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撲哧……南渡,這個菜很好吃呢,你也嚐嚐。”曉卿強忍着笑意,裝作沒聽見許軍的話,給一雙賊眼在我們兩人身上瞄來瞄去的南渡夾菜。
“許哥有情況,餵我。”南渡毫無顧忌張着嘴,等着曉卿給他餵食,而曉卿竟然真的乖巧地把菜夾送到他嘴邊。
“蕭南渡,少在我面前表演這種恩愛戲碼。”我瞪了一眼有些得意忘形的他,若是伯父看到他這樣子,他就死定了;桌下的腳順便重重地踩了踩許軍的腳面,讓這傢伙摳字眼。
“呵呵,我能接受,你們繼續秀……”許軍對南渡笑着說道,他桌下的腳卻如蛇一般纏來,悄悄擡起輕輕地蹭了蹭我的小腿,然後在我有所反應之前快速退開,看着我的眸光裡多了一絲惡劣的挑逗。
幸好他尚且知趣,若是敢再這樣無禮,我保證自己還擊的絕對不會再是腳。
飯後許軍與南渡在客廳裡聊天,兩人居然還喝起功夫茶來。我與曉卿收拾着餐桌,我們都是傳統的中國女人,認爲男人願意下廚房做菜已經是一件不容易的事情,洗碗刷筷子這類雜活總是不忍心讓他們去做。
我與曉卿在閒聊中得知她是某大專院校學生,今年大二,來自男女觀念極重的潮汕地區,家裡還有個弟弟在上高一。她說那邊還有一個很大的特點就是迷信,一年到頭老人和婦女都在拜神。她出來後就想留在G城工作,甚至是結婚。
我有些驚訝這個看似單純的女孩的想法,小小年紀的她已經爲自己的未來做出了計劃。同時也有些爲南渡擔心,這樣的女孩,是不是真的合適他,她與他在一起,會不會只是爲了留在G城,是什麼促使他們在一起?南渡若是再抱着遊戲的心態對待曉卿,恐怕下次被甩的很可能是他,曉卿其實很現實。
現實對一個女孩子來說並不是缺點,但是對愛情來說卻是致命的。其實堂姐也希望我當個現實的女生,好好爲自己的將來考慮,可我一直做不到。偶爾我會羨慕這樣的女生,懂得爲自己打算,必要時可以不必理會男人的死活,只要爭取自己的幸福就成,這樣的女生,鮮少會被感情傷害。有時候,這樣對女人來說也很好,不是嗎?
“你們在聊什麼呢,這麼高興?”待我們從廚房出來,許軍與南渡聊得正起勁。
“聊功夫茶……你要不要嘗一杯鐵觀音?”許軍從精緻的竹盤上拿起一個巧克力色、小巧玲瓏的杯子遞給我,杯裡是濃濃的茶香。
“嗯,很甘甜,解膩……”我抿了一口,打量着茶機上那套紫砂茶具,想不到他還有這等閒情愛好。
據說紫色除了祥瑞之義,還有帝王專用物的含義,如將帝都的道路稱爲紫陌,北京的故宮稱爲紫禁城。如此忙碌的人生,偶爾爲自己備一分詩意的生活,一個吉祥的物什,看着也是舒心的。
“曉卿正好是潮汕人,來給我們露一手……”南渡伸臂隨意地搭着曉卿的肩,笑着說道。
“哦,這麼巧,真是要見識一下……”許軍也對她有所期盼道,畢竟潮汕喝功夫茶是很盛行的。
“我們家只是普通人家,平時也是很隨便的泡,沒有那麼講究,這方面我還真是不專業。”曉卿謙虛地擺了擺手,有些羞澀地往南渡懷裡靠。
“你們就別逗她,再休息一會就應該走了,明天要上班呢。”我有些不看好南渡這段感情,只是希望他像以往一般,與這個女孩相處兩個月就分手。也許是私心,我承認自己護短了,我還是希望南渡找一個不那麼現實的而且深愛他的,能風雨同舟陪伴他走一生的女生。
休息了一會,許軍開車帶我去買了一張廉價的摺疊牀,價格一百二十多元,還買了點日用品給曉卿。南渡則帶着曉卿回學院宿舍拿東西。
到家後,我給家裡打了個電話,每週我習慣打兩個電話回去報平安,父母對於我單身留在G城是很放心的。可能因爲一直有伯父他們關照,所以當我決定留在G城工作時,他們也沒有反對。
“二姐,原來你是南渡的堂姐啊。”曉卿可能是從我的談話中聽出來了,有些驚訝地問道。
“嗯,南渡沒告訴過你嗎?不過我自小就住在伯父家裡,和他一起長大,與新姐弟差不多。”我放好手機,這樣的誤會經常發生,我是習慣了。
“你們的感情還真是不像堂姐弟,難怪你會獨自搬出來……”曉卿婉轉地向我打聽着南渡家裡的事情,也將她們姐弟間的一些趣事說來與我分享。
“二姐,你準備什麼時候和許大哥結婚呀?”曉卿將我爲她準備的牀單、枕頭平鋪在摺疊牀上,躺了下去。
“暫時沒計劃。你和南渡是怎麼認識的?”我沒想到她會問這個,結婚目前對來我說依然是一件遙遠的事情。
“上兩個月在公共汽車站旁,那天我沒零錢坐車,想換幾枚硬幣,結果車站旁賣報紙的大嬸非要我買了報紙才幫我找零錢。南渡那天看不過去就幫我付了車錢。”曉卿回想起往事,臉上露出甜蜜的笑容,想必南渡當時故意搭訕還說了不少好聽的話。
從曉卿的言談中我想起從前,或者對於女孩子來說,感動都是從這些細微的地方開始的。都說男孩要窮養,女孩要富養,窮養的男生長大了會更加堅強奮發,女孩安逸受寵慣了,不會被一片面包所誘惑,交友或者選結婚對象會理智些、眼光高些,不容易被微小的物質利益或者男生簡單而有愛的言行輕易打動。這些言論從某些方面來看,也是有一定道理的。前段時間,我一直在追看《爸爸去哪兒》,更深刻地感受到女孩子與男孩子的成長是不一樣的,也許女生自小就應該被溫柔寵愛着長大,因爲她們終有一天要離家嫁出去。
如果說曉卿是被車費誘惑了,那麼我呢?我也是一樣的,當時我被學費誘惑了。我們兩人不同的就是曉卿的幾元車費已經消費了,實實在在地拿過,而我的學費卻是一直存於腦海中,結果錢沒拿到手,卻把心弄丟了。
曉卿真的只與我住了兩天就搬回宿舍了,這兩天我發現她其實很勤勞,雖然家務活不多,可是她卻做得井井有條。拖地洗衣服都搶着做,她這樣的節奏嚇得我洗澡時馬上將自己內衣褲也清洗晾了,這份活我真的不喜歡讓別人插手。
這樣一個務實而勤勞的女孩子,小小年紀就懂得察顏觀色,有時候也很讓人心疼。然而我從不曾想過,在自己如此混沌地分析曉卿時,我有一天也要面對親情與愛情的選擇,衝擊如此之大,幾乎顛覆我的人生三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