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玄心中驚訝,就仔細留意孟姜出拳,刻意模仿個一兩招。
一個時辰對練下來,他也只記住了一招拳式,可以收發自如。
但他向孟姜問起這套拳法,孟姜仔細回憶,卻記不起來,葉玄便不再追問。
練完拳法,孟姜眉心浮現一縷青金色真炁,倏忽間投入了葉玄的掌心,連她自己都未察覺。
那縷真炁投入龍鳥印璽,葉玄的掌心登時發燙——這是諸炁充足,又能養成一個異種的徵兆。
他心中十分期待,找個理由與孟姜分別,自去居所查看。
溝渠裡的河水已經十分清澈,葉玄把幾尾飛劍魚苗養在其中,未見有魚兒在水面翻肚皮,想來活得還不錯。
下次去集市再多買些魚蝦之類的弱小妖獸回來。
葉玄在腦海中的清單上添上這一條,回到了居所。
彪子已經到了這裡,在老老實實地砌牆,進度仍未加快,葉玄與八個墾田的河童囑咐過,讓它們下午過來幫着砌牆,想必到時進度就會加快。
他無暇與彪子搭話,攤開掌心,注目其上的龍鳥圖錄。
龍鳥圖紋浮在半空,周遭一切景物盡皆退去,只留混沌的背景。
數種真炁催動龍鳥交丨媾,化生出一個全新的象形文字。
這個文字似是披火的犬,它在葉玄的視線裡凝固一瞬,旋而崩解,萬千華光下,顯出象形文字的真義:禍鬥。
禍鬥:上古火神之僕從,能發火雷,灼燒百里。
龍鳥印璽對禍斗的解釋很少,但只從寥寥十餘字裡,亦能感應到這異種的兇悍。
葉玄仔細查看催化出這異種的三種真炁,分別是溪邊火道真炁、太霄金行真龍炁,以及從孟姜身上得來的那一道‘無定百劫玄冥真炁’。
無定百劫玄冥真炁,位列‘地’之序列第五個孔洞,與太霄金行真龍炁持平。
在龍鳥印璽的說明裡,此炁能‘降服心魔’,‘幻化自如’,‘劫數難以沾身’。
然而它與真龍炁、溪邊火道真炁相結合,卻會催生出‘禍鬥’這一異種。
禍鬥是比溪邊必然強橫許多倍的存在。
這個培育異種的機會,理應留給勞苦功高,跟隨自己東奔西跑的胖虎。
它本身就是溪邊,育成禍斗的花費比重新培育要小許多,並且,直接以溪邊異種培育禍鬥,也可以不必再消耗一道溪邊火道真炁。
主意已定,葉玄喚來胖虎,爲它注入三道真炁。
三道真炁甫一投注胖虎眉心,它背後那雙重性光便一下子旗幟高張,分外洶涌濃郁。
也不知是不是自己的錯覺,葉玄覺得胖虎在這瞬間,好似長高了些許。
服食下真炁,胖虎需要時間消化,便臥在此地老實歇息。
葉玄今日並不準備再去外界,就在家中加固防禦,檢視領地裡的一應事務,聽孟姜說,今夜將是魔潮最爲兇猛的一夜。
今夜過後,魔潮便會驟然衰退,漸漸散去。
他再度查看印璽,其上還有斬滅魔染性靈後所得的真炁。
與那粘稠黑暗氣息相類、魔意所化的那道真炁,名叫‘萬類災厄死炁’。
此炁排在鬼之序列第六孔洞。
被龍鳥印璽歸入鬼之序列,多少說明了隱在黑暗裡,總要放出觸手干擾葉玄行動的那位詭秘存在的身份。
萬類災厄死炁:無盡死靈與苦地諸怨念、災厄、污穢乃至種種詭秘存在相結合生成之炁,此炁可致人瞬間瘋魔,若本就有瘋魔之症,服食此炁,必然招致魔染。
黑暗裡蟄伏的詭秘存在,不止一個。
它們爲何只敢躲在暗處,從不會主動示人?
孟姜也未明說這一點,想來是她暫時還未回憶起這些。
除了這道真炁之外,還有大團蜂后陰帥真炁,分化開來,足有六十多道,真炁附帶的殘缺權柄已經凝聚成鈕釦大小。
查看過真炁,葉玄就徹底空閒下來。
領地事務衆多,但都被他派給了麾下,自己反而無事,便取了黃泉心經總綱出來,仔細翻閱,正好身邊有位現成的導師,也可以時時詢問,請她解惑。
孟姜對這門心法果然瞭解甚深,爲葉玄指點,常常令他有茅塞頓開之感,死之境的心境修爲越發凝練,與大黑天護法轉化得來的第二重‘遍一切光’心境之間,可以迅速轉化。
沉入死之境,縱然是佛門詭秘存在,亦休想查知葉玄念頭轉頭,更無從操縱抹去他的某一部分記憶。
單是這一效用,就不枉費他一番鑽研。
中途岳雲齋過來稟報,告知葉玄,如今對岸周遭散落八九十餘株白龍靈樹樹苗,平安居這邊更多,足有一百二十多株。
葉玄令河兵將外界散落的樹苗全部移栽進了領地內。
被外人發現此間能生長綠樹,難保不會心生歹意,把它們移栽進來,主要便是避免有人見到樹苗,對這片土地心生貪慾。
這片土地不知多少人來查看過,並不稀奇。
但若被人發現此間能生長樹木,那便是一個了不得的事情,一些中小型的勢力都可能眼紅,過來爭奪佔領。
葉玄如今既要吸納領民,又不能把這個口子放得太開。
須得小心翼翼,徐徐圖之。
三頭河兵每日做的事情最多,得到的獎賞卻最少,連葉玄自己都頗不好意思。
藉着今日這個時機,他給三個河兵各自賞賜了一道真炁。
它們如今跟從在葉玄身旁,聽候葉玄調遣的時候,比跟從它們真正的將主岳雲齋身旁的時間要少太多。
好在雲齋如今有河童整訓,也不會在意這些。
這種河兵,形成戰力的時間短,培養起來消耗的資源少,且對將主忠心耿耿,是不是多整訓一些?
只是從哪裡找來這般多的生魂?
念頭轉動間,葉玄想到雲上集市往往也會售賣一些邪門法寶,譬如聚魂幡、萬鬼塔一類。
前者可以招引生魂死靈入內,成爲一些魔道修者的修煉材料。
後者則直接鎖拿諸多生魂死靈,令之爲己征戰,便似雲澤大君的那杆陰兵旗。
這等法寶,有傷天和,內蘊魂魄往往受許多折磨,若將它們轉作河兵,也算善事一樁。
葉玄越想心中便越熱切,恍惚間,彷彿看到一支強悍的兵馬在自己手中成形,兵鋒所指,所向披靡。
他正浮想聯翩時,忽然聽到一陣咕嚕嚕的聲響。
轉頭一看,盲女頗不好意思地低下頭,揉了揉自己的肚子:“好像……餓了。”
餓了就餓了,怎麼還能用好像這種詞語形容?
葉玄在心裡估算了一下時辰,當下已是正午時間。
他從躺椅上起身,笑道:“我現在去做飯。”
便轉去正門後的木屋裡,燃火熱鍋,開始準備飯菜。
以往正午時候,葉玄不在領地,都是分發給諸獸辟穀丹、血肉丹以充飢,如今他既在家中,也不必吃那些寡淡無味的東西,燒了一大鍋菜餚,直接用通明爐蒸了幾大桶米飯,召集諸獸,痛痛快快地吃了一頓。
葉玄的肉食儲備,至此正式告罄。
只吃血肉丹或辟穀丹,一樣可以補充身體所需,恢復元氣。
但血肉丹會加重生靈妖魔化,污染它們自身的性靈,辟穀丹寡淡無味,除非實在沒得吃,不然葉玄肯定不吃這丹藥。
相反,以諸藥草爲輔佐,烹飪出的妖獸血肉功效超出辟穀丹,亦沒有血肉丹會染化生靈性光的後顧之憂,內中所蘊元氣甚爲精純,經過葉玄之手烹飪而成,味道極其鮮美。
以此足以慰勞忙碌一天的平安居領民,撫慰它們身心的疲憊。
所以,肉食對平安居領民而言,非常重要。
引進斑鳩,培育適口的妖獸肉,是長遠之計。
眼下燃眉之急,仍需獵殺妖獸,方能解決。
因此,下午他與孟姜閒聊的時候,委婉地提及了這個問題,畢竟對方說要獵殺幾頭妖獸來酬謝自己。
“孟姜今日中午不過多吃了些飯菜,下午你便急着來討債。道兄已是修行中人,怎還如此斤斤計較?”孟姜面對葉玄狀似不經意地言語,很不留情面地撇嘴嘲諷一番。
葉玄搓着手,嘿嘿直笑,絲毫不覺臉紅,也把昨夜孟姜幫着自己捉拿魔染性靈的功勞拋諸腦後。
他這意思甚爲明顯:我就是這麼斤斤計較,難道你還能賴賬麼?
孟姜自不會賴賬,當即離開了領地。
一個時辰後,她轉回來時,已經帶來兩頭活的角鹿妖獸,以及一條黑蟒妖獸。
角鹿妖獸肉質鮮美,性情問詢,原只是普通鹿類,在苦地異化成了妖獸,孟姜的實力,能活捉它倆並不稀奇。
至於那條身軀長有十餘丈的黑蟒,葉玄自覺得放出葉黑,才能對付得了,單以孟姜實力,恐怕應付不來。
她說這黑蟒乃是自行遊過一座刀山,被割破了肚腸死在自己面前。
葉玄檢查其腹部,果然鮮血淋淋,一副被割破肚腸的模樣。
真有這等詭異事,長到十餘丈長,再修持個數百年,就能化蛟的蟒蛇,老老實實地就死在孟姜跟前?
葉玄對此信了五成。
畢竟孟姜沒必要因此欺騙他。
兩隻角鹿孟姜沒給葉玄,養在了自己的籬笆院裡,只把死蛇丟給葉玄扒皮洗淨,斬成幾段,留作以後烹飪。
用過午飯一個時辰之後,葉玄正式開爐,預備煉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