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耳的剎車聲在夜裡極爲刺耳,坐在後排的戰行川一直在閉目養神,冷不防車子急停,他也跟着向前衝了一下,還好坐得夠穩,不至於被甩出去。◎◎
幾個保鏢頓時戒備起來,冷冷地看着前方那輛紅色的昂貴跑車。
黑夜,紅車。
很快地,從車上下來了一個人,一個女人。
她下車之後,就直直朝着戰行川的車子走來。
雖然對方是一個女人,還是個身段曼妙的年輕女人,但是衆人依舊不敢掉以輕心。不過,等他們看清這個女人的面容,卻全都愣在原地,一個個張大了嘴巴,好像見了鬼一樣。
來人正是喬瑞秋。
對於不知內情的人來說,剛剛送走冉習習,此刻又來了一個和她長得一模一樣的女人,自然會覺得無比的恐怖,以爲鬧鬼了。
喬瑞秋一直走到車頭前,大概一米遠的地方站住。
她停下來,雙手抱胸,微微揚起下巴,聲音冷漠而乾脆:“能談談嗎?不會佔用你太多時間的。我看見你剛剛把她送回去了,所以,她不會知道你和我見過面的,你自然也就不會有什麼麻煩。”
很明顯,她方纔一直在附近徘徊着,伺機而動。
該來的躲不掉。
自己之前還和冉習習說過,要小心提防這個女人,沒想到才過了幾個小時,她就找上門來了。還真是應了那句話,白天不說人,夜裡不說鬼。
戰行川朝身邊的保鏢略一點頭,那個男人立即得了命令,推開車門,跳下車去。八一中文網??w、w、w、.-8`1`z`w`.、com
“請你上車。”
他走到喬瑞秋的面前,沉聲說道,然後補充道:“抱歉,多有得罪了。”
然後,他用兩手快地在她的身上搜了一遍,確定沒有武器,這才讓喬瑞秋上車。
她自然有些不滿,嘟囔道:“以爲自己是國家元嗎?還搜身……”
話雖如此,但她還是十分配合地上了車,一見到戰行川的那條傷腿,喬瑞秋頓了頓,這才似笑非笑地說道:“還以爲消息是假的,看來你真的出車禍了。屋漏偏逢連夜雨,看來‘禍不單行’這句話,倒真的很有些道理呢。”
不是聽不出來她的嘲諷,不過,戰行川懶得和一個女人多費口舌,直接開門見山地問道:“你想和我談什麼?我不覺得你和我之間有什麼好談的。”
現在大家都知道,她已經和喬言訥結婚了,而喬凜快不行了,兩個兒子都在爭奪家產。他們夫妻二人是狠角色,當初在婚禮上一走了之,如今卻是一副志在必得的模樣。
喬瑞秋坐下來,撩了撩頭,倒是別有一番嫵媚的風情。
“我公公撐不了多久,其實大家都盼着他快一點嚥氣,偏偏老頭子自己倒是要強,這口氣怎麼都不肯斷。他不死,律師就是不宣讀遺囑,我們也沒有辦法。言訥的生意做得不順心,他的公司在資金週轉上出了很大的問題,我聽說你和阿涅爾家族的新任家主是多年來的好朋友,他在整個亞平寧半島都有極大的勢力,而且輻射各大領域,如果能夠得到他的投資,相信我們一定能夠過得了這一次的難關。”
她一向擅長與人談判,態度不卑不亢,從來不會過分諂媚,哪怕是在求人的時候。
戰行川冷冷一笑:“喬太太是在說夢話嗎?我們一向無親無故,更沒有生意上的往來,雖然我和洛克是多年好友,但我又何必搭上這份人情,去幫你們的公司週轉呢?”
說完,他稍微停頓了兩秒鐘,繼續說道:“再說,喬家這幾年雖然不比從前,可在喬思捷的苦撐之下,也沒有太落魄。八一中??文網??w、w`何況破船都有三斤釘,只要喬言訥能夠繼承家業,暫時的資金問題豈不是迎刃而解了?我這個外人沒有置喙的餘地,你就別在我身上費心了。”
聽出來了戰行川的冷漠,喬瑞秋索性也卸下了和善的僞裝,直接點破:“如今這種情況,你也不想再有什麼麻煩事纏身吧?一個虞幼薇,一個私生女就夠你頭痛了,要是再爆出來你當初娶的不是名門千金,而只是一個破產的假千金,那這醜聞可就是醜上加醜,非得鬧到街知巷聞了呢。”
她就知道,用這件事來找戰行川,絕對是百試百靈。
果然,只見他的表情微微一變,下頜緊緊收縮着,繃成了一道冷硬的線條。
“別急着生氣嘛。既然我來找你,就說明我也不想得到一個魚死網破的結局。怎麼說呢,從出生的那一刻起,我和習習就走上了不同的人生軌道,這種事情傳了出去,也無非是成爲大家茶餘飯後的笑談。我是一個驕傲的人,我不想因爲父母那一代的恩怨,害得自己也淪爲笑柄。所以,我會盡我所能,不讓這個秘密泄露出去,這也是我多年來生活在國外的原因之一。”
喬瑞秋很清楚,這個時候,自己跑來和戰行川正面交戰,並不明智。
所以,她的主要目的是拉攏,或者說是以利換利。
“喬思捷在公司的威信不是一般的高,這幾年都是他在公司裡主持大局,雖然言訥得到了幾個長輩的支持,但畢竟難以服衆。這種時候,除非能夠得到國際知名財團的支持,否則很難翻盤取勝。阿涅爾家族就是最好的一針強心劑,我一定會爭取到。”
這番話,她既是說給戰行川聽,也是說給自己聽。
“你有這個雄心壯志,當然很好。只不過,和我沒有什麼關係。至於你所說的什麼雙胞胎的事情,我也不關心,我和她離婚了,連孩子都給了她,你還讓我因爲她而給你面子,你是不是想得太美了一點兒?”
戰行川淺笑一聲,眼睛裡卻射|出來了點點寒光,令人心驚膽顫。
可惜,喬瑞秋並不怕。
這女人早就把自己的害怕就着飯一起吃掉了,她現在已經不知道害怕爲何物,無畏的人往往也是可怕的人。
“生活已經這麼醜陋不堪,要是我再不想得美一些,還怎麼有勇氣活下去?男人是靠不住的,只有自己才靠得住,可惜我當時還是有些鬼迷心竅,把自己的一大筆錢都給了他,以爲他真的能夠在全新的環境裡賺到錢。”
喬瑞秋嘆了一口氣,對戰行川實話實說。
她剛把喬言訥帶到國外的時候,兩個人着實過了好一陣子你儂我儂的日子,只不過,快樂總是短暫的。隨着喬瑞秋開始忙碌起來,喬言訥整天在家裡,愈顯得閒來無事。而且,他的語言關一直過不去,請了好幾個老師,可收效甚微,畢竟意大利語也是不好學的。
後來,喬瑞秋擔心他會後悔和自己私奔,便拿出自己的積蓄,還到處奔走打點,幫助他做生意。一開始,喬言訥看中了稀有金屬這個市場,也的確賺了不少。於是,他信心大增,將全部收益和本金都投了進去,結果一下子套住,兩年來一直半死不活的,勉強維持生計。
相比之下,喬瑞秋的情況卻好了很多,她創建了自己的香水品牌,而且背靠着ng集團這棵大樹,確實好乘涼。
兩個人聚少離多,漸生罅隙,喬瑞秋建議喬言訥及時撤退,哪怕賠一些錢,也好過維持現狀。但他執意不肯,認爲公司還有起死回生的可能,不過是缺少一個機遇罷了。
果然如他所說,這個機遇很快來了——喬凜病危,喬家即將選出下一任繼承人。
喬言訥自幼被父母偏愛,假如他沒有鬧出逃婚和失蹤的事情,百分之八十的可能性,喬凜會把公司留給這個小兒子。然而他畢竟一走就是三年多,是死是活都不知道,在這樣的情況下,他就算再偏心,也必須給大兒子一個交代。
因爲這件事,喬言訥和她爆了婚後最爲嚴重的一次爭吵。
雖然他們很快就和好了,但不知道爲什麼,沒過幾天,有一晚上喬言訥做了春夢,夢到的居然不是自己的妻子,而是那個女人。
喬瑞秋連哄帶騙,誘着他說出了實話,一聽到他夢到的女人竟是自己的妹妹,頓時勃然大怒。
這件事成了她心頭的一個解不開的疙瘩,時時刻刻刺着她的心,甚至令她忍不住反覆拿出來咀嚼,偶爾,在氣憤的時候,她也會說出來刺激一下喬言訥,每次看見他充滿愧疚,不敢多說話的表情,喬瑞秋都會感到十分的暢快。
雖然,她也知道,自己這麼做不對,但她就是控制不了滿心的嫉妒。
“阿涅爾家族的人不是傻子,也不是錢多得沒處花的愛心人士,就算有我從中介紹,也得看看他有沒有那個本事拿到人家的投資。”
沉吟片刻,戰行川終於下了決定。
喬瑞秋說得不錯,非常時期,一定不能再出其他岔子,因爲私生女的事情,戰氏最近的生意已經受到了很大的影響,他本人又因爲在家休養,不能按時前往公司。雖然孔妙妙每天都會把急件送來給他過目,但公司上下的氛圍的確十分緊張,說是人人自危也不爲過。
“只要你肯幫忙做中間人,結果好壞自然都和你無關。”
見他鬆口,喬瑞秋立即綻起一個笑容。
戰行川看了她一眼,車內的燈光柔和,映照着女人臉上的笑顏,竟然令他有些恍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