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的這個世界,還是我日常所經歷的世界嗎?”
——第二次,處在了這個越來越崩壞的會議室裡。
——至少上次進來的時候草原還是綠色的啊。
“既然事已至此,那麼我就坦白吧。——目前爲止我所知道的一切。”卡羅萊爾眯起了眼睛,看起來像是在微笑,然而毫無笑意地說。
嘛。不能說是“毫無笑意”,應該說是“面對不可逆轉情況的平靜無奈”的表情。
“魔法元素是可融化物質,最終都會消散的世界當中。”卡羅萊爾似乎在試圖讓我理解關於現在的狀態的前因後果,“世界同樣也是由魔法元素構成的,所以同樣也會在空間海中‘融化’。”
“融化的時間是不一定的,但是從目前蒐集的資料來看,在世界瀕臨崩壞的時候,‘疊加’與‘概率’會越來越混亂。從而導致原本只在很小的機率下發生的事情,變成隨處可見的日常場景。”
卡羅萊爾伸出手,一片潔白柔軟的羽毛輕盈地落在了上面:“喏,各種巧合也會輕鬆地出現。同時,在世界內創造的空間也會不穩定;位於空間之內的存在的不穩定度也會上升——”
“喂喂,現在說的就是聖多利亞嗎?”我忍不住插嘴。
——事到如今,看來已經不能用“總之我還是沒聽懂”這樣的感想矇混過去了。
好吧。
我從一開始就知道。
可是這又能怎麼樣呢?
「成功的機率,0。」——並不是0.00000x,而是單純的0。在龐大的概率的覆蓋下,永遠的沒有可能。世界的概率,就是這麼嚴肅的存在。
“不幸的是,聖多利亞學院本身就是在世界之內的複雜構造式空間,所以,在這裡我們所感覺到的異變是最濃重的。”卡羅萊爾顯然明白我現在的處境——「畢竟記憶已經被讀取過了嘛」——無數個我所重疊着的記憶。
“幸運的是,我們擁有一個成功的試驗品。”卡羅萊爾雲淡風輕地說。
——成功的試驗品?
我試圖在記憶中尋找結果,然而,先不管是不是第一次遇到——像這種搜索式地回憶,基本上也是沒有效果的吧。所謂的“可遇不可求”,就是用來形容這種模式的吧?
“簡單的來說,你們在假期的時候去的那個世界,現在已經泯滅了。”卡羅萊爾平淡地吐露出殘酷的事實,“我們相應的,也得到了很多情報……”
“毀滅了?”
驚愕。
“撇去有意刺激你的成分……但是作爲事實來說,是我毀滅的。”卡羅萊爾聳聳肩,“爲了不讓聖多利亞毀滅,所以才做的。你應該能理解吧?”
——怎麼可能去理解啊!
“你也做過類似的事情吧?”
——不,這種微妙的一針見血的感覺,爲什麼我明明什麼都沒做還會涌現出罪惡感啊!
“你以爲自己什麼都沒有做嗎?”卡羅萊爾悠閒地捧着裝着不明液體的血紅色茶杯,陰冷的目光從上面穿過,“你明明做了和我一樣的事情哦。”
“你在說什麼啊……”卡羅萊爾令人厭惡的語氣讓我覺得我好像真的做了什麼損人利己的事情。
“不,相反的來說,是犧牲了自己而拯救了世界的微妙舉動——地下迷宮的防禦管理者,這個時候你已經擁有關於地下迷宮的記憶了吧?”
——擁有了又怎麼樣呢?
現在的我還什麼都做不了啊。
面對自己所親手製造的鍊金機器,仍然被打到狼狽不堪生命垂危的程度……
“管理者Ard——αρδ-άμυνα,如果那時候復讀的不是西奈而是你的話,那麼咔吧雞還會完好無損的站在這裡吧?”
——咦?
——有這麼一回事嗎?
“等會,這種中二又滿地雞血狗血亂撒的設定暴露劇情先放到一邊,我完全沒有這種記憶啊!”根本就是騙人的吧喂!
“因爲你自己已經封印了一部分記憶。爲了讓自己能夠做更多有利於這個世界——而不只是着眼於眼前的事情。”卡羅萊爾用一種明顯是看不起的目光向我望過來——看樣子是無法理解我爲什麼到現在還不知道我所做的事情背後所隱含的東西吧。
——抱歉。我只是不想知道而已。
如果記憶讀取是完全的話……那麼也應該能知道,我所故意留下來的的,“不要知道真相”的心情。
而且,雖然說封印記憶是爲了更好的結果——不過卡羅萊爾現在一提醒基本上都想起來的差不多了嘛。
——算了。發生了的話就讓它發生去吧,況且到現在知不知道都已經無所謂了。
仍未理解的——只有“結局”而已啊。
結局到底是什麼呢?
還可以改變嗎?
“那麼現在輪到我說話了吧。”我嘆了口氣,“‘到此爲止’。我知道了。雖然害的那裡的大家和世界一起毀滅的很不忍心,但是如果要是可以保全聖多利亞的話,其它的世界就讓它毀滅去吧——於是我現在還有什麼需要知道的嗎?”
卡羅萊爾輕輕抿了口杯中的空間元素穩定液,看起來終於鬆了口氣:“其實察覺到的不只有你。你的同伴似乎在一開始就已經明白了事態,並且清楚地知道,我所做的一切的含義。”
同伴……
維納?
“不能理解當時的自己的舉動”,是因爲在這裡他並不知道即將要發生的一切嗎。
“嘛。反正你現在的狀態已經算是洗白過了……變成正面人物了。那麼,說實話,你保留着我修改概率之前的記憶嘛?”啊啊,這種感覺就像是作弊模式終於開啓了。——雖然我還是什麼都做不了Orz
卡羅萊爾盯着我看了一會兒,眼眸中閃着某種銳利的光——“你到現在還不敢面對嗎?”
“我相信當時的自己的選擇嘛。”我撇撇嘴,“如果什麼都知道了的話,會比現在辛苦多了吧?”
“‘當時的’,好吧。”卡羅萊爾忽然撤去了帶着些許敵意的目光,微笑:“能保留記憶的只有你一個人。”
“那現在的世界無法恢復到之前的樣子了嗎?”
“之所以變成現在這樣,是爲了讓它不被毀滅的可能放大。”
“所以說——大家變成那個樣子也是沒辦法的事情了嗎?”
面對我的問題,卡羅萊爾輕鬆地點頭。
——彷彿絲毫感覺不到問題背後所隱含的絕望。
——這不就成了C麼魂淡!
保全國家但是所有人失去未來;和國家毀滅過半但是剩下的人很幸福——不過微妙的卻別在於,如果不選擇前者的話,整個世界直接就毀滅了啊。
簡直——根本就是不存在脫離的可能。
唯一的另一個選擇是捨棄這裡的大逃亡,每個人都能幸福地活下來卻失去這裡——這就是如果把情況公佈所造成的最大概率的情況。
——不過被歪曲成這樣的世界,之後也不存在什麼概率的問題了吧。
“可惜啊,反轉印鈔機是不可能的Good End。”我嘀咕着,“嘛。也好,之後就放假了……所以拼命留在這裡努力的話……”
“保衛這裡的戰爭。”
——不是爲了正義,也不是爲了邪惡,而是爲了這個世界;代價是每個人所被歪曲的身世和亂成一團的概率,不是針對任何一個人——我們要拯救這個世界。
然後,繼續悠閒地生活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