睜開眼睛,他看到老伊夫和他躺在一塊,兩個人被一面盾牌蓋着,老伊夫的右手上插着兩支箭,自己的左手上插着三支。
老伊夫讓出了部分自己的身軀,拼着受傷保住了克里的性命,兩個人移開了盾牌,大口的喘息着,然後又忍着劇痛放聲大笑,他們在這麼艱難的戰鬥中活了下來,這絕對值得慶幸。
大部分士兵去已經破敗不堪的城牆垛口繼續堅守陣地,幾個打掃戰場的士兵圍了過來,看着地上躺着的倖存者大聲的召喚幫手:“這裡有兩名傷兵!剛纔這個年輕的幹掉了那隻比蒙!我認得他!真是個厲害的傢伙!”
幾個士兵舉着盾牌,看起來似乎想要掩護他們兩個一陣,這讓老伊夫和克里兩個人安心了不少,他們將會被擡下嘆息之牆,送到後面的醫院,兩個人受的都不是致命傷,看起來這次可以安心的活下來了。
不過突然覺得身下的城牆牆體猛然一顫,一聲巨大的爆炸聲從腳下傳來。幾名士兵被震得左右搖晃,所有人都被突然發生的這一切驚呆了,不知道即將要到來什麼事情。
忽然間,遠處一聲巨響,緊接着克里就感覺到自己身子下面的城牆猛地向下塌陷了,周圍的士兵都被高高的擡起,然後落在地上,灰塵開始瀰漫到空氣中,他下意識的拉了一把老伊夫,卻發現老伊夫已經被拋到很遠的地方,滿臉鮮血不知道死活。
緊接着就是天塌地陷的感覺,克里看着一塊巨大的石頭向他砸了過來,他還沒有來得及反應,徹底失去了知覺。
老伊夫看着眼前的景象驚呆了,克里所在的那截嘆息之牆的厚達數十米的城牆,竟然坍塌了,鐵水澆築的青磚碎裂開來,把那段城牆上所有的士兵都埋葬了。當然,也包括剛纔的克里。
瓦諾克將軍感受着腳下不一樣的震動,驚恐的看着身旁的衛兵:“去看看,到底怎麼了!哪裡傳來的震動?這不是戰爭巨獸弄的!”
他身邊的一個衛兵衝出了指揮部,剛剛走了幾步就被一支弓箭擊中了脖子,歪着身子倒在了血泊中。
還沒有等瓦諾克再派人出去看看究竟,就有軍官哭着連滾帶爬的跑了進來:“將軍!將軍!完蛋了!完蛋了!”他痛哭流涕,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混亂的唸叨着完蛋了之類的詞彙。
瓦諾克一個耳光扇了過去,將那將領直接抽倒在地,鼻血都飛濺了出來,這個時候他可沒有時間聽人哭泣,他瞪着眼睛問倒在地上的將領:“給我好好說話!到底發生什麼了!?”
“將軍!將軍!嘆息之牆塌了!塌了!”那將領恢復了一絲神志,抱着瓦諾克將軍的大腿喊道:“獸人帝國不知道哪弄來的魔導炮!嘆息之牆被魔導炮轟塌了!”
“你!你說什麼?”嘆息之牆完蛋了?”瓦諾克難以置信的盯着進來的將領,一字一句的問道。
“我們完了!我們完了!”那將領不再回答,只是歇斯底里的叫喊着,看起來已經有些瘋狂。
“來人啊!”瓦諾克將軍抽出了佩劍,看着自己的幾名手下,恨恨的說道:“還愣着做什麼?快和我去找馬匹!在這裡等死啊?”
所有人都慌忙抽出佩劍,端起盾牌等武器,跟着瓦諾克將軍往城牆下面跑,他們知道在不遠處部署着一些騎兵部隊,那是伺候的營地。
沒有人願意戰死,既然有人帶頭逃跑,自然是會有無數追隨者的,至少瓦諾克的手下們都跟着他逃了,他們一路跑到馬廄,然後牽出快馬向着安西行省的首府狂奔而去。
並不是所有的船長都和自己的戰艦一起沉沒,並不是所有的將軍都選擇和陣地共存亡,在危機到來的時候,逃跑似乎給想要活下去的人們另一種選擇,只是有些時候這種選擇伴隨着恥辱和卑劣。
嘆息之牆崩塌了,獸人帝國的部隊蜂擁而入,人類守軍兵敗如山倒,老伊夫靠在城牆垛口上,從胸前盔甲裡面摸出了一支已經皺了的捲菸,叼在嘴裡,又從身邊一具軍官屍體的懷中艱難的摸索着,找到了一支火摺子,他急不可待的點着了香菸,深深的猛吸了一口,老神在在的樣子似乎很是舒爽。
距離他不遠的地方,幾個獸人正在劈砍着人類的士兵,成堆的屍體上鮮血宛如小溪一樣流淌。整個嘆息之牆已經成了地獄一般,到處都是鮮血和屍體。
他看到一個獸人向他走了過來,盔甲上的鮮血有的已經凝固,有的還在流淌,那手中巨大的戰斧閃着讓人恐懼的寒光。
“親愛的,我回不去了,也許,我唯一的遺憾就是沒有爲你和兒子守住嘆息之牆吧,希望,你能逃過這一次人類的浩劫,衆神……保佑你們……”老伊夫閉上了眼睛,從手臂和腿上流出的鮮血帶走了體溫,他感覺到刺骨的寒冷。
獸人的斧頭劈中了老伊夫的肩胛骨,幾乎一瞬間,就讓重傷的老伊夫停止了心跳,伴隨着他逝去的,還有人類在嘆息之牆上千年的輝煌。
一百多萬獸人大軍已經越過嘆息之牆,合圍了鮮血要塞,摧枯拉朽一般撕碎了嘆息之牆後面人類的營寨,大批人類的傷員和步兵來不及撤退,全部都被獸人軍隊血腥的屠戮,到處都是劈砍的聲音,集市上還能聽到平民孩子的啼哭。
安西行省的防禦體系全面崩潰,獸人帝國的狼騎士追擊着人類逃竄的騎兵,已經深入到了嘆息之牆後方100多公里的地方。
大量流亡的難民和敗兵涌入佐伊行省,克斯丁城城主棄城逃跑,瓦諾克害怕受到堡壘帝國的制裁,連首都莫凌克都沒有回,帶着心腹一路逃向哈卡,投奔索菲亞帝國而去。
公曆4年10月6日,除鮮血要塞內的守軍依然在堅守陣地,安西行省南部全部淪陷,獸人帝國終於征服了阻擋他們腳步千年之久的嘆息之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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