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葉子一大清早就起來了。吃了飯,準備去和柳兒提水。她們拿着小木桶穿過幾從樹林來到了溪坳處。
“柳兒,今天天氣不錯,你看那邊太陽暈光,準打好天氣。誒,聽我說話,你們梨村有什麼特產可以嚐嚐?”
葉子一邊用初春的雪溪水洗頭髮,一邊吟着歌說話。
那機靈鬼怪的柳兒又叫她楊暘小姐了,敢情這裡原是楊家村,她和父親葉琳琅是隱居在此,所以改名易姓。
“小姐啊!你不用洗梳頭髮了,快點提水回去吧!你本來就漂亮,不用這麼矯揉造作的打扮自己了,免得大姑嬸子婆娘們看了嫉妒眼紅。”柳兒七嘴八舌地說着,話兒繞着嘴兒什麼都說。
太陽升起,鳥雀騰飛時,兩人一起提了水回家。穿過樹林的時候,柳兒忽然聽見樹林裡有聲音。“小姐,什麼在動?那邊——”她用手指了一下。葉子朝那邊望去,卻什麼也沒看到。“哪有什麼聲音啊!不過是風聲。就你大驚小怪的。”
這時候,林海軒的小廝阿伽哥哥走了過來,他也提着一個木桶,準備擔幾擔回去做一天的用途。
“阿伽,你也來了。海軒少爺昨晚睡得可好?”柳兒走上前拉住阿伽的衣袖多說了幾句。
阿伽穿着一件白色麻質褂子,模樣倒也清秀,說話也體貼貼切,得長輩喜歡。他一直陪在林海軒身邊作伴讀,一年來也學了不少經綸,有時候總是拉着柳兒講書。柳兒就當聽故事,每每掌燈在院子裡抓貓關狗。
葉子打量了一下阿伽,覺得很普通的男孩子嗎,人又老實,做事又誠懇,肯定招年長的人喜歡。葉子也沒想什麼,說也沒多說幾句話,就提着木桶趕回走。
“柳兒,走了。”這傢伙,見了男人就撒癡。真該好好教訓。
葉子拖着柳兒往院落的方向走去,柳兒不停呼喊:“小姐,你拉疼我了,快放手。”
柳兒回到她的“小柴房”就不理楊暘小姐了,一臉包子氣。“哼”個不停。
葉子也不想理她一個精怪丫頭,梳洗打扮,往頭上紮了幾朵香芋花,就去見林海軒。她可是21世紀花都大學一等一的高材生,至今還未談過戀愛,如今穿越到了中國古代,又碰到如此花美男,不,應該說是涵養極高的內涵美男,她可不要錯過,不能放過。
祖師祠堂座落在梨花坳深處,密莽林間烏雀驚飛。那裡有一條深溝,一年四季常開香芋花不敗,好像是梨花村的人特意栽種的,遠遠望去一片暈染在陽光裡的金澄澄的淡淡紫色。
當葉子經過祖師祠堂的時候,聽見父輩叔輩們和林海軒在對話聊講些什麼不爲人知道的梨村機密隱私話題。早在來梨花村的前一晚,她就隱隱在夢中聽說這個村落的不同尋常之處。比如什麼青國風之城的皇帝與大陸五國聯盟,什麼聖域第一世家與青國世子的聯姻,還有經常聽他們罵一個來自雲荒城的女人。
葉子不想被他們發現,很快順路溜走,可是剛走幾步,房內傳來一聲嚴厲的呵斥,似乎是父親葉琳琅的聲音。“胡鬧,站在外偷聽什麼,還不快進來。”
葉子黑着一張臉低着頭敢死走進房門,淺淺藍綠色的衣裙閃着光亮,這淺藍色綠瑩瑩的裙子她特意用漂白皁角多洗過兩遍,爲的是穿起來讓自己閃閃發亮養眼,順便讓海軒少爺多看幾眼。可是如今自己真是夠倒黴透了,灰不拉秋的。
“你說你除了玩還能幹什麼?每天不學好,就會花裡胡哨搞些玩意,如今還學裝賊偷聽長輩們說話。”父親葉琳琅一把老骨頭使勁往死裡教訓葉子。葉子苦着一張臉,不哼聲出來。
周圍的四叔和大伯安慰葉父道:“女兒家嗎,難免的,不用太管了,養着就好。”父親又氣得轉過頭去。
葉子也不知這身體什麼時候得罪了這體態龍鍾的老頭,每次見面披頭蓋地就是一頓罵,真是極其悲劇,嗚嗚!
葉子甩頭摔門而去,看都沒有看林海軒一眼,頭上的兩朵香芋花掉落在門檻附近,還是金燦燦發着光兒。
晚上,林海軒來她的院子找她,特意請人溫了一壺太湖茜花蜜,還蒸了剛剛熟的餃子。
葉子開門,見到林海軒提着東西來找她有點兒不好意思,因爲她衣不整冠的剛剛從牀上醒來。臉上還有淚痕和化了的胭脂。
“軒哥哥。”葉子拉着他進來,心裡還對這鳥不拉屎的地方不滿。這簡直不是人住的地方。別人穿古代至少能穿皇宮搞搞宮鬥,她呢!穿到一個鄉下梨村,不知這裡是不是經常要去外地唱梨園京劇,所以叫梨園呢!
“葉子。你瞧,這是什麼?”林海軒把雪溪水蜜酒和餃子提給她看,溫柔的聲音,磁性的聲線,軟儒地輕聲呵護,“陪陪我,可好!”
“當然可以,我們可是小時候拉過勾,要相陪一輩子的哦!”葉子扯着他到了房間裡。他坐在一條圓椅子上,靜靜地坐着,姿態嫺熟,那餃子被擱放在長木桌子上,冒着香氣兒。葉子看着有點兒饞。真像只獸心病狂的小野貓,直流口水。該死,荷爾蒙在身體內發作!這怎麼了得。我是處女。宇宙超級無敵的純潔小處女。怎麼受得了?!
“葉子,今天葉叔叔罵了你,你,還好吧?有沒有不舒服。你知道的,葉叔叔這個人自從帶着你隱退江湖,來到這裡,是因爲仇家太多,所以經常有噩夢,你不要理他就是了。”林海軒淡淡地說着,面容上隱隱有一絲不快的憂鬱,很深很深的憂鬱。
“哦。”葉子應着,低着頭,不想多說話了。
“擡起頭來,看着我,不用傷心。”林海軒深邃的眼眸注視着葉子純澈的碧清眸子,裡面有一汪淺淺的春水,就像梨花村的雪溪水一般,清澈,乾淨,而美麗。
“澈哥哥,哦,不是,海軒……”葉子突然叫錯了名字,但很快有意識地改了過來。
“嗯,呵呵。”林海軒笑了笑,風輕雲淡。
夏夜。夜深深,蟬寂寂。空落落的院子,關好了門窗。
林海軒說:“楊暘,你知道天山法姥的事嗎?”
葉子說:“天山,難道你說的是崑崙山?”
林海軒淺笑不再言語。額間若留一縷月發,縷縷寸心。長髮寂寥,墨色如玉,洋洋灑灑,奔馳如瀑,身披腦後。
葉子瞧着林海軒,藍衣錦袍,秀靴冠帶,簡單裝束,卻應顯華貴,不知爲何!
“軒……哥哥,這麼晚,你還不去入寢休息。”葉子冰涼的觸覺,從身體裡寒寒升起。
“呵呵,我想多陪陪看看你。”林海軒眼睛裡揉蜜着對葉子的寵愛。
“好!”葉子靜靜坐在椅子上,把頭擱在了海軒的肩頭,海軒挨着她坐着,好一會兒,不動聲色。
月光若有若無地撫照,從門影裡投射進來,金光璀璨,伴隨着山野裡金玲花的花香。
葉子彷彿就要在這樣靜謐又浪漫的時刻入睡了。不料,海軒叫醒了她。
“怎麼不想吃餃子?”
“哦,忘了。軒哥哥這麼秀色可餐的人兒在這裡,我怎麼還想吃土水餃?”
“就你嘴貧!我去熱熱,你快吃。”
“不用了,我喜歡吃冷的。”
葉子打開方形飯盒,取筷子來吃水餃,一邊吃,還不忘夾給海軒嘗幾口。
“這樣吃法挺髒的,也矯情,不吃了。”林海軒吃了幾個就停下來了,沒有再要。
半夜的時候,林海軒準備走,離開葉子這裡。這時候,小廝阿伽急急匆匆跑來,他說,“不得了了,梨村有外人闖入,長老們都揚言要處死外來人呢!”
“有這樣的事?!快帶我去看看,不應該這樣的。”林海軒就這樣把大藍色外衣脫在了葉子房間,隨阿伽去了長老們所在的大廳。
葉子不知道發生了什麼,因好奇也悄悄地披了件青色長衣在後面跟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