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雪皚皚的山峰,潔白的積雪銀光耀眼。當陽光照耀的時候,大概人們總以爲是燦爛得很,大可觀賞的吧!
麗涯靜靜地遙望雪峰。亞旭甩甩額前張揚的髮絲,繼續探路。左耳綴着靈天魔鑽炫目光亮,黑色勁裝透着逼人的威風。
層層疊疊的雪峰,在夜間閃爍反光。他們飛行在雪峰間,任雪山天風吹起零亂的髮絲。
青猛在前方探路回來,鄭重其事地對亞旭說:“旭王,這兒我們不能久呆,七星魔君已發現我們的行蹤。”
亞旭嘆息道:“可是在茫茫普修綴爾聖域中,哪裡纔是我們的安生之處?”
青猛不假思索地說:“旭王您快一點恢復三魂七魄,擴展勢力,打倒七星魔君,重新統領魔界,成爲尊王,那我們一切都會好。”
亞旭錚錚笑顏:“說的好,本王正有此意。”轉而問麗涯:“丫頭,你願不願意幫我?“
麗涯只睜着一雙圓溜溜的大眼睛,天真地說:“我希望普修綴爾聖域,神族、魔族、精靈族都和平相處。天下一家,其樂融融不是很好嗎?”睫毛忽閃忽閃,煞是動情。
游龍將軍可不理會麗涯她這個小丫頭片子的話,直言道:“可神就是神,魔就是魔,兩大種族間有不共戴天之仇,怎麼和平相處?“
麗涯知道亞旭是因女戰神而失去王位,被七星魔君追殺,過這亡命天涯的生活,於是說:“旭王,我相信你心底的善,我會幫你恢復三魂七魄,幫你擊退七星魔君的追捕,可你要恢復魔界尊王的地位,只憑這種力量是遠遠不夠的。”
亞旭黑色勁裝反射着冷冷的光,瞳孔深刻:“傻瓜,我要你做那麼多幹什麼?只要你陪在我身邊,我就有了力量。”
然而,麗涯愛的是羽冥,那個雪裘藍袍,手握海夕刀,重情重義的神界二皇子。不知今生還有沒有緣再相見,可她對他的思念與日俱增。她決定說實話:“我始終是會離開你的。”
“爲什麼?”亞旭恨恨地望着她。等了她這麼久,等來的卻是這樣一句絕情的話,他心裡的滋味別提有多不好受。
聽見她說:“因爲心是不能夠被分割的,如果分割了,人就會死,而我的心裡有了他就不能有你。”他的心又被重重一擊。
“爲什麼要把話說得這樣絕?爲什麼不給我留一點點幻想?爲什麼讓我愛上你?”他情緒激動地搖晃着麗涯的雙肩,聲音像極了在嘶吼,“我說過你是我的女人,這輩子,下輩子都逃不出我的手掌心。”
麗涯被他弄疼了,心生憤怒,一把推開他道:“暴脾氣的傢伙,不要以爲我同情你,我只想把話兒說清楚,免得給人烙下話柄,以爲我們的關係糾纏不清。”
“唉,暴脾氣?!”亞旭嘴角勾起一絲別樣的弧度,他怎麼就覺得眼前的女孩看上去特別彆扭呢?不說她的打扮,一襲繡有花兒的紅棉裙,一縷挽有冰絲的黑秀髮,腰間還掛着一把似燃有烈火的傾城劍,分明一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小丫頭。
小丫頭仍嘴不饒人:“誰像你說話那麼衝,如果我真是你的女朋友,也會遠走三十里。”
“難道是我的錯?”想起一千年暗無天日的悲慘日子,他的目光漸漸消沉。他是一隻鷹啊!一隻原本可以從展翅高飛,爭霸蒼穹,俯視大地的雄鷹啊!這樣一個敢於征服英雄,想要成就輝煌的人怎麼能接受如此落魄躲躲藏藏的生活?
“你知道嗎?失去一切,我真的好無顏。如果不是因爲你,我早就……”
“不要輕易說出那個字。”望着他凝寂的面龐,她突然發現他孤傲的神情裡其實洋溢着多愁善感。青猛恭敬也微笑着說:“人生難得完美,人生總會有缺憾。希望麗姑娘和旭王可以長長久久,幸福美滿。”
雪峰晶瑩剔透,紅日一出,烈豔凜然。
北淵。
重戀疊翠,懸泉飛瀑的林間,鳥兒倏來倏去,在潺潺山溪,綠樹環繞中揚羽振彩。鳥語盈耳,麗涯不覺讚歎道:“這兒真美,如果能和知心人在這兒建一棟小樓,過恬靜的快樂日子該有多好!”
亞旭放眼望去,只見山巒上被覆着蒼翠的森林,林中樹木藹藹,道:“這兒曾是森林之都茵爾沁莎。”
“你是說精靈居住的森林之都?”麗涯凝目遐想,“早就聽聞森林之都不比魔都彼薩斯的雄渾嚴密,不比聖都伊倫茜勒的玉砌雕欄,可它自在清幽,飄渺虛無。”
亞旭左耳的靈天魔鑽反射出燦爛的光輝。“可惜現在已被毀,沒有任何空中樓閣的影子了。“
“是誰毀的?”
“七星魔君。”
彼薩斯。雅綴公主從藍水湖沐浴完,徒步回到雅綴閣,她安然入睡,夢中來到了北淵森林之都茵爾沁莎。
那兒淡如煙,淡如霧,山也虛無,樹也飄渺。煙霧之中,星光之下,月影之側,閣樓宮殿處於霧失樓臺的情景中。無數的樹,樹的姿勢清健、挺拔、婀娜。而樓在樹間若隱若現,凌空而起,姿態翩然。蒼天古樹間,空中閣樓外,雲梯密佈,繞樹蜿蜒。風“颯颯”吹過,樹葉蓊蓊鬱鬱,之中飄來縷縷清香。一片微光,一片柔靜,一片寧謐……
果然是美妙絕倫的森林之都!雅綴被深深地迷住了。如果她能以精靈女王的身份重建茵爾沁莎該有多好!
北淵。穿過一個幽深的峽谷,亞旭他們來到一塊大瀑布下。
奔騰的瀑布像一條白練從天而降,濺得銀珠四散,飛沫滿天。有詩云:“飛流直下三千尺。疑似銀河落九天。”
“噢!好美的瀑布!空中閣樓雖被毀,可這兒依舊風景怡人!”
麗涯微微擡頭瞧,那朦朦的水點就濺到她的眼睛裡。
瀑布下有一泓清泉,在陽光的照射下波光粼粼。那水底的石頭清晰可見,千姿百態,美不勝收。遙望那雄渾峭拔的山峰,那鬱鬱蔥蔥的森林,泉水像是鑲嵌在山間的翡翠。
麗涯光着腳丫子,踏入泉水中,踩着滑溜的石子,小心地奔跑着,激起一朵朵晶瑩的浪光。那濺起的水珠向四面飄灑,好似細雨濛濛。
魚游水中,俶爾遠逝;泉水激石,泠泠作響。
“有時候你還真像個孩子。”亞旭在泉水中洗着手,笑道。
“我不就是一個十六七歲的少女嗎!”麗涯挽着緋紅的裙角,止住腳步,巧笑倩兮。
亞旭忍俊不禁,半天才吐出:“你應該嚴肅點。”
“嚴肅?!好啊,我要你嚐嚐‘嚴肅‘的滋味。”麗涯飛跑過來,笑得飛揚,甩起腳丫子蕩起一尺多高水珠,直噴向年少輕狂的魔王。
“喂,有理講理,發什麼橫?”魔王速地一躍身,可還是沾了一身水。“你這人真夠野蠻的,剛重逢,就要做謀殺親夫的舉動。”
“親夫?!”麗涯頭上燃起一把火,又一腳丫子過去,水花四濺。看着他狼狽地躲到一邊,她插腰道:“你要再說這個詞,本姑娘可不會手下留情。”
魔王突然站直身子,怔怔地望着她,久久沒眨眼。“你知道嗎?我心甘情願被你玩弄,如果天真要亡我,我只願死在你手中。”
她心情突然變得沉重,“爲什麼要說這個?”
她不懂,在那逃亡的一千年裡,他終日惶惶,只能躲在暗洞中,如老鼠般見不得光。久而久之,情緒也變得愈加沉鬱。
望着他失落的面孔,她能夠感受到一個曾經貴爲尊王的男人說出這樣的話是經過了多少次尊嚴的踐踏。她想安慰他,但組織不出合適的話語,她只能隨心所欲,大聲喊出:“亞旭,你不是天不怕地不怕嗎?說這個幹什麼?只要現在好好的,過去那些痛苦又算得了什麼?我不是陰謀家,不會玩弄人,更不是殺戮者,不會亂殺人。”
亞旭突然大笑:“可你是女戰神,你逃不出陰謀圈,避免不了殺戮。”
麗涯一怔。
“其實所有的落魄只想你一個人知道。”亞旭那雙眼睛飽含着風霜與悽苦。
麗涯紅裳輕揚,在溪水中慢跑,道:“我明白,既然你如此信任本姑娘,那本姑娘接下來的任務就是補償那一千年苦難給你心靈上造成的痛苦,使你恢復王者的自信與快樂。”說着,她便拉着他在瀑布下奔跑,邊跑邊呼:“如此良辰美景,怎可錯過?今天我們把“水”言歡,好好樂一番。”
亞旭朝她笑道:“有佳人作伴,自當全力奉陪。”
盪漾的笑聲,靜穆的微風,瀰漫在一片溫暖祥和的光芒中。青春時候的愛情故事,清清淡淡的像梔子花一般,不是過於濃烈的香味。
在麗涯心中總亮着一盞燈,無論成熟或青澀,無論成功或失敗,那亮光都昭示着美好,指引着方向。
彼薩斯。森嚴的殿堂內,瀑天魔境前,七星魔君臉色越顯得意,嘴角的笑意似在嘲弄:“很好,千年不見,他身邊又添新媛。”
清晰的瀑天魔境裡,緋紅衣女孩眉目清秀,雙頰白裡透紅,一雙大眼睛清朗有神,自有一番不俗的韻致,然而腰間卻掛着一把利劍,亮錚錚的閃着銀光。
“傾城劍!”一旁畢恭畢敬的冷麪青狼臉色陰冷,“如果那女孩真是女戰神轉世,那必除不可。”
七星魔君提起黃金菸斗抽了幾口名貴香菸,笑道:“殺她不急。我真想好好瞧瞧,他堂堂魔界彼薩克帝王之家的子孫會被一個連撒嬌獻媚都不會的女人害得有多慘。”
冷麪青狼青袍翻卷,一雙狹長靈目四下轉動:“她該殺,令魔動心的女人都該殺。”
七星魔君沉呤片刻,道:“他是你侄子,你不想讓他繼續窩囊下去,所以你唯一想做的就是幫他恢復王位,或者殺了毀滅他帝王之位的女人。”
冷麪青狼立刻單膝跪地,低頭道:“屬下不敢,屬下誓死效忠魔界。他一個被美色所誤的魔王沒有能力承擔引領魔界爭霸天下的偉業。而魔君英勇神武,非他一個乳臭未乾的毛頭小子可比。”
“請起。”七星魔君親自扶起他,到:“好,我就命你前去北淵緝拿他,如不能活捉就就地正法,取他首級。”
“遵命。”他明白七星魔君是一個疑心特重的人,特別是對他這種流有彼薩克帝王之血的人。令他殺自己的親侄子,他確實心有不忍,可那個女人一定得死,女戰神一定要死。
他速速率七十二狼魔前往北淵之地,刻不容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