躺在牀上,“夫人對我也真心實意,可她念念不忘侯府的出身,老大家的,也真心實意,爭權奪利矇蔽了心,早已經變了味道。老二家的難道不真心實意?整日只知道小算計,又有何用?”
把家中的幾個女人品評完,樑大將軍提起樑霄,“樑霄自小就性格孤僻,我也故意的冷着他,反倒就他是最出息的。樑家若想再復起,也只能指望他,他的這個女人此時還好,只怕去了京都就會變了。”
忠叔對此並不以爲然,“四奶奶如今只有四爺,您還怕她變?”
“若是她的身世披露出來了呢?”樑大將軍對此仍持懷疑的態度,“她是個吃軟不吃硬的性子,這是一把雙刃劍。”
“老爺您多慮了,還是先顧好自己的身體爲重。”忠叔的勸慰讓樑大將軍忍不住咳嗽兩聲,沒有再說話。
徐若瑾回到“若霄軒”坐了屋裡生了一會兒悶氣。
可悶了半晌,她突然覺得自己太過可笑。
跟一個不講理的霸道老頭兒有什麼可氣的?都說樑霄與他性子相像,可接觸的久了,徐若瑾覺得並不一樣。
好歹自家這個臭男人還懂得給自己寫一首情詩吧?
單這一點就比他爹強!
“樑五。”
徐若瑾看似隨意的喊了一聲,半晌沒有應答。
“不在?”徐若瑾沒想到樑五真的沒有迴音,他不應該時時刻刻都隨叫隨到的嗎?
這是又去做什麼勾當……不,做什麼正事去了?
還是先把回給樑霄的信寫出來,待他回來之後,再拖他傳給樑霄。
徐若瑾這般想着,便到書桌旁提筆研磨,開始寫信。
寫點兒什麼呢?
想說的太多,可提筆卻不知先寫哪一件才合適。
只是想着想着,徐若瑾趴在桌上便睡了過去……
翌日清早,徐若瑾是在自己牀上醒過來的,只是覺得脖頸痠痛,她輕輕的揉捏幾下,納罕道:“難道昨晚做什麼噩夢了?噩夢也不會脖子痛啊。”
“哪裡是做什麼噩夢?是您趴了書桌上就睡過去了,奴婢本是去爲您端夜粥,回來怎麼喊您都不成,又把紅杏和楊桃喊回來,擡了您到牀上睡的。”
春草在一旁不由嬉笑,“折騰了許久,您居然一點兒都沒醒,四奶奶,您最近是不是太累了?”
徐若瑾驚愕於自己昨晚的糗事,倒也感慨最近煩心事太多,“的確是累了,累的都不願動彈,特別是天冷的日子,躺在被窩裡便不想出去。”
“那您是起?還是不起?”春草攤着手,“奴婢好去爲您準備洗漱的水。”
“能不起嘛!”徐若瑾想到了陳氏和花氏,“那兩房人剛剛回來,不知多少雙眼睛盯着我呢,今兒若是請安去晚了,不知要有多少難聽的話。”
說到此,徐若瑾突然愣住,“可我去請安,恐怕也沒什麼好聽的話,我又何必在乎她們?”
話音剛剛一落,院子裡便有了響動。
春草聽到紅杏迎客的寒暄話,她也快步到了門口去,撩起簾子朝外一看,回給徐若瑾道:“是二奶奶!”
“這麼早?”徐若瑾立即下牀穿好鞋子,而這一會兒花氏也進了門,“喲,這都什麼時辰了還不起,還以爲我就是個犯懶的,合着你也沒比我強了哪兒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