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剛到醫院的樓下,鞠隊長便接到了電話,說原來在醫院外蹲點的雄哥的手下都被抓了。
鞠隊長對我道:“地方上的治安問題,我們不好伸手,等事情完了以後,一併交給君山市局處理吧。”
我點點頭,表示了一下感謝。然後和愛妮一起去了病房。
錢有爲今天的狀態比昨晚好多了,也能吃飯了,說話也清楚了許多。他見了我便把我拉到身邊,笑道:“多多啊,從小讓我慣壞了,你和她在一起,要多擔待她些。”
愛妮一瞪眼,“爸,你怎麼能在外人面前這麼說自己的女兒呢?”
我則笑着看了一眼愛妮道:“外人?”
“額……”愛妮知道自己說錯話,輕輕咬了一下自己的下嘴脣道:“算我說錯了。”
“哈哈哈……”她那副既委屈,又有點小可愛的模樣,逗得我們都笑了,屋子裡的氣氛也一下子活泛了起來。
“對了,叔叔,您到底欠了他們多少錢?”
見我問到正事,錢有爲的表情也嚴肅了起來,“100萬,當時說兩個月就還的。但後來我也是被騙了,房子抵押了,車子賣了,能換成錢的也都換了,才湊了50萬。我拿去還給那個雄哥,他卻說這點錢連還利息都不夠,還要我還100萬的本金,我哪有錢了,只求他們多寬限幾天。怎麼知道那個雄哥,他竟然說要……”他說着看了一眼愛妮道:“他說要多多去陪他,多多陪他幾天,他就寬限我幾天。我怎麼可能拿自己女兒去抵債?那幾天,我一再勸多多趕緊回學校,她執意不肯,非說要過完年的,我想着他們再怎麼樣,也不能光天化日之下搶人吧,所以就沒堅持要她回去。”
我點點頭道:“既然還了50萬,那就還剩50萬,這個錢我替你還了。”
錢有爲眨巴眨巴眼睛,以爲自己剛剛沒說清楚,又說了一遍道:“小軒啊,我剛纔說我是還了50萬,但那個雄哥說,這個只能算利息,還要再還100萬本金。”
“哼哼!”我冷笑一聲,“我還他100萬本金就算給他臉了,他要敢管我要利息,說不好連本金我都不還他了。”
錢有爲一愣道:“小軒你……你不是開玩笑?”
“嗯,”我笑道,“我樓下還有幾個朋友,他們都很有辦法的,您放心好了。另外……”我頓了頓道:“我還想和您,和阿姨商量個事。”
愛妮的媽媽一直沒有說話,聽我說到她,她才道:“你說。”
“叔叔,阿姨,我想接你們去濱海住一段時間。一來呢,濱海的醫療條件比君山好,有利於叔叔後面的治療和恢復;二來呢,我想着雄哥那些人,畢竟不是什麼善男信女,我朋友那些人在君山的時候,他們沒辦法,難保過後再找麻煩。君山這邊的房子呢,我幫你跟銀行贖回來,先放着,等以後想回來住的時候再回來住,你們看怎麼樣?”
“這……”愛妮的媽媽做不了主,看向錢有爲,錢有爲一時不知道該說什麼好,又看向愛妮,愛妮則走過來挽住我的胳膊,對錢有爲道:“爸,就聽周軒的吧。”
錢有爲點點頭,“那這個錢……”
“錢的問題,您不用擔心,”我促狹地看了愛妮一眼道:“我會從給愛妮的聘禮中扣出來的!”
愛妮聽了我前面的話,本來心裡挺感激的,沒想到後面突然來了一句沒正經的,氣得她小粉拳一個勁兒朝我後背上招呼,“要死了,說什麼呢!”
“哈哈哈……”愛妮的爸媽倒是樂得不行。
事情就這樣決定了,下午,我讓愛妮留下來陪着錢有爲,自己則和鞠戰鷹,還有他帶來的四個人,去了西山煤場。
西山煤場,說是煤場,其實已經荒廢,早就沒有煤了,只剩下一些還沒拆掉,但也殘破不堪的平房。
在一條小巷子裡,我們終於見到了雄哥,雄哥是一個大光頭,又矮又胖,穿了一身貂,脖子上還掛着一條大金鍊子,妥妥的東北黑澀會的標配。
但我卻一點都不怕他,相反,我還有點憋不住想笑,總覺着這個人充滿了喜感。
“雄哥是吧!”我絲毫沒有因爲他身後站着二十幾個小混混而感到緊張,“自我介紹一下,我叫周軒,省城來的,你可以叫我軒少!”我忽然想起陳雨第一次見我的時候,曾管我叫“軒少”,我覺得這個名字拿出來,應該是挺能唬人的。
雄哥一愣,還真被我唬住了,他瞄了一眼還被鞠隊長他們壓着的軍大衣和滑冰帽等人,結巴道:“那個……那個……那個軒,啊就軒少,你抓,啊抓了我的人,什,什麼意識……啊?”
“噗!”我真沒看錯,這果然是個搞喜劇的啊,咋還結巴上了呢。
“你,你笑,笑,笑是幾個意識啊,你看,啊就看,不起我是不?”
“沒,沒笑話你的意識,”靠,我被他拐的怎麼也結巴上了呢。
“你特麼就是笑話我呢,你當我傻啊……”他忽然一愣,“哎?我不,啊不結巴了?”
“行了,”我笑道:“說正事吧,我這次來呢,是和你說錢有爲的事,他之前欠你100萬,後來還了你50萬,對吧?這樣,我再給你50萬,這事就算了了,你看怎麼樣?”
“放屁,放嘟嚕屁,你把我雄,啊就雄哥,當什麼人?別,別以爲你說從省城來的,我,我就怕你,既然你替錢,啊就錢有爲出頭,行,100萬,我啥說的沒有,那,拿不出錢來,啥幾把少也白搭。”
我看了一眼雄哥,冷笑道:“我給你面子,叫你一聲雄哥,100萬?哼哼,50萬我現在都不想給了,你能拿我怎樣?”
“草,在,在我的地盤,你,你也敢撒野?”他一回身,示意手下的小混混們動手。
“哎,停!”
“怕了?”
“留一條腿行不行?”
“哈哈哈,小子,你知道怕了?”雄哥,以及他身後的混混們都笑了,笑得肆無忌憚,只有一個年紀不大的走過來道:“雄哥,他耍你呢,那個是《東邪西毒》裡的臺詞,他的意思是問你,給你留一條腿行不行。”
“哎呀我草!”雄哥頓時火大,“上,給,給我收拾他。”
二十幾個小混混,手裡都拿了棍子,一臉奸笑地朝我們走過來。
“啪!”忽然一聲槍響,嚇得雄哥一激靈,“誰,誰特馬開的槍?”
“怎麼,這就慫了?”我戲謔地看着抱頭的雄哥道。
雄哥擡起頭,這才注意到我身後的鞠隊長,此時正手裡拿着槍,槍口瞄準他的腦袋。“別動,動就打死你。”
雄哥頓時頭皮發麻,雙手舉起來道:“哎,軒少,這玩笑可開大了啊,玩槍犯法。”他在恐懼之下,又不結巴了。
“不是什麼人玩槍都犯法的,雄哥。”我走到距離雄哥五六米的地方道:“他們都是我從省城帶過來的,負責保護我的安全。你剛纔威脅到我的人身安全了,他們就算打死你,都白打,信嗎?”
“信,信,你有槍,你牛逼!”雄哥也挺光棍,“錢,我不要了,饒我一命行不。”
“本來也沒想殺你。”我衝鞠隊長擺擺手道:“把那兩個放了吧。”
看着軍大衣和滑冰帽他們跑回到雄哥身邊,我才道:“錢,我給你,50萬一分不少,利息嘛……”
“利息不用給了。”雄哥接話道。
“壓根也沒想給。”我笑道,“雄哥,你聽好了,錢愛妮,現在是我女朋友,她爸爸,將來很有可能成爲我的老丈人,他在君山,如果少一根頭髮,我唯你是問,能記住不?”
雄哥哭喪着臉道:“那他頭髮自己拽掉了也算我的啊?”
“噗!”我實在憋不住,又笑了,“你說你好歹也是個黑道大哥,能不這麼慫不?”
“嘿嘿,”雄哥憨笑道:“我算什麼黑道大哥,咱國家就沒有黑社會,我就是混混,兵哥面前不敢裝逼,不敢裝逼。”
“呵呵!”我現在看這個雄哥是越看越可愛了,一開始還真把他當個人物了,“那這個事,完了?”
“完了!”雄哥狠狠地點頭道。
“那行,回頭你讓那個軍大衣找我。”說完,我便跟着鞠隊長上了吉普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