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瑞秋走進電梯,她看了一眼前來送自己的艾米麗,神色冷酷。
艾米麗恍若未見似的,依舊笑得優雅:“請慢走。”
送走了喬瑞秋,她轉身返回辦公室,剛走了兩步,手機響起“滴”一聲,艾米麗急忙拿起來,一看見是海倫來的微信,嘴角不禁愉悅地揚起。
她們是一對感情很好而且低調的同性情侶,公司裡除了律擎寰和律擎宇之外,幾乎沒有人知道她們的真正關係,只把她們當成是閨蜜。
因爲同在一家公司做事,所以艾米麗和海倫幾乎是心照不宣地將戀情保持在地下狀態。不過,儘管如此,她們之間也會偶爾談到工作。
艾米麗快地回覆着:“剛送走那個喬小姐,她的架子可真大,還嫌公司的咖啡不好喝。”
剛出去不久,海倫便又回覆過來:“老闆有沒有派你去南美種咖啡豆?”
後面還跟着一個哭笑不得的表情。
艾米麗也了一個表情,這才收起手機,走回自己的辦公室。不等坐下,她稍微猶豫了兩秒鐘,想了想還是又走到了隔壁,去看看律擎寰的情況如何。
不出意外,他果然一個人在辦公室裡抽悶煙,房間里拉着窗簾,有些暗,縈繞着嗆人的煙霧。
看樣子,從喬瑞秋離開,律擎寰就開始一根接一根地吸菸。
“律先生,有什麼我能做的嗎?”
艾米麗一向是個盡職的秘書兼助理,無論是在工作上還是生活上,她都十分認真負責,儘量將律擎寰交代下來的事情做得井井有條。
此刻,眼看着老闆的情緒不對,她唯有主動詢問。
掐滅了手上的菸蒂,律擎寰搖搖頭:“不用了,你今天可以按時下班,我一會兒也會早點兒走,你幫我把後面的事情先退掉,實在推不掉的,就延後到明後天。”
艾米麗點點頭,無聲退下。
輸給戰行川,對於律擎寰來說,其實也不是什麼滅頂之災。相信對於戰行川來說,也是一樣。
他們都很清楚對方的實力,也都知道沒有人會主動宣佈放棄,所以,對於兩者中的任何一個人,贏或者輸的機率,是同樣的百分之五十。
不過,沒有人會因爲輸而感到快樂,律擎寰也是一樣。
此時此刻,他唯一想做的事情,就是和一個自己絕對信任的人去喝上兩杯。
見律擎寰匆匆走出辦公室,正在幫他善後的艾米麗擡起頭看了一眼,然後拿起手機,微信給海倫,告訴她自己今晚可以按時下班,問她要不要去看電影,最近新上映了一部好萊塢大片,網上的評價很不錯,可惜艾米麗一直在加班,騰不出時間,爲此海倫忍不住抱怨了好幾次。
“不用加班真是太好了,我還以爲老闆會大雷霆。今天的競標輸給戰氏的事情,我已經聽同事說了。他沒有遷怒你吧?”
很快地,海倫來幾行字。
艾米麗的心情有些複雜,她原本對公司是很有希望的,覺得律氏的勝算一定很大。沒想到,最後還是輸給了對手,也難怪律擎寰看起來會那麼沮喪,他比任何人都傾注了更多的心血。
“他已經走了。我們見面再說吧。”
她還是很有分寸的,涉及公事,不該說的不會多說,哪怕是和自己的另一半。
放下手機,海倫沉思了片刻,然後她又重新拿起手機,站起身來,走向洗手間。進去以後,海倫推開一扇又一扇的門,確定這裡只有自己,這才撥通了一個號碼。
“是我。律氏輸給了戰氏,律擎寰現在的心情很不好,已經離開公司了……當然,這一次律氏是下了血本的,如果拿不下這塊地皮,律氏就只能繼續窩在現在這棟寫字樓裡,每年光租金就足夠他受的了……嗯,好,我知道,我會留意的……放心,艾米麗畢竟跟在他的身邊,一有消息我就會再聯繫你,就這樣。”
通話期間,海倫就站在洗手間中央的地上,面朝着鏡子,這樣一來,她就能輕而易舉地看見外面是否會進來人,確保自己的話不會被第三個人聽見。
打完電話,她收起手機,走近鏡子,抽出一張面紙,沾了沾鼻翼,將油光抹去,順便又整理了一下頭,這才施施然離開。
與此同時,與戰氏的低氣壓氛圍不同,位於城市商圈中心的戰氏大樓內,則充滿了勝利的喜悅。
戰行川親自拿出珍藏許久的香檳,爲下屬們慶功。
看着眼前的一張張笑臉,他在微笑的同時,心頭也滑過淡淡的無奈。商場如戰場,一切計謀和戰術都是需要精心設計,甚至不惜冒險的。
作爲好友的容謙曾經疑惑不解地問過他,在這個世界上,究竟有沒有你完全相信的人。因爲他現,即便是面對自己,戰行川也永遠都會有一絲保留。
他好像對周圍的一切都充滿了質疑,甚至會主動試探,提前做好各種各樣的僞裝。
自從和婁學勤見過面以後,戰行川就產生了一種奇怪的預感,這種預感在他那天晚上見到了喬瑞秋之後,得到了徹底的驗證。
那女人故意在他面前說盡了丈夫的壞話,扮演着一個意圖紅杏出牆的嬌妻形象,但她的真實目的卻一眼就被戰行川看穿。爲了一探虛實,他只好順水推舟,裝作失去理智,讓她趁機“得手”。
但是,那些資料卻是戰行川提前就故意放在手機裡的。
他雖然沒有猜到喬瑞秋會來偷,可混跡商場多年的經驗告訴戰行川,無論是表面上看起來多麼正人君子的對手,都有可能使出最爲卑劣的手段,爲了贏。
一句話,防君子不防小人。
事實證明,他的確防對了。
律氏顯然低谷了戰氏目前的情況,不過這也是人之常情,之前一段時間,戰氏深受各種負面消息的影響,公司一度陷入困境,甚至還傳出了各種令人難辨真假的消息。
面對這些傳聞,戰行川從不迴應,任由外人繼續猜測。
“戰總,您也來和我們一起慶功吧。我們訂了位置,一會兒直接去嗨皮,不醉不休!”
一個經理端着酒杯,奮力地從人羣中擠了過來,他滿面紅光,向戰行川熱情地大喊道。
戰行川和他輕輕碰過酒杯,將杯中的香檳一飲而盡,然後才微笑着搖搖頭,婉拒了他的好意:“你們去吧,我在場的話,很多人就會放不開了。玩歸玩,注意安全,尤其很多人明天還要回老家,別喝太多。”
頓了頓,他又補充道:“我也準備回去陪家人了,你們隨意,一切花銷算公司的。”
雖然他們的身邊吵吵鬧鬧,但那羣人耳朵真靈,一下子就聽見老闆話,可以公款消費,大家頓時全都興奮起來,相互擊掌,幾乎要將整個會議室的天花板給掀開。
在一片歡聲笑語中,戰行川放下酒杯,笑着搖搖頭,走出會議室,還不忘輕輕地將房門帶上。
他剛走出來,就被不知道從哪個角落裡跑出來的孔妙妙給嚇了一跳。
“你走路沒聲音的?”
戰行川有些無語,他雖然是一個大老爺們,可被嚇到的時候,心臟也會跟着慢半拍,那感覺很難受。尤其,他最近因爲頻繁加班,睡眠不足,身體不太好,有時候忘記打開房間裡的加溼器,早上醒過來的時候,枕頭上都蹭着鼻血。
“我問你,這個是什麼意思?”
孔妙妙語氣不善,把她的手機舉到戰行川的面前,一副讓他坦白交代的口吻。
他眯着眼睛,看了一眼,屏幕上顯示着孔妙妙的朋友圈。上面顯示着,兩個小時以前,冉習習了一條狀態,照片上是兩個行李箱,尚未蓋上,但裡面卻塞滿了東西,旁邊還有不少塞不進去的東西,七零八落。
上面的文字是,怎麼會有這麼多的東西,難道都是我這幾個月買的?!給朋友們的禮物都快塞不進去了!他們說,我可以不回去,禮物不能不回去。
“什麼什麼意思,收拾東西吧。”
戰行川推開孔妙妙的手,想要從她的身邊走過去。
“哎,別走,把話說清楚!”
她咄咄逼人地擋在他的面前,氣呼呼地問道:“她要走?馬上過年了,她一個人去哪裡?”
戰行川有些無奈,他按了按眉心,聲音低沉地開口:“過完年才走。哦,對了,你有空去看一看睿睿,睿睿和她一起走……”
不等說完,孔妙妙便尖叫道:“什麼?睿睿也走?戰行川,你搞什麼?你最近幾個月從頭到腳都有問題,別以爲你不吭聲就能瞞天過海!”
見他居然向外走,她不禁氣得快要跳腳。
“別在這裡和我沒大沒小的,你要是沒事做的話,就提前下班,買上禮物去看望容謙他爸媽,盡到未來兒媳的禮數!”
戰行川懶得和她繼續在這裡廢話,他還沒有給兒子**節禮物,現在急着去商場。
“喂!我話還沒說完呢……你去哪兒?我也去,我要去看我的睿睿小侄子……”
孔妙妙跺了跺腳,快步跟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