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尚以看向琮,又恢復了那副事不關已的模樣,輕輕敲了敲看不見的屏障,對琮說道:“這東晉裡面是有問題的,或者說,這個世界上所有的國家和部落現在都有問題,就包括你的萍兒所在的大唐。所以,如果你想要早點見到她的話,就努力出來。別讓我失望……”
他笑着走開了,剛走兩步又退回來,道:“差點忘了,你還沒有吃飯,不過不打緊,我會吩咐僕人處理的。”
終於,在琮悲憤的眼神中,他施施然走了出去,只留下還站在原地的琮。
“逼我的!”琮咬牙切齒,彷彿人尚以對他做了什麼天理不容的事,“別看你是我師祖,等我出去了……”
他又能拿人尚以怎麼辦?還是沒辦法。
瘋也瘋過了,話也說完了,只有空間結合還沒有掌握。
他是不懂人尚以所謂的問題是什麼,但他是萬萬不能讓李青萍陷入危險當中,所以,他必須儘快出去。
逆反天地從來不是爲了當英雄,只是爲了一個人、一些人的平安。
自古以來,莫不如是。
沒有一個人起義是因爲期望被百姓崇拜,沒有一個人造反是因爲這樣很帥,只是因爲他和他所愛的人活不下去,只是因爲他渴望自由與平安。
這同樣是琮,或者說,琮也是這樣的。
“空間結合!”琮沒有顧及身上的創傷以及精神上的疲勞,只是思考着要出去,要突破屏障。
這恰恰就是秘訣。
空間是沒有雜念的,你越是在思想裡擺脫不了自己功利的迫切,越是難以徹底融入空間,達到結合的程度。
當琮專注之後,一切幾乎是水到渠成――他達到了空間結合的最低條件。
但還有一個更爲重要的條件,就是修爲。
其實按理說修爲不達到仙神就參悟空間結合也是可以的,但那樣太過危險,哪怕是有人尚以的防護也有很大的風險。
畢竟,這是與空間意志的結合,稍不留意就有可能悔不當初,要知道,空間意志是連大帝都不敢惹的存在,除非是皇者。
可見,琮是在賭,賭自己的運氣;人尚以也在賭,賭琮對於大帝們的重要性。
可以說,活了千萬年的老怪如果沒有隱居,就必然是在天下佈下驚世棋局,無論段逸之等人是如何的算計,也決計是無法算出有人幾十幾百萬年前就開始了算計。
人尚以就是這樣一個人。
他從來都是好算計,哪怕是對於徒子徒孫乃至於親人,只要有利於自己,他就可以進行算計。他卻又在算計之中保留了一些底線,比如不傷及親近之人的性命,然而,琮並不在這一底線之內,所以琮完全可以被用來當做賭注。
琮不知道這些,也許這輩子永遠不會知道,正所謂知人知面不知心,甚至用人尚以自己的方法都沒有辦法判斷出他自己是一個什麼樣的人。
畢竟,他的算計不是爲了自己,而是爲了這世界的穩定。
很偉大,也很可悲,不是嗎?
琮只以爲這是人尚以的試煉,就如同農介之城門等候,所以,他是在很努力很努力的想要完成這個試煉,卻不知道人尚以從來沒有想過讓他完成。
琮覺得自己似乎可以到達這世界上任何一個地方,又似乎只能呆在原地不能動彈。這種感覺很是奇妙,相反而並不突兀,彷彿太極一樣,糅合在一起。
接下來,就是身體與空間的結合了。
卻在結合過程中發生了一些意外――因爲魔皇以及科索等人的封印,這個空間與另一個殘破的空間連接到一起,也正因爲如此,在琮的身體與空間結合之後,他竟然跟着空間的波動進入了那個殘破的空間,而這個空間卻是魔皇他們的底牌。
這個殘破的空間嚴格說來並不完整,而琮現在掌握的空間結合只能結合完整的空間,所以,當琮由原本的空間進入這個空間後,空間結合很快就變得不穩定,導致琮被空間排斥出來,身受重傷。
他出來的地方,沒有賴以生存的空氣,沒有靈氣,沒有陸地,沒有太陽,沒有月亮,有的只是一些星星點點的發光體以及看不見的洞,這洞幾乎可以吸收一切的物體,包括光。
剛要說話,卻發現自己身體竟然想要膨脹,叫出聲來耳朵竟然完全聽不到,甚至自己的動作都有一定的遲緩!
恐怖的空間!
怎麼辦?
對了!空間融合!
只還剩下一點力氣的琮運用空間融合,暫時擺脫了危機。
因爲融入空間不同於空間結合,空間融合還可以保留自己的軀體,所以在空間融合的情況下琮完全可以整理自己的傷口,並且之間還有時間觀察這個空間。
在觀察之後,琮發現,一些物質正是在聚集到一起,遠處已經有一些類似於雲團的東西,而那黑洞,竟然是在空間融合層面上的物體,但具體是什麼形狀琮難以形容,好像用他已知的方位名詞無法將這物體完全描述出來。
出於對未知事物的好奇心,琮走近了那個物體,可接近的時候,卻發現它似乎無窮大,又似乎無窮小,不停有些“外面”的物質進來,之後在琮的感覺裡似乎又有什麼東西出去,很是玄妙。
這時候,琮發現一個問題,根據他對距離的預估,自己不可能這麼快就走過來,那麼,如果不是自己預估錯了,就只能是空間融合的效果。
琮身上的血已經止住了,但缺血還是造成了一定的眩暈,可是內臟的傷勢他自己無法處理,原本靈氣是可以幫忙的,然而,這個空間里根本就沒有靈氣,所以,他也只能放任自由了。
當今最要緊的事情就是,回到原來的空間,可這並不是說說就可以做到的,還需要找到合適的方法,不然,再來一次空間結合,他絕對會死!
那麼,有什麼安全的方法呢?
忽然,琮想到,既然這個空間連接着自己原來的空間,那就一定存在“空間接口”,自己現在的目標,就是那個“接口”。
可是,接口會在什麼地方呢?
這還需要仔細的搜查!
......
......
空間接口很有可能就在許多人所說的“宇宙邊緣”,可是,一個分不出上下左右,理不清時間流動的空間,又該是哪裡會與自己的空間相連呢?
還需要自己去探索。
所以,琮憑心意擇了一個地方,徑直去了。
……
……
原漢國益州、現秦國益州郡筠城三山書堂。
“先生,楊丞相真的是被秦國刺殺了嗎?”書堂內,一名學子激動的問道,彷彿是滿腔怒火無處排泄。
“豎子!你是要害死我們所有人嗎?!”先生威嚴的聲音迴盪在學堂中,卻並不如往常那樣洪亮。
“先生,虧我以爲您是個愛國義士,卻不想竟這般貪生怕死!”那學子竟是無懼先生,更是站起來,向屋裡的同窗說道:“諸位,秦國不仁,蓄力挑釁,致使我土地淪落賊國,良爲可恨!我等學有所得,自當報國,豈可苟延殘喘,做賊國賤俘?諸位同窗,赤血丹心,銘刻汗青!諸位,若是我這一去再不回,還望從長計議,我且先行!燃我報國志,何惜一頭顱!”
先生走過來,擋住他的路,說道:“今日三更,你若還是不睡,便會有人找你,說到我處,可是饒不過你!”
學子疑惑,忽見到門外秦兵,頓時明白,道:“我自有我的安排,你卻來胡說,雖然知道你爲我好,但畢竟擾你安眠。”
先生立時應道:“好個油嘴滑舌的小鬼,先生的話也敢不聽,況且今日又不是我去查你,卻找個善於埋伏的抓你,看你如何!”
“先生既然這樣說了,學生便不多說。”學子坐下,眼睛卻不時看向窗外。
果不其然,秦兵把先生叫出去倨傲神色顯露無疑,問道:“剛纔那小子爲何與你爭吵?”
“卻因爲前些日子他總三更起來玩耍,竟是擾人清夢,我就今日裡說他一說,看是不是能止住。”先生解釋道,神色恭敬,不敢高聲說話,只是低聲下氣。
“你個狗養的,拽個什麼羊犢子,老子就沒聽明白!”秦兵不屑,只是挑刺。
先生也不反駁,只是默默忍受,那些學子更是看他不起,只當他欺軟怕硬,竟然同仇敵愾起來。
唯有那被呵斥過的學子懂得先生,先前最爲鬧騰的他竟然安定下來,沒有說話。
秦兵退去,卻是先生回到學堂,不顧學子的敵意,道:“這便是我的最後一堂課。”
卻聽先生說道:“但使龍城飛將在,不教秦馬度邊關!你等應該知曉,我們是大漢的子民,世世代代都是。不管這當政的是高祖,是惠帝,只要國號還是漢,我們就還是它的子民!鋼鞭摧殘我們的身體,卻永遠別想佔據我們的靈魂;馬蹄踏過的是土地,卻不是我們的國家!今日,我們是淪陷了,但大漢不是想要放棄我們的,楊丞相據理力爭,竟然讓他們刺殺!我們流了多少血,在這片土地上耕耘,我們又流了多少汗水,把這片土地變成我們的明天。可是,現在,賊人來了,要搶走我們的一切,我們能同意嗎?不能!所以,我們必須反抗,反抗賊國,獲得自由!”
同一時間,無數的淪陷區學堂發生了這樣的事件,強度之大,世所罕見,秦國所料不及。
楊規九的死是一切的導火索,漢國是有意的把其兇手指向秦國――實際上根據唐國特遣人員的調查,應該與樓上樓脫不了關係。
樓上樓是什麼地方,漢國自然不會去動它,所以正好利用這個機會,不僅可以掀起淪陷區人民的“反秦風暴”,而且可以增強自己在輿論上的優勢。
更讓秦國執政者憂傷的是,他們根本騰不出手去教訓漢國,畢竟,羅家這個實實在在的威脅還在眼前――不管是真的不是,既然有人說了,就必須寧肯信其有。
由此,羅玉公、羅玉王等人的官職都到了頭,羅家更是被要求配合搜查。
羅家自然不肯,而執政者必須查,二者就開始了一場狗咬狗的爭執,爭執的結果是,益州起義軍攻下六座城池,準備光復失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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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下子秦國哪裡還有心思內亂,開始“衆志成城”,一致對外。
起義軍全部都是熱血青年,而一些年長者被請來指揮戰爭、管理城市,並且起義軍與漢國取得聯繫,有漢國提供的武器支持以及一部分的武力支援。
在這種情況下,當秦國精銳部隊終於接到派遣命令的時候,起義軍已經收復了十八座城池以及大部分領土,於是,停戰不足一個月,在益州秦漢大軍開始了新的拉鋸戰。
……
……
其實這麼多年來,科索早已沒有了稱霸的心思,甚至都有些厭惡殺人,這實在不像一個魔頭,可這就是他。
他從來不是一個善人,所以也就不會有所謂的心中的善良逼迫他讓他向善,但他生平第一次對無休止的殺戮產生了不解,對他們的衆皇之皇的決定產生了不解。
爲什麼要佔領這裡呢?要知道,以這些世界人的烈性來說,想要統治這裡,根本就是癡心妄想,他們就和益州起義軍一樣,根本不會屈服於淫威之下。
“吾皇,是我錯了嗎?還是您們的決定真的有問題呢?”科索不知道,其實也不想知道。
魔皇來尋找他準備征服這個世界時,他遲疑了。
於是,他問道:“我們真的有必要佔領這個世界嗎?”
魔皇說:“這可是輪迴第一站,當然有必要。”
“什麼樣的必要?”他問。
魔皇卻答不上來。
是啊,沒有攻佔輪迴,只是佔領輪迴第一站又有什麼用呢?他們完全可以換一個。
他們不歡而散。
但到最後,出於對衆皇之皇的信任,他還是幫助了魔皇,製造了封印。
他曾經出手阻攔琮,不過是當時正是疑惑,竟然有大帝公然闖入他的領地,頓時令他大怒,出手阻攔,卻是被教訓了。
現如今,他已經快要心灰意冷了。
他並沒有多少對這些宇宙的仇恨,所以也就很欣賞這個世界的風景,可越是欣賞,越是無法生起鬥志。
他不是懦夫,但他真的不想同這個世界的人交戰,不願傷害這個世界的一草一花,因爲這些都是美的。
因此,他來到他們的“後花園”散心,看着荒蕪的宇宙,看着自己曾經習以爲常的地方,這時候竟然對以前的生活沒有了一絲留戀。
他想要中立,但他知道這不現實。
這時候,他看見一個正處於空間融合狀態的男人。
他走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