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回到單位不久後,公司發生了重大變動,它被國內的知名企業收購,從原本單純的信息網站變成電子商務公司,如此變更,公司就擁有了實體產業和貿易行爲。像我們這種打工的,對於公司的上層決定是無權評議的,要麼留下繼續工作,要麼辭職走人,顯然,如果沒有後路,只要薪水不減,爲了生活大家都會選擇前者。
爲此,原網站也作了相應的調整,陳佳儀任主編,這天,她召集我們開會,商討內刊問題。
“大家都知道我們的網站已經江山易主,所以過去的電子版內刊需要改動,過去我們是從週五到週三爲一個週期,週四發給客戶,這樣不太規範,希望大家把它的日期改爲週一到週五……大家有什麼意見可以提出來……”陳佳儀擡起頭,環視着我們說道。
“主編,我認爲內刊可以維持原來的時間,因爲市場所有的價格變動,我們都是經過客戶覈實,及時更新的,如果改了,反而容易造成誤差,授人於話柄,如某些訂價可能是週四或者週五才變動的,若只是把原資料改動時間……這還直接關係到市場分析,很明顯在時間上就是一種延誤……”我將實際情況提了出來,當初內刊定在週四發行,就是考慮到週五有些客戶可能已經離開辦公室,所以提前了一天,方便給客戶傳真,保證信息的及時性,她這般提議,確實有些畫蛇添足。
“你們的意見呢?”陳佳儀有些不悅地看了看其他同事,有些同事馬上點頭支持了我建議。
“我同意小蕭的意見,週期並不一定非得按週一至週五來計算……週五有許多客戶下午就離開了辦公室……”
“好吧,既然你們也是這樣認爲,內刊就不用改了,散會。”陳佳儀說完,我們就收拾東西陸續散去。
第二天,我被告知去辦公室面見李經理。
“經理,您找我?”我敲了敲門,走進了辦公室。
“小蕭,坐吧。”李經理是個年近四十的成熟男人,公司的這場變動,似乎對我們部門並沒有大的影響,他看到我站着,指了指他桌前的椅子。
“聽說你們開會了?你進公司也有幾年了,算得上是資深員工,以後說話要注意些。”李經理把手中的文件往旁邊一放,目光銳利地看着我說道。
“經理,我不明白你的意思。”我說話雖然很直,但是自問進公司以來,我還是比較注意與同事之間的友好相處,似乎也不曾做過什麼出格的行爲。
“你們的主編已經投訴到我這裡來了,她說帶不了你。開會時你是不是公開頂撞她了?你這種行爲使她在下屬面前失去威信,以後她還怎麼管理組員?當然,她沒有找總編反應這件事情,直接找我屬於越級彙報,不過目前我們要解決的是你的問題……”李經理的話是我意想不到的,只是因爲昨天的小組會議,我提了一個意見,結果就被投訴到領導上面去了。
“我並沒有頂撞她的意思,我只是站在一個員工的角度上,盡職講述自己的意見……”這是我工作這麼長時間以來,第一次因爲這種問題被人穿小鞋。
“事已至此,我看你暫時調到合金組去吧,正好稀有合金那邊需要人接手,那邊的市場你如果能開拓出來,就是你一個人的,目前沒有編輯專門負責這一塊,你來做怎麼樣?一是可以發揮你的能力,二也可以緩和你與陳主編的矛盾。”李經理的提議顯然已經定下來了,他所謂的徵求意見也不過是走走程序罷了,作爲一個領導,他要做的只是穩定局面,至於所謂的真相,誰會在意?一個主管和一個普通員工,他要留的自然是管理人員。
“我明白了。”我並沒有辭職的勇氣,二十七歲的剩女,許多用人單位會考慮她將要結婚生子的問題,這涉及到婚假產假,還有懷孕期的種種問題,所以他們更願意聘用已婚已育的女人。女人,在工作方面,許多時候總是被生活推着向前走。
不管我的心裡如何想,只能接受領導的安排,我令領導丟面子,就是自己的失誤,做人不夠世故圓滑,纔會在工作上被排擠。是我太天真,以爲別人問我們的意見都是真心的,其實人家要走的只是形式,是我看不透,犯下了愚蠢的錯誤。
“蕭想,總公司將在我們這裡選一名員工過去擔任礦資源運營部助理,我認爲你比較合適,不過那個職位需要前往總公司培訓部進行三個月的職業培訓,你不妨考慮下。”在我心情鬱悶之際,李經理卻透露了這個說不上是喜是憂的消息,因爲總公司設在北方,他是考慮到我目前是單身,沒有已婚女子那種上有老人下有孩子需要照顧的後顧之憂。
雖然這份工作能鍛鍊人,也許花兩年時間,我以後的職業能成功轉型,這樣對我未來的職業規劃會有很大的好處。可是目前它的吸引力並沒有強到讓我決定離開南方,所以,我的反應只是不驚不喜,一聽而過。
走出辦公室,我走回自己的辦公桌收拾東西,走向新的工作崗位。
“小蕭,你這是在幹嘛?”玲姐看到我在忙碌,連忙問道。
“沒什麼,領導安排我以後負責稀有合金欄目……”我淡淡地笑了笑,對於其它同事來說,雖然好奇爲什麼我突然被調走,可也不敢當場過問。
陳佳儀只是裝作事不關己一般埋頭工作,我在心裡對她的行爲進行鄙視。
中午吃午飯時,平時和我關係較好的同事小妍替我憤憤不平。
“她還讓不讓人說話了,就爲這事跑到經理那裡告狀……”小妍今年二十五歲,她是衝着男朋友來到G市的,他是公務員,目前兩個人在同居。她現在喜歡上了G市,決定留在這裡工作、生活。
“呵呵,算了,我就當是今年犯小人了……”我無精打采地拿着勺子挑了挑餐盤上的飯菜,食慾全無。
“嗯,咱們先忍着,晚上回去我幫你打小人,小人得志真是比吃了蒼蠅還噁心……”小妍的性格有點像雯雯那般直爽,不喜歡耍心計。
“你會這個?”我有些驚訝地看着她,這姑娘是不是太強悍了。
“那是當然的,給你念一段……打你個小人面,讓你每年中非典,等你一世都犯賤;打你個小人眼,讓你一世都撞版,日日被人斬……”小妍清了清聲音,一邊對着桌子敲筷子一邊有節奏地念着。
“哈哈……好了好了,我聽着心裡都痛快了……你這一招,失業了也算是有項特長,以後可以蹲在街邊,拿着拖鞋幫人打小人。”我笑得打趣她,經她一鬧,也不那麼鬱悶了。
“那當然,我這是緩解工作壓力的最佳方法,唸了特別解恨。來,使勁吃,陽光總在風雨後……”小妍看到我樂了,也寬心了,還將她碗裡的菜夾給我。
工作崗位的調整,意味着我要放棄所有的老客戶,重新開拓一方市場,稀有合金在我們網站只是冰山一角,過去這方面的信息都是別的同事從同行中扒下來再進行僞原創的。現在我要獨立負責,從零開始,負責聯繫生產商、代理中間商、甚至是最終用戶一整條線的客戶羣開發。
我辛苦一段時間,打電話碰了許多釘子,才維持了小部分客戶羣,邊做邊學,纏上了幾個價格方向標企業,總算是初步踏入了門戶。
但是這個市場畢竟不是公司的主要業務,所以不論我如何努力,做出來的成績影響都是有限的,這類的信息發佈,只是石沉於海,恐怕只有極少量相關的客戶關注這方面的信息。
如果從娛樂圈的角度來看,那我就是被雪藏了,混的只是死工資,至於那些業務提成,從此離我遠去。雖然這部分福利原本並不多,但是這個問題對於員工而言,就像女人生孩子一樣,能不能生和願不願意生,是兩個概念。所以,公司對我的這個處理,我是打從心裡不爽,可是卻別無他法。人改變不了環境,只能改變自己,這是生存之道。
“想想,我想你了,怎麼辦?”雯雯打來電話,音色顯得暗淡無光彩,看來她的心情也是不太好。
“你是不是打錯電話了,這相思之苦似乎不應該對我傾訴吧。”我故意逗她,她一直是個藏不住心事的人,不管悲與樂,都喜歡找人分享。而我的性格卻與她相反,更多時候,我喜歡悶着,扛不住了就喜歡上論壇挖樹洞吐,嚴格來說,我是不善於自我減壓的人,特別是找朋友傾訴這種方式,雯雯運用得比我好。
“不找你找誰,我就你一個知己了……”雯雯低落的情緒不加掩飾地傳達過來,只是一個平日裡快樂得找不到北的人突然變得抑鬱,真是令人好奇。
“好酸哦,來,悄悄告訴我,是不是莫師兄出軌了?”我笑嘻嘻地猜出一個最不可能發生的理由。
“他出軌或者出牆都和我沒有關係了……晚上一起吃飯吧,我好想吃辣的。”雯雯提到莫昱語氣就變得有些冷漠和氣憤,果然問題出在他的身上。
“行,我陪你,酸的想吃不?要不要我到超市給你買幾包話梅?”
“蕭想,你想到哪兒去了?”雯雯停頓了一下,忍不住笑了出來,我們兩人在彼此失落的時候,總是用這樣的方式哄對方開心。
“哦,原來是我多慮了,嚇死我了!未婚先孕可不是好玩的,那下班後見了。”我故意噓了口氣,最後在彼此明瞭的笑聲中結束通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