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厄運似乎總是跟他相伴左右。就在她覺得自己的日子過的雖然不算光明正大,但也美滿幸福的時候,包養她的老闆出車禍死了。她一下子又變成了孤苦伶仃的一個人。
好在那位大款生前給了她很多錢,而這些錢她並沒有捨得花,全部積蓄了下來,數目也很客觀。
她開始準備過一個正常女人的生活,想找一個男朋友結婚、生子,然後由一個幸福美滿的家庭,將自己徹底洗白。也就是在那個時候,她把自己的名字改成了白玫瑰。
可是天不遂人願,找了四五個男朋友之後,她就發現,但凡跟自己接觸的那些男人,幾乎沒有一個不是衝着自己的錢來的,甚至於還有一個大學生直白地告訴她那方面的能力,被他拒絕後,這個大學生還冠冕堂皇地反問她,這不就是她找男人的標準和理由嗎。真是荒唐!這些年輕人心裡都想的都是什麼,怎麼會被這個社會腐蝕到如斯程度。他們的愛情觀難道就是這些?這就是國家幾十年培養的道德觀?她開始失望了,決定放棄這個美好而又根本無法實現的願望,一個人就這樣過下去算了。
她一度過着醉生夢死的生活,對生活,對自己的人生,甚至於對這個社會都徹底失望了。她覺得活着沒意思,真的很沒意思。酒吧和舞廳成了她經常光顧的地方,雖然她知道在這些地方也根本找不到活着的意義,但她希望能暫時麻醉一下自己,也好讓自己活得不是那麼痛苦,活得不是那麼無聊。
這樣的日子一直維持了兩三年。現在回想起來,她都不知道那些日子是怎麼度過的。直到有一天,她遇到了一個人,這個就是省委副書記王仁成。當時王仁成並不是省委副書記,只是組織部的副部長,而且那個時候的王仁成並不得志,甚至有些鬱鬱寡歡。
再一次朋友宴請中,她們認識了。當然她也知道,人家之所以邀請自己參加這種比較高級別的宴請,只不過是把自己當成一種花瓶,或者擺設,爲的就是活躍一下氣氛。可是她卻活躍不起來,始終默默地坐着。有人給她倒酒,也不拒絕。
曲終人散時,她忽然發現自己對面坐着一個男人,竟然跟自己一樣。也許是同病相憐,也許是處於好奇,她給他倒了一杯酒。他有些愕然,甚至於不知所措、受寵若驚。他之所以愕然,或許是想不到在這種級別的宴請中,竟然會有女人主動給自己倒酒。
舉杯而飲,有人打趣說,你們兩個可真是天生一對。她臉紅了。他也臉紅了。本來只是逢場作戲的場合,都不該臉紅,何況她寡居多年,他也是有婦之夫,她二十多歲,他已經年近五旬。然而不知道爲什麼,他們卻都臉紅了。
這也許就是緣分吧!
在兩個不應該產生愛情的兩個人之間,就是因爲這一次臉紅而碰撞出了火花。他們開始偷偷摸摸地約會、同居,從靈魂到肉體慢慢升級,好像已經融成了一體。
也就是從那個時候開始,他的命運發生了重大轉折。老組織部部長外出考察時汽車失事,不幸遇難。作爲組織部第一梯隊的他,成了新任組織部長的不二人選。他忙起來了,也很少來看她了。他們變得有些陌生了。她甚至覺得自己當初的決定是那麼的幼稚可笑,想法是那麼的無聊愚蠢。這本來就是一個騙局,一個不用說出來,也不能說出來的騙局;一個順理成章,也必然如此的騙局。可她偏偏就不顧一切地陷了進去,而且是陷的那麼義無反顧。
她想疏遠他,結束這一切。他卻不答應。就這樣糾纏着,又過了兩三年。他的政治生命如日中天,一躍成爲了省委副書記。這是一個質的飛躍,質的昇華。他們不能再在一起了,可他又不願意就此放棄。他給她找了一個安身立命之所,那就是汾城大酒店。他讓她替他守着汾城,守着汾城的利益,守着這些陰險狡詐的小官僚。
果不其然,汾城的這些官僚真的很陰險也很狡詐,自從她落腳汾城那天起,這些人就非常清楚她到汾城的目的,所以無論什麼事兒都會向她彙報,其實已經把她當成了汾城實際上的一號人物。
就在這時,她見到了馬水成。自從她看到馬水成的第一眼,她就認出了馬水成就是她失散多年的哥哥。可是她不敢相認。並不是怕認錯,而是怕一旦相認,就會置馬水成於非常危險的境地。她非常瞭解這些人都是些心狠手辣,甚至於殺人不眨眼的傢伙。他們一旦知道自己的位置和利益受到潛在對手的威脅,肯定會不惜一切代價除掉馬水成。馬水成大概也認出了她,也跟她一樣,沒敢相認。
這樣的情況一直維持到馬水成死。
讀完這封長達十幾頁的長信,原小生不禁爲這個女人扼腕,同時也明白了一件事情,那就是這個叫白玫瑰的女人根本就不是陳安國的情人,而是陳安國的上級。汾城的很多事情,都在她的操控之下。這是一個可憐的女人,但同時又是一個可恨之極的女人。她的經歷和出身註定了是一個沒有立場和原則的女人,註定了是一個頹廢和喪失良知的女人,註定了是一個目光只能看到自己的女人。
再次返回沂南,原小生將這封信擺在李東權面前後,道:“李書記,我覺得現在的情況已經到了相當嚴重的地步,如果我們不採取相應的措施,王仁成就會變成汾城問題最大的漏網之魚。我建議市委立即將有關情況向省委彙報。”
李東權一邊翻看那封信一邊道:“小生,不是我有意要打擊你的積極性,實在是事關重大。你要清楚,我們現在要面對的可是省委領導,而不是我們市裡的某個幹部。一旦搞錯,後果將不堪設想,根本沒有任何迴旋的餘地。所以,我還是要問你,你覺得這封信的可信度有多少?會不會是對方故意設的局?以此有意把我們的往錯誤的方向引,或者是已經挖好了陷阱,專等我們去跳。我再提醒你一遍,現在已經到了生死較量的時刻,我們必須慎之再慎。”
原小生擺了擺手道:“李書記,你搞錯了,完全搞錯了。我們現在不是討論這封信可信度到底有多少的問題,而是王仁成到底有沒有問題。以目前的情況來看,種種跡象表明,王仁成確實已經卷進了汾城問題中,而且極有可能是真正的幕後操縱者。我們只要能明確這一點,就可以向省委反應。當然,這封信到底有多少可信度,我們不需要判斷和鑑別,可以讓省委去判斷,去鑑別。這本身已經超出了我們的職權範圍。”
李東權略作思慮道:“我還是堅持上次的意見,如果現在能確定王仁成確實存在問題,那麼我們就越過省委直接向中紀委彙報。你看呢?”
原小生再次解釋道:“李書記,你怎麼還沒弄明白我的意思。我的意思是說,我們可以暫時向省委反應一下,這樣最起碼可以讓省委阻止王仁成對汾城案的干預。我們只是一個地級市,這種事情直接到中紀委彙報,能不能得到中紀委的重視,現在還很難說。即便是得到中紀委的重視,中紀委要組織人下來調查也需要一段時間。而這段時間內,王仁成完全可以組織起來一次反擊,比如冠冕堂皇地將你、我,還有田書記這些人調離沂南,或者隨便找個理由就地免職什麼的,總之,讓我們這些人都無法參與到汾城案中。然後來個快刀斬亂麻,將汾城的案子一盤子定死,銷燬一切對他不利的證據。到時候,恐怕就算中紀委下來調查,也只能空手而回。而他再反過來說我們誣陷省委領導,我們豈不是成了衆矢之的,成了千古罪人。”
聽了原小生解釋後,李東權點了點頭道:“好吧,就按你說的辦,我一會就動身去省委,當面將情況給陳明仁書記做個彙報。”
千鈞一髮之際,還是橫生了一個插曲。
原小生突然收到來自南淑琴的一條短信,內容很簡短:小生,你好,這輩子能認識你,我感到非常榮幸。我只能說我們……有緣無分。我馬上就要結婚了,他是一名醫生。祝福我吧。
看完短信,原小生幾乎崩潰,立即將電話給南素琴撥了過去,得到的卻是一個死板的女聲:對不起,你撥打的手機已關機,請稍後再撥……
看來南素琴在發完這個短信後,就馬上將手機關機了。她到底要幹什麼,爲什麼偏偏在這個時候給自己添亂?難道真的是要結婚了嗎?還是以此威脅自己,找回她所謂女孩子的面子。如果是這樣的話,那她也有點太不懂事了。先不說自己現在的身份,開不起這種玩笑,就是能開的起,現在也實在沒這個時間開。
返回汾城的次日早上,原小生從牀上爬起來,就又給南素琴打了個電話,希望先把事情搞清楚再說。不想撥過去後,南素琴的手機竟然還是關機。
這是鐵了心要較真了。原小生無奈地坐在牀上抽了一支菸,儘量讓自己的思緒平靜下來。
毫無疑問,南素琴是原小生生命中的一個結,其中有愧疚,更有已經說不清道不明的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