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離震源還有十幾公里,我們所能見到的,滿目瘡痍。山體滑坡之後,造成的道路斷裂,房屋倒塌,到處都是斷壁殘垣,卻沒有遇見一個活着的人。
“太慘了!”我似乎有些受不了這種壓抑的氣氛。
“呵呵!”左青青笑道,“一開始我也受不了,但後來見得多了,就習慣了。”
我搖了搖頭道:“我也不是沒有殺過人,也不是沒有見到過死人的場面。可是眼前的情景,雖未見一具死屍,但心裡就是感到很壓抑。在自然災害面前,人總是渺小無助的……”
左青青也沉默了下來。
天已經完全黑下來了,我們打開了探照燈,一點一點地深入震源區。
“這裡已經不可能有活着的人了。”左青青道。
“嗯!”我認可了她的說法,因爲我們終究還是找到了不少死去的人,他們有些並不是死於地震,而是死於輻射,從他們臨死前那種痛苦,甚至扭曲的面部表情中可以看出一二。
“鈾礦是一種有色的稀有金屬元素,夜晚的時候也可以發出絢爛的光澤。你的預感不是很強嘛,看看能不能發現鈾礦的位置。”
我笑道:“這個很簡單,其實我已經發現了它,而且我覺得數量還不少。只是我有個問題……”
“什麼?”
“這個鈾礦,到底是幹什麼用的?”
左青青看着我,半晌嘆了口氣道:“核武器。”
“好吧,和我想的差不多。”
“其實……”她猶豫了一下,最後還是道,“我不想騙你,但的確是有保密協議的。鈾礦目前在地殼中的含量不超過2%,是絕對稀有的礦石。同時也是製造核武器最重要的元素之一。而鈾礦目前除了澳大利亞和法國以外,其他國家都暫時沒有發現。如果我們國家發現了,那麼未來……你懂的。”
“不用受制於人了,對吧。”我同時也感到十分無奈,“我也知道,但就是覺得核武器太……”
“但是沒有核武器,我們就會被欺負,落後就要捱打。”
“好吧!”我指着前面不遠的地方道,“那邊就是核心礦區,下面有很多這種礦石,同時我還能感覺到一些其他的稀有礦石,我想,假如不是這次地震的話,恐怕這些礦石永遠都不會得見天日。”
“我們採一些樣品回去。”
“嗯!”
我們一直忙活到半夜,終於採到一塊比較大的鈾礦,同時還有幾塊黑色的不明礦石。
我撿起其中一塊表面粗糙並且沒有光澤的黑色礦石道:“這東西好像不是地球上的東西。”
“你知道這東西?”
“不知道,只是一種直覺,可能是隕石吧,埋在地下幾百萬年或者更久。”
“拿回去一起研究吧,這次任務可以說是超額完成了。”
“嗯!”我們將這些礦石,放進了之前就準備好的特製的箱子裡,然後原路返回。
天快亮的時候,我們經過一個已經被地震摧毀的山村,我隱約聽見有微弱的呼救聲。
“有幸存者!”我十分肯定地道。
“在哪?”
我站在原地感受了一下,“在那邊!”
於是我們迅速趕往一座已經坍塌了的樓房,以左青青的聽力,在靠近殘垣不到100米的地方,也能夠清楚地聽見呼救的聲音了。
“把這些磚塊搬開,就我們兩個肯定不行,我們需要支援。”左青青道。
“這裡距離指揮中心已經不遠了,看看你的北斗系統能否發送定位?”
左青青看了一眼定位手錶,然後喜道:“可以,而且我發現就在我們附近,有一支搜救部隊。”
“快叫他們過來!”
“嗯!”
在等待救援隊來的這段時間,我從一個小縫隙中和裡邊人取得了聯繫,她是一位母親,她痛苦而絕望地道,她剛滿10個月大的女兒,好像已經沒有了生息。
“你再堅持一下,我們馬上救你出來。”我不顧左青青的反對,毅然從那個縫隙中,爬了進去。我看見了那個女人,她穿着的居家服,早已被滲進來的雨水混着泥水浸透了,而她卻毫不在意,只是目光炯炯地盯着不遠處的孩子,然後低聲地抽泣着。
“你還好吧!”
“快看看我的孩子……”她完全不顧及自己的安危。
我爬到她的身邊,先探視了一下那孩子,所幸尚有一線生機。“放心吧,她還活着。”
女人本已不抱任何希望,驟然聽說女兒還活着,她不由得喜極而泣。
我發現她的腿,被一根鋼筋穿透,下面一片血肉模糊,此刻我的心在不住地顫抖。但我卻不敢輕易地挪動她的身體,避免樓房再次坍塌,將她徹底壓死在裡面。
“情況怎麼樣?”左青青在外面喊道。
“她還好……救援隊來了嗎?”
“已經來了,他們準備從上面開始搬動殘垣,你在下面一定要保護好自己。”這個時候,她再沒有勸說我出來,她知道我的個性。
“好!”我感受到了上面的震動,於是將那孩子抱過來,放在女人的懷裡,並爬到了她的身上。那女人原是仰面朝上的,我趴在她的身上,卻沒有半分要佔她便宜的意思,只是拱起後背,以防止突然坍塌砸下來的水泥板。而此刻女人的全部心思都在她的女兒身上,因此也沒有在意我的行爲是否有佔便宜的嫌疑。
“轟隆隆!”果然,不出我的意料,就在救援隊搬動了幾塊殘垣後,發生了二次坍塌。一支從縫隙中探出來的攝像頭,記錄了我當時用後背硬扛水泥板坍塌的瞬間。
“咔吧、咔吧!”我明顯感覺自己後背傳來的劇痛,嘴裡噴出了一口鮮血。但我仍不能放鬆,努力地支撐着身體,因爲如果我撐不住,那麼這女人,和她已經奄奄一息的孩子,就真的沒有生還的希望了。
脊椎斷裂,但很快又癒合了,我拼了命地支撐着身體,然後再次被坍塌下來的水泥板砸斷了脊椎。
這時,女人的心思終於開始轉向了我,不知她是因爲腿上傳來的劇痛,還是什麼其他別的原因,她緊皺着眉頭,然後死死地咬住了嘴脣,甚至咬出了血。
“別怕,有我呢,死不了!”我忍受着巨大的疼痛,卻還在安慰着她,我明顯能夠看到那女人的眼角流下了淚水,是感激的淚水。
殘垣終於被搬開,樓房下面的慘狀也暴露在了衆人的目光中。此時天已經亮了,而這座樓房中,只有一個女人,見到了今天的太陽。她被救出來了,她還活着,她是方圓五公里之內,唯一的倖存者。她是幸運的,但她又是不幸的,她的腿,我確定,絕沒有保住的可能了。或許在未來,她會變成一個失去雙腿的女人,但唯一值得慶幸的是,由於我們救援的及時,她的女兒還活着。她被擡出來的時候,深情地看着我,問我道:“恩人,你叫什麼名字?”
我笑着道:“我叫周軒。”
“謝謝你!”她雙手合十道,“你是我見過的,最了不起的男人,以後我們還會再見面嗎?”
“我想會的!”
她點點頭道,“那請你記着我的名字,我叫……廖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