歌聲雖未曾聽過,但其內容卻有些熟悉,又一時想不起在哪裡見過。
又有歌聲傳來,略略聽懂一些字詞,卻又不是太懂。
百思不得其解,且先不管他,還是想想怎樣脫離如今的困境。
幻境究竟是怎樣產生的呢?難道也與陰陽二氣有關嗎?
等等!我記得曾經碰到的那個長得極漂亮的男人說過,能看見陰氣是因爲我的眼睛受到侵襲。
既然這樣,如果我的眼睛完全被陰氣覆蓋,我所看到的景色是陰界還是陽界?
應該是陰界。
也就是說,我現在很有可能是看見了陰界的景色,但是身體還在陽界之中――眼睛欺騙了我,所以說,我感覺自己是沒有走對路,但可能我就是走在正確的道路上。
然而,那種真實的觸感又是怎麼回事?難道,陰氣還能影響人的感覺不成?陰氣還能影響人的中樞神經?
我不知道,現在也沒有時間考慮這些,畢竟,老王還在等着我。
該如何驅除我眼中的陰氣呢?
我若是誦道經,只有兩種結果,一是毫無卵用,一是陰氣聚集,對眼前的局勢根本沒有作用。
這樣的情況下,我到底如何擺脫?
發現自己實在是毫無辦法之後,我只好把注意力放到楚地歌聲上,期望能夠從中找出脫離這困境的辦法。
我想,剛剛聲音莫非是孤魂野鬼被困在此處?
如果真的是這樣的話……
我開口道:“滄海桑田,你還想着要回去嗎?”
時間慢慢過去,就在我以爲我的猜測是錯誤的時候,傳來一道尖細的聲音:“……我要去找他(她)……”
又一道較粗的聲音:“……他們需要我……”
它說的並不是古漢語,而是像老師、道祖還有孟軻一樣說着現代漢語,可能是因爲交流者是我,是一個現代人。
“你到底是什麼人?”我問道,“爲什麼會在這裡?”
尖細聲音:“我本是蒼梧山山神……”
粗獷聲音:“我是楚國的國君……”
尖細聲音:“你不要說話!”
粗獷聲音:“你纔不要說話!”
聽他們有吵起來的衝動,我連忙道:“那個……楚國國君是嗎?能不能告訴我你爲什麼會在這裡?”
尖細聲音:“爲什麼不是我?”
我:“抱歉,所以,就請他先說吧。”
尖細聲音打住,而粗獷聲音響起:“我是楚國的國君熊槐,當然,是你們所謂春秋戰國時期的楚國,我當國君的時候也還可以,死後諡懷……”
楚懷王!
只聽他繼續說道:“我死後我的兒子當政,也就是你們說的楚頃襄王。他是不思進取,而我不肯割地,於是,就有人,應該是屈平(即屈原)爲我作了《招魂》……”
頓了頓,他才繼續:“至於我爲何在這裡,真的是一言難盡……本來我死後是到了那個陰界,結果不知怎麼,到這裡後被困住了,恰好,這山神在裡面,我們就合爲一體。”
這下輪到山神講述:“我是與一個人相戀,結果,人命無幾,很快我們就只能分離,於是,我也自殺以追隨他而去,也就來到了陰界。到陰界之後,許久沒能找到他,我便到那所謂的妖庭打探信息,結果路上就被困在這裡。後來的事情,你也就知道了。”
我皺眉:“你是說你原本就是這個世界的,就是陽界的?那你也算是精怪嗎?”
“我不知道。”山神道,“我有記憶以來就一直生活在陽界。”
既然如此,就很有問題了。
首先,陽界也能誕生精怪嗎?還是說是從陰界過來的?
其次,他們爲什麼會被困在這裡?有什麼目的嗎?
最後,這條通道到底是什麼“人”開鑿出來的?又是做什麼用的?
太多的謎題,讓人難以理出頭緒。
“你們有沒有什麼辦法讓我恢復過來?”我只能把希望寄託在他(們)身上。
山神:“當然可以,畢竟,是因爲我們的存在才導致了這種情況。”
因爲他們的存在?
忽然間,眼前出現了光亮,刺得眼睛很難睜開,好久,才能看到我自己竟然是站在懸崖邊上!
我連忙退後幾步,同時向他們問道:“你剛剛說是因爲你們的存在我纔會這樣,到底是怎麼回事?”
山神:“是這樣的。這裡不知爲什麼,陰氣很容易聚集,況且有我們兩個從陰界過來的,這裡的陰氣越來越多,就會對人產生影響。”
“這麼說來……”我算是明白爲什麼這裡一直沒有被發現,“來到這裡的人都已經死了嗎?你們難道沒有提醒他們嗎?”
楚懷王:“即便提醒,又能怎樣?他們會相信陰陽二界嗎?我們一旦開口,他們跑得更快,還不是死?”
也是啊,畢竟不是每一個人都能像我這樣知道陰陽二界的。
“那麼,這裡發生過什麼特別的事嗎?”我對此間事真的很感興趣,“比如說,這裡有什麼異動?”
山神:“沒有。我從來沒有見過什麼異動,只有一些不知死活的人進進出出——出去就是死!”
楚懷王:“不!中間有過異動!”
我急忙豎起耳朵,靜靜地聽着。
他繼續說道:“記得是在很久以前,我也記不得是什麼時候,這裡來了一些人,打着探索的旗號進了這雪山並來到山洞。但是,奇怪的是,他們彷彿並沒有受到陰氣的侵襲,竟然從這裡安全的過去了。”
山神:“沒錯!確實有這麼一件事!”
我皺起眉頭。
那些人是什麼人?爲什麼來這裡?來這裡又有什麼目的?
一個事實引起諸多的問題,但是,這些都不是現在的我可以知道的,所以,還是先去找老王吧。
我便問道:“在我來之前的幾天還有沒有人來過這裡,並且還通過了這裡?”
山神:“我沒有看到。”
楚懷王:“我也沒有看到。”
沒有看到,所以他沒有來過這裡嗎?
我看向懸崖。
是要到懸崖之下繼續尋找?還是回頭?
一入此地,不得回頭。
於是,我來到懸崖邊上。
眼前的一切還是假象啊……
我邁出懸崖,卻踏在堅實的地面上,而後,懸崖冰雪的景象散去,在我眼前的是夜晚的雪山風景以及腳下平坦的道路。
當然,還有身前的虛幻的看不清模樣的山神以及楚懷王的結合體。
山神的聲音充滿了不可置信:“你怎麼可能……”
“沒什麼不可能。”我搖頭笑道,“難道,這條道路不是讓人走過去的嗎?是真的要置人於死地嗎?如果不要讓人過去,爲何要有‘一入此地,不得回頭’這樣的話?”
我回頭看了看,果然後面也是平坦的道路,根本沒有什麼洞穴。
“有人對我說過,陰陽二氣相沖配合執念就會讓人進入幻境,這裡恐怕也是這樣形成的,只是這種執念未免太過強大,以致於能把別的人拉進去。”
楚懷王問道:“你是怎麼看出來的?”
我沒有賣關子,很乾脆地說道:“首先,是石頭上的字讓我產生了懷疑,而後,遇到了你們,問你們問題,你們的回答卻讓我更加懷疑。”
楚懷王:“我們的話怎麼了?”
我解釋道:“山神說不知道有人通過了這裡,可是楚懷王卻說有人通過了。那麼,到底是千篇一律的事情更容易被記住還是與衆不同的事情容易被記住?其次,爲什麼我會恰巧出現在懸崖邊上?真的只是巧合嗎?再說,我進來的時候明明是傍晚,可是,到懸崖邊時卻已經是白天,這可能嗎?結合這一切,我知道,我現在所處的還是一個幻境。於是,我想到了石頭上的字。一入此地,不得回頭。爲什麼不得回頭?”
山神:“原來如此。你很不錯。你過去吧。”
和我想的一樣,他們其實是知道自己爲什麼會被困在這裡的,或者說,他們是自願來這裡當“守門員”的。
我並沒有行動:“在我之前真的沒有別的人過去嗎?”
山神:“有個人過去了,但我們沒有記住他的相貌,也不知道他是不是你要找的人。”
那個人很有可能就是老王!
我道謝之後,拖着疲憊、痛苦的身軀走在小路上,而這條平坦的小路卻不知道通往哪裡。
……
……
也不知走了多久,我終於是沒有力氣,坐在路旁歇息,向前方的黑暗望着,同時思考這會不會是另一個幻境。
很快,在這種環境中,我竟然睡着了。
醒來時,已經是黎明,感覺太陽的光芒不久就會噴涌而出,坐起來活動下,發現思考和疼痛減輕了不少,於是,站起來,繼續向前走去。
這條路彷彿是沒有終點的,但也只是彷彿,不管是哪一條路,到最後終究還是有一個終點。
是的,在傍晚時候,我看到了這條路的終點,雖然依舊是洞穴,但是,裡面卻是燈火通明。
那麼,裡面有人嗎?或者說,裡面是有妖物嗎?他們爲什麼在這裡留下這樣的幻境等等東西?
我慢慢來到洞口,把身體躲在洞外,而頭冒出來些向洞裡張望。
洞穴裡沒有人,也沒有妖物,但是,這洞穴很廣闊,廣闊到……
裡面有一座依山而建的城市!
這裡怎麼會有這麼一座城市,雖然這座城市並不是太大,但想到這是建在山腹,就知道這絕對不是一項輕鬆的工程。
哪怕是動用現在的手段——就我現在所知——也很難建造出這樣的城市。
觀望了許久,發現並沒有出入,我走進了洞穴,也走近了城市。
近了才發現,原來,這城市是用冰雕建成的,剛剛因爲其上鑲嵌的寶石而沒有注意到。
山洞裡有許多的長明燈和夜明珠,而在這樣的光芒下,只能隱約看到接近洞頂的地方有個洞口。
所以,就必須爬山嗎?還是這樣的冰雕上?
那麼,這裡會不會也是幻境呢?
我不知道。
也沒有辦法去探究。
那麼,還是走一步看一步吧……
……
……
世人云:上山容易下山難,可是,上山真有那麼容易嗎?
腳下是光滑的,手也沒有可以抓取的地方,只能慢慢地,控制着腳步。
就像走在結冰的坡道上,走兩步就要下滑一步,而那洞口距離我是那麼遠,也不知道要走到什麼時候。
逐漸地,我發現,坡度(即垂直高度與水平距離的比值,即坡角的正弦。)越來越大,到上面根本沒有辦法攀爬,而我一旦停下來,身子就會不住下滑。
現在該怎麼辦呢?難道要從那些房屋之間穿行嗎?
趁着還沒有下滑太多,我來到一旁(我身體的左邊)的房屋前。
房屋所在都是光滑的平臺,不用擔心會滑下去。
我向旁邊的房屋看去。
這些房屋全是模仿中國古建築,能看到瓦房茅屋,也能看到樓臺亭閣,雖然都是大門緊閉,但隱約可以看出其中是五臟俱全。
來到洞壁處,果然這裡有一條路,只不過……這條路不要太危險!
這條路懸在洞壁上,是由無數根鑲入洞壁的木棍組成,上面甚至沒有鋪設木板,只能踩着木棍走過去。
而且,這些木棍伸出來的部分不是很多,堪堪能夠容納一個人行走。
我對自己實在是沒有信心,所以決定去另一邊看看。
預料之中,另一邊並不存在道路,所以,我只能在中間和左邊的道路中選取一條。
我來到左邊,正要爬上去,忽然發現一個問題。
如果是真的讓人過去,那麼,爲什麼不鋪設木板,而且,如果上面變得陡峭怎麼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