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辰臉上略帶嘲諷,沐卿則是一臉沉思。楚雲起不用看了,萬年沒表情的。納蘭絕心不在此,也沒什麼情緒。蕭雲和荊良不知道什麼時候不見了,就剩下這詭異的四個人。
“涼月來永元,你們看起來似乎不太愉悅。”赫連君堯微眯了眼睛,輕輕地道。
沐卿掃了一眼那頭往永樂宮跑的軒轅衝雨,脣邊盈上了笑意,扇子一展,溫文爾雅地道:“怎麼會不愉悅,公子盼星星盼月亮,顧姑娘終於來了,我們自然替公子高興。”
良辰和沐卿向來是穿一條褲子的,狼狽爲奸慣了。沐卿這樣說,他自然也皮笑肉不笑地道:“我的心情很愉悅。至於那邊那兩個人,一個是向來不愉悅,一個是最近一直不愉悅,公子就不用計較了。”
赫連君堯目光沉寂,跟刀子刮似的從良辰和沐卿的臉上掃過,淡淡地道:“我不計較,但是你們不要做出任何惹涼月不開心的事情。我當年的命令,從來沒有變過,到現在也是有效。”
四人都是一怔。
當年公子說過,跟隨他,便要明他之意。顧涼月是他此生摯愛,無論任何情況,都要護着她。雖然以顧涼月的身手,根本不用他們來護。
沐卿微微低眉,納蘭絕也嘆息了一聲。四人都拱手作禮,應了一聲“是”。
此生摯愛啊…
軒轅衝雨進來的時候,初見正在吃紅錦給她做的雙皮奶。邊吃還邊嘟囔着,該做什麼布丁試試。
“赫連初見,你就這點出息。”軒轅衝雨長腿一伸,在她旁邊坐了下來,嫌棄地看着她的吃相道:“我皇兄皇嫂都在你面前了,你都不敢多留一會兒麼?好歹也讓我介紹一下啊。”
皇兄皇嫂?初見眨眨眼:“你皇兄皇嫂是誰?”
“天啓明軒帝軒轅子離,皇后顧涼月。”軒轅衝雨挑眉:“這你都不知道?”
顧涼月?!初見驚恐了,嘴裡一口雙皮奶沒含穩,啪嘰一聲掉在了桌上。
軒轅衝雨飛速退後三尺,眼裡清清楚楚地寫滿了加量不加價的嫌棄。這是個公主麼?這真的是個公主麼?
“這麼說起來,那轎子…”初見終於明白過來了,就說什麼樣的人才能在一羣身份貴重的人走路的情況下還坐着轎子,原來是顧涼月!雖然知道是赫連君堯喜歡的人,但是這樣的人,真的很霸氣撒!
紅錦麻利地過來將初見面前的慘狀給收拾了,然後拉着綠綺識趣地退了出去。
“有這麼驚訝麼?”軒轅衝雨看着人出去了,放鬆了一些,走過去掏出自己的手帕,給初見擦了擦嘴,“那轎子裡自然是我皇嫂。她最近好像身子不好,我皇兄和你皇兄都心疼她,不然以她的脾氣,轎子什麼的是不會乘的。”
初見起了興致,狗腿兮兮地扯着軒轅衝雨的袖子,眼睛亮閃閃地問:“顧涼月到底是怎麼樣一個人吶?”
軒轅衝雨沉默了一會兒,道:“冷血、變態、死腦筋。”
初見:“……”這些詞怎麼也不像形容個女子的吧?軒轅衝雨又抽了?
“奉勸你一句,皇嫂以前脾氣很不好的,冷冰冰的拒人千里。所以你沒事兒還是不要去惹她。”軒轅衝雨收了神色,正經地道:“特別是你皇兄和我皇兄兩個變態,都寵她得要死,她沒動手你就先被那倆變態給廢了。”
初見愣了愣。
她要是惹了顧涼月,皇兄會廢了她麼?支着下巴想了一會兒,嗯…應該好歹會留她一條命吧。不過她也是個好孩子,沒事去惹別人幹什麼。
“既然你皇兄皇嫂來了,赫連君堯必然會請晚宴的吧?”初見吧砸吧砸嘴:“好久沒吃大餐了。”
軒轅衝雨恨不得一蠱盅拍死她,出息!
不過許久也沒看見這小丫頭片子了,他還是挺想她的。這次剛好皇兄皇嫂都在,若是能訂下親事,自然是再好不過了。
不過話說回來,“聽說最近,你和雪國的皇子走得挺近的啊?”
初見正在默默地想顧涼月會長的是什麼樣子,耳邊就突然傳來軒轅衝雨這樣一句話。她擡頭,就看見他眼裡閃亮閃亮的小火焰,很漂亮。
“你說龍昭?他前天才偷看了我洗澡呢。”初見笑嘻嘻地道:“好像被皇兄打得吐血了,最近在落花庭呆着呢。”
軒轅衝雨身子一僵,眼裡迸發出灼人的光芒,死死地盯着初見道:“你說什麼?”
偷看…她洗澡?
初見一點也不介意那事兒了,因爲後來龍晴大笑着告訴她,龍昭當真是什麼都沒看見,他絕對不幹那種只看不吃的事情。雖然這種習性讓人不齒,但是沒看就好嘛,沒看就是好孩子。
“皇兄已經教訓過他了,所以沒關係了。”初見沒心沒肺地道:“估計現在還在休養呢,搞不好就是內出血,說起來也是冤枉。
一點也不冤枉!軒轅王爺站起來,陰惻惻地笑了一下。龍昭是吧?
“我先走一步了,晚上的宴會記得來就是。”丟下一句話,軒轅衝雨很帥氣地一甩袖子走出了永樂宮。初見看着他的背影,默默地覺得王爺最近也帥氣了不少啊,都會甩袖子了。
然後初見同學就細心琢磨起晚上要穿什麼衣裳了,第一印象要留好,雖然不是她在意的人,但是好歹是赫連君堯在意的人。他是飼主,她不能給他丟人的。
吃過下午茶,卻突然有臨華宮的宮女哭哭啼啼地來給她說,寧雙兒終於能說話了,要求見她。
寧雙兒是前兩天醒的,但是好像受刺激了,一直呆愣愣的,今兒終於能說話了?初見換了一套裙子,跟着那小宮女去看。
剛踏進臨華宮,寧雙兒就飛撲過來抱住了初見的大腿,根據力道和速度推斷,這丫頭身子已經沒問題了。
“公主,你要爲嬪妾做主啊。”寧雙兒哭得眼淚鼻涕流了滿臉,一點形象也沒有地就抱着初見哭。
“宮裡做主的是皇兄,先起來,別丟人。”初見笑眯眯地將她拉起來,拯救了自己的裙襬。然後讓人給她扶回牀上去,問:“什麼情況?”
“嬪妾是被人所害的,是被人所害的!”寧雙兒啞着嗓子,一雙大眼睛拼命睜大,看得初見好生惶恐。
“白芷那個賤人,佟容華是她的人,無緣無故敢來推我,一定就是白芷指使的!公主,雙兒不得皇上寵愛,也只有您會管我的死活了,求您做主啊!”
初見默默地想,自己是什麼時候被寧雙兒給賴上的?果然人家的珍珠不是白拿的麼?如果可以的話,她退給她好了,管這些事真的好麻煩。
“皇兄最近沒空理這些事情的,我也不想理。白芷想幹嘛你就去和她鬥嘛,總歸都是沒有被臨幸過的,誰怕誰,惹急了就咬她嘛。”初見聽她哭了半天,實在沒法,就說了這麼一句。
寧雙兒不哭了,怔怔地看着她。
初見乾笑一聲,道:“晚上還有事兒,我就不和你說了。你看着辦吧。”
這個時候初見忘記了,世界上有種人是胸大無腦的,寧雙兒胸就大,她不該給她說這些話。
赫連君堯正在御書房裡發呆,手邊的摺子堆了很高,但是沒有動過。漂亮的眸子盯着窗邊,也不知道在想什麼。
蕭雲看着自家主子這神色,就知道完蛋了,公主沒戲了,人家一出場,只露了個面兒什麼都沒做呢,主子心裡的天秤這是已經歪得不成樣子了吧。即便顧涼月心裡有人了,即便人家已經成雙成對了,但是喜歡了顧涼月那麼多年的主子,現在恐怕還是喜歡着的吧。
“蕭雲。”赫連君堯喚了一聲。
“主子。”蕭雲連忙回神,應了。
“晚上就在朝乾宮設宴,後宮之人不用參加。”皇帝陛下吩咐道。
蕭雲一愣,下意識地問:“公主也不用參加麼?”
赫連君堯點頭。
蕭雲沉默了,爲何?主子的臉色很平靜,看不出什麼東西來。但是一般這樣的晚宴,嬪妃不來也就算了,長公主爲什麼不能來呢?好歹軒轅王爺也在,是必定會問公主去處的。
“是。”想不通歸想不通,命令還是要聽的。蕭雲嘆息一聲,命人去準備,順便派人通知紅錦。
紅錦還在永樂宮幫初見選衣裳,上次公主帶回來的黃雲錦正在司錦坊做宮裝,來不及了。剩下的衣裳都是千篇一律的黃色,紅錦有些頭疼。
初見一回來就在倒騰那盒子珍珠,想合着繩子編個什麼珠花出來玩玩。晚上去宴會的話也可以戴戴。但是珠子沒拿穩,一用力過度,就啪啦啪啦地四處滾開了。
有一顆珠子滾到了門邊,初見心疼地去撿。卻剛好有人要進門來,差點踩着她的手。
“公主。”來報信的人惶恐極了,連忙跪在門口。初見也不生氣,撿了珠子就站起來,看着來人問:“怎麼了?”
那人瞅了裡間正在頭疼的紅錦一眼,喃喃道:“奴才是來報信的,皇上吩咐,今晚在朝乾宮設宴,但是後宮之人不必前去,公主的晚膳,要御膳房準備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