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用的人?初見想了想,道:“是不是利用後宮牽制前朝?”
沐卿看了她一眼,點頭。
初見將雞湯放到了一邊,手撐着下巴,很好奇地道:“要是有機會,我真想見一見皇兄很喜歡的那個女子啊,感覺好厲害,能讓皇兄這麼死心塌地的。”
沐卿放下白子,點頭道:“那女子也挺不是人的,強大得可怕。你若是見了,千萬別惹她就是了。”
“哎…這樣啊…”
初見沉默了,靜靜地動着棋子。
嘴裡的雞湯,突然就有點兒苦了。
下了幾個時辰的棋,初見好像一直不太有精神,沐卿忍不住擡頭看她,道:“你是不是困了?”
初見撇嘴:“有點,夏天果然還是應該睡午覺的。我讓人送你回去好了。”
沐卿臉一黑,這召之即來揮之即去的,是不是也太好使喚了?沈初見是日子太無聊了麼?
“順便一說,有個丫頭喜歡你挺久了,等會回去,要是不喜歡,就直接拒絕了吧,別讓人再整日整日地爲你浪費時間。”初見打了個呵欠,看着門外,懶懶地道。
沐卿鬆了口氣,展開扇子,幽幽地道:“嚇死我了,還以爲是什麼事情,結果還是你那個宮女吧。真是的,爲什麼會突然喜歡上我?還有,喜歡我的人很多啊,難不成每一個人都要給予迴應麼?”
他家裡的丫鬟已經夠煩了,宮裡這個也好不到哪裡去,真的全部都理,他以後的後院得比公子的後宮還大。
沉默,初見看了看沐卿,他整個人是挺人模人樣的,笑起來讓人如沐春風,但是眼神裡還是住着一個尖角小惡魔,這樣的人溫柔又多情,看起來儒雅,但是壞主意也多。綠綺那丫頭單單純純的,肯定被他吃得骨頭渣子都不剩。
“好吧,那你走吧,我就不讓人送你了。”初見嘆氣道:“過兩天再請你們吃飯。”
沐卿一抖,起身退後兩步,笑嘻嘻地道:“吃飯就免了,公主,我最近沒空,不會再進宮來了。您有事就找良辰,他有空。”
兄弟果然就是用來插刀的。初見撇撇嘴,示意沐卿可以走了。
沐卿轉身,朝初見微微彎腰便退了出去。一路走在宮道上,不知不覺有些晃神。
情愛這種東西,他們幾個都是有覺悟的。楚雲起那冰山是不用說了,估計會孤獨終老。納蘭絕雖然是小侯爺,人也不錯,但是他欠了一個人的東西,還沒有還。也不知道最後的結果會怎麼樣。至於他和良辰,看了太多公子的過程,總覺得喜歡一個人實在是太累了。
也許以後,等公子登基之後,父親會給自己安排親事。門當戶對知書達理的小姐,兩人相處和睦,平靜過日子也就是了。其他的,沐卿也沒有想太多。
分明都是二十上下的男子,他們這羣人,還真是老成得可怕,剃了頭都可以直接去做和尚了。
“沐…沐大人。”氣喘吁吁的聲音在身後響起,沐卿一愣,頓住了腳步。
綠綺匆匆地跑過來,小臉兒紅撲撲的,眼睛左顧右看就是不敢擡頭看他,只是將手裡的花燈舉給他道:“送…送您的。”
一盞平平無奇的芍藥花燈,看樣子還是剛做的。沐卿眼裡滿滿的都是疑惑,不解地看着綠綺道:“花燈節已經過了。”
“啊…是…”綠綺捧着花燈,吞吞吐吐地道:“送您香囊您可能不喜歡…那…那就花燈吧,您也可以放在您的池子裡。”
沐卿哭笑不得,看着這侷促的丫頭,冷聲道:“你好像總是送不合時宜的東西。昨天送我香囊,今天卻送我花燈。可惜了,我都不想要。”
綠綺一愣,擡頭看了沐卿一眼,又低下頭去,喃喃道:“您不是收了其他人的花燈麼…”
“收了其他人的,也沒有非要收你的。”沐卿終於不耐煩了,拍開綠綺手裡的燈,直視着她道:“我一次跟你說清楚好了,我不喜歡莫名其妙湊上來的女子,就算你是永樂宮的人,我的情面也不會多給。我對你沒有興趣。”
綠綺呆住了,看着地上的芍藥花燈愣了半晌,心裡漸漸冷了下去。
沐卿以爲她會哭,或者是轉身跑掉。但是面前的女子卻是小心翼翼地將花燈撿了起來,擡頭朝他一笑,道:“沒…沒關係,奴婢也不是要您什麼…總之,打擾了。”
深深地行了個宮禮,綠綺抱着花燈慢慢地往回走。除了紅錦,沒人理解她的固執,也沒人知道沐卿對她來說意味着什麼。
沒關係,已經習慣了,每次都會被拒絕的,沒關係、沒關係。
反覆地念着,綠綺才終於平靜下來,回了自己的廂房去放了花燈,然後繼續去公主跟前伺候。
沐卿愣愣地在原地站了半晌,看了看地上掉落的花燈燈芯,抿了抿脣,轉身往前走。
…
“皇兄,好無聊。”初見坐在赫連君堯的書房裡,東摸摸西摸摸,逛了一圈兒也沒有什麼好玩的,不禁跟他抱怨。
赫連君堯正在處理奏摺,聞言頭也不擡,淡淡地道:“不是才整了沐卿麼?要是還無聊,我把良辰叫進宮來陪你。”
“……”良辰還真是好賣啊。
初見撇嘴,一掌拍在赫連君堯的書桌上:“你監視我。”
連她在她自己宮裡幹了什麼都知道,身邊一定有奸細。
“是啊,紅錦和綠綺都是我給你的人,你忘記了麼?”皇子殿下平靜地說。
簡直就是明目張膽地告訴她:老子就是在欺負你啊,你能怎麼樣?咬我?
初見呲牙:“我需要個人隱私,需要個人空間!”
“……”反正聽不懂,乾脆無視好了,皇子殿下很想得開。正好批改奏摺什麼的太無聊了,來了個人吵吵鬧鬧也挺好的。
“皇兄……”
“殿下……”
“封尋……”
某人將自己扭成了麻花,抓着赫連君堯的書桌各種撓。
“到底想幹什麼,直接說。”
初見乾笑兩聲,站直了身子道:“其實,那天不小心去皇宮的倉庫看了看,發現了幾匹很好的布料,但是管事說是東宮的,貌似很名貴的樣子。所以…”
所以來明搶了。
“我倒是好奇,倉庫那地方,要怎麼不小心去一趟。”赫連君堯停了筆,挑眉看了初見一眼,眼波流轉,光芒閃耀,亮瞎了沈初見同學一雙鈦合金狗眼。
“唔。”摸摸鼻子下面,果然的,又出鼻血了。初見惱羞成怒地道:“就是不小心!你不要對我笑!”
鼻血比大姨媽還勤快,一月要幾次啊這是!
赫連君堯已經見怪不怪了,遞給她一張手帕,輕聲道:“你看錯了,我沒有笑。另外,若是想拿我倉庫裡的東西,就用其他的東西來換。聽說你最近在父皇宮裡贏了不少的錢。”
初見接過帕子捂住鼻子,鼻音很濃地道:“小氣鬼,不是我皇兄麼?送我點布怎麼了?還要我買…”
對上那張冰冷的臉,初見沒出息地縮了縮脖子:“給我打折吧,拿一盒子珍珠換你四匹布怎麼樣?”
赫連君堯靠在椅背上,懶懶地看着她道:“什麼佈讓你這麼執着?很好看?”
初見搖頭:“不好看啊,都不能做衣服的。但是那布很結實,也不透風,看樣子像番邦的貢品。”
嗯,赫連君堯想起來了,的確有番邦進貢了幾匹布,據說是撕不破的。他也沒多大興趣,就讓人收起來了。
“你要是實在喜歡…”
他剛打算開口說話,旁邊這多嘴多舌的丫頭自己已經開始碎碎唸了:“上次答應要和軒轅王爺做滑翔傘的,這種布料剛好合適。要是要花錢的話就算他頭上好了,我讓他給我報銷。”
皇子殿下抿脣,微微沉了臉色。
“皇兄你剛剛說什麼?我要是實在喜歡?”初見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撲到赫連君堯面前搖尾巴。
送她是吧?還是會送她的吧?然後她還是要去和軒轅衝雨報銷!
赫連君堯冷冷地掃了她一眼,提起筆繼續批改奏摺。
“我剛剛說的是,你要是實在喜歡…也要用銀子來買。一百兩黃金一匹。”
初見差點一口血噴出來,忍不住就上前掐住赫連君堯的脖子,雙眼充血地道:“你說多少?一百兩!還是黃金?才一匹?四匹不是四百兩黃金麼!你還不如去搶銀行來得快些!”
冷冷的眼神掃過來,直接把激動的某人凍成了冰棍。手上一麻,初見還沒反應過來,整個人已經被赫連君堯給提在了手裡。
“我看,你是欠教訓。”
絕美的臉上浮上古怪的笑意,赫連君堯睨着初見,一字一句地道:“太久不教訓,你是不是忘記了我是誰?”
完蛋了,衝動是魔鬼,她好像惹怒他了。
這是三皇子殿下,傳說中魔鬼一樣的三皇子殿下…
“我錯了!”初見立馬抱住赫連君堯的大腿,態度端正地道:“我真的錯了,下次不敢了。”
所以說,當生命受到威脅的時候,節操就是那浮雲。有骨氣的人都死得早啊有木有?
“不痛不知道教訓呢。”赫連君堯這會兒是真的笑了,笑起來極好看,極迷人。如果不是渾身的氣息太冷,初見還是會流鼻血的。
但是現在,鼻血都已經被冰凍了。她完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