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水這個東西,不可不信,畢竟是老祖宗傳承了幾千年的,其中要是沒有一點道理,又怎麼可能傳承得下來?”吳天微笑着說道,“但是,信可以,但決不能迷信!所謂迷信,就是事事處處都要講究這個,只想着把風水做好了,正事兒就不用幹了,那再好的風水,也救不了你,那就完蛋了……”
“天少說的對,簡直太對了!”
吳天話剛落音,老頭就伸出了大拇指,一臉的讚歎起來。
這位老頭可是個高人。
在當今,風水玄學往往和文化圈子走的很近,例如眼前這位,公開身份就是山南書法協會理事、常天華硬筆書法協會會長,算得上是山南文化圈中的一大名人了,而同時,還是山南玄學研究會的成員,平日裡畫符測字看風水,無所不幹,也算是一方高人。
不過這位高人,見了吳天卻是少不了馬屁亂飛,誰讓天少是常總幫忙引見的呢?更別提天少登門,見面禮就直接拿了一隻清代老羅盤,這可是古物,可值不少錢呢!
“徐老師,不用這麼客氣,我也就是有感而發罷了,呵呵。”吳天笑道,“這會的事兒呢,其實有點不太地道,我說了,你先聽着,願不願意幫忙,你隨意,我不會強求的。”
“好,天少你先說來聽聽。”徐大師嘴裡說着,心裡卻是打定了注意,天少的忙是肯定要幫的,這可是真正的大貴人啊。比起不信這一套的常天華常總。要貴人多了……
自從當年吳天讓常天華徹底抽身出硬筆書法研究會後。常天華重新制定了一套研究會章程,然後字帖生意的盈利再不沾手,除去保持研究會的正常運作之外,多餘盈利則捐給慈善事業。雖然作爲研究會的會長,徐大師如今也不見得需要多麼承情常天華,反倒是常總不信風水,讓他感覺少了一個潛在大客戶,很有些不甘呢。
“嗯。是這樣的,有一個領導,他呢就比迷信風水,迷信的還很有些過分,沒少請一些高人幫他看,已經很有些影響正常工作了。”吳天風輕雲淡的說道,“所以呢,我想請你指點一下,怎麼才能破一破他這個思想風氣……”
“呃,這個……”徐大師不禁有些猶豫了。天少這意思是想“滅掉”一個“潛在客戶”啊。
“如果徐老師感覺爲難,那就罷了。我再想想別的法子。”吳天說道。
“不,不爲難,不爲難。”徐大師趕緊說道,“這個事情吧,要說破起來也不難……那個領導相信風水,他自己也應該多少懂得一點,那麼只要設一個風水局,淺顯一點的,讓他自己都能看明白的,然後只要這個風水局不見效果,他也許就會放開這方面的心思,不在那麼迷信了……”
“天少,你怎麼不早說,那個領導竟然是,是張書記啊……”
徐大師眼看着市委大院的大門,不禁有些哆嗦起來。
“徐老師,怕什麼啊,你這是在幹好事兒,在把一個陷入迷信思想難以自拔的領導挽救回來呢。”吳天微笑着說道,“這可是積大德的事情。再說了,這事兒你不說,我不說,他張書記又怎麼能知道是你乾的?”
“呃……可,可……”
徐大師還是有些膽怯,話說張書記是多大的官兒?萬一真要走漏了風聲,那自己還要不要在商城混了?
“徐老師,你要是不想幹了,也可以,現在咱們就掉頭回去好了。”吳天淡淡的說道。
徐大師糾結了一番,卻終究還是念起吳天剛纔在家裡許給自己的好處,一咬牙說道:“嗯,還是,還是進去看看吧……”
吳天微微一笑,都說有錢能使鬼推磨,這話一點都不假,自己剛纔只不過許給了他一萬塊的謝禮,就已經比市委一把手的聲威重多了。
吳天朝郝雨示意了一下,貼着省委通行證的suv沒有受到任何阻攔的徑直開進市委大院,繞過前院,徑直開到後院的停車區,吳天擡手指了指辦公樓六樓東頭的一間窗戶,說道:“就是那一間。”
“嗯,這個位置倒是不錯,在東頭,算是上位,並且窗戶外沒什麼遮擋,也沒衝煞……”徐大師說道,“看外邊沒什麼問題,關鍵還是屋裡的擺設……”
“那可沒那麼容易嘍。”吳天笑着搖搖頭,道。
“要不去他家看看?這院子裡辦事兒也不方便啊……”徐大師心虛的說道。
“行。”吳天當即點頭,要說在這裡動手腳,還真不方便。即便辦公室那邊很有幾位老爸的親信。搞點小動作也不是難事兒。可問題是真要自己出面疏通關係改風水,指不定回頭就被張書記查出來了,還有個屁用啊。
車子掉頭又開進了常委院,進門沒多遠就到了二號院的位置。
“就是這一家了。”吳天說道。
可憐徐大師還是有些糾結,要知道常委院也不同於一般的小區啊,門口有保安,四周一片靜寂,怎麼看給人一種威嚴肅穆的感覺。“做賊心虛”的徐大師能自在得了纔怪呢。
“這兒的房子都一樣啊……嗯,他這是第一排,門前比較寬敞一點,可以設個衝煞……例如對着它家門口,種個枯樹幹、電線杆什麼的,他一準能看得出來……”
“電線杆有些難度,種棵枯樹吧,郝雨……”吳天微笑道。
“沒問題。”郝雨笑着應道。
清晨一大早,張書記走出家門,正準備坐上前來接自己上班的專車呢。卻忽然頓住了好腳步,直勾勾的看着正對着自己家門的一片花壇裡孤零零的矗立着的一節樹樁子。
樹樁子沒有枝。就是一根枯木幹,黑黢黢的樹皮還開裂着,顯然也不知道死了多久了,看着就讓人心裡彆扭。更別提張書記還是個風水愛好者,自然一眼就看得出來,這是有人故意給自己使歪招邪術,故意要害自己呢!
“這是誰種的?”張書記火氣上涌的嚷道。
“呃,不知道,昨天回來的時候好像還沒有吧?”秘書嚇了一跳,趕緊說道。
“把保衛科的叫過來,怎麼搞的!”張書記恨恨的說道。
秘書看了下表,道:“書記,這個上午還有個會,您吩咐的八點半……”
“讓他們等着!”張書記氣道,出了這種事兒,他哪兒還有心思去開會?
“怎麼了?”張夫人聽到老公在發飆,也從家裡走了出來,一聽情況,也是火大的不行,不過卻說道,“你先去開會吧,我叫保衛科的過來問問,看看究竟是怎麼回事兒。”
“別管怎麼回事兒,趕緊先給我拋掉再說!”張書記嚷道。
“好,好,我知道了,你先去開會吧,查清楚了我給你打電話……”張夫人連連應下,哄勸着丈夫上車離去。
市委常委院距離市委大院並不遠,只隔了半條街的路程罷了,張書記氣沖沖的坐在車裡,剛出了常委院大門,卻不小心就出了車禍——應驗了!
車禍倒是不嚴重,只是一輛冒冒失失的麪包車猛然拐彎,擦到了張書記的轎車,車身上劃了一道子漆,人家也沒跑,願意賠錢——管你是書記市長,這只是一起普通的交通事故,你還能把人家怎麼着?
再說了,張書記可一點都不怨怪那司機,只一門心思認爲這是因爲那根莫名其妙的出現在自己家門口的樹樁子壞了風水造成的!
會是開不成了,張書記乾脆讓市委重新調了一輛小車過來,徑直俏然離去——請大師去了!
中午時分,一位大師跟隨者張書記來到常委院,下來車後。看着那剛被挖去的樹樁位置。嘴裡連說幾個“不好”。然後又是一通埋怨,幹嘛一早不說就讓他過來,這樣自己動手刨掉樹樁子是不行的,按道理是要先用法化解一下,然後再挖掉,才正徹底根植這股煞氣啊……
張書記一邊擦汗,一邊急忙詢問還有解救的辦法沒有,那股子虔誠敬畏。簡直比見了領導還要甚上幾分……
“徐大師,這位你認識嗎?”
遠處一輛車裡,吳天朝徐大師問道。
徐大師點點頭,道:“認識,不過不太熟,他是商東縣那邊的,聽說在那邊名頭不小。”
“哦?”吳天微笑着點了點頭。
“天少,這傢伙忽悠張書記呢,你看那架勢,破個斜衝煞還用得上用羅盤?”徐大師賣弄的說道。
“演戲當然要全套了。不然人家會名頭那麼大,把書記都給忽悠住了?”吳天笑道。
“嗯。你說的有道理!”徐大師一聽,卻是連連點頭。
“那啥,要不回頭你去趟裕南,到天龍影視基地的演員培訓班學習一段時間,保證你演技大大提升,身價立馬倍增。”吳天打趣道,“你要想去的話,學費我幫你出,怎麼樣?”
“呃,那先謝謝天少了,我考慮一下,給你回覆行嗎?”徐大師一本正經的說道。
“行行,什麼時候想去了,你就給我電話,呵呵。”吳天笑道,接着卻見車外張書記和那位高人一塊兒進了院子。
“估計是設法去了……”徐大師說道,“天少,你當初說的是想幫張書記破破迷信的心裡呢,可你這樣一搞,他豈不是會更加迷信了嗎?”
“這你就不懂了,像他這種情況,只有置諸死地才能後生,先讓他徹底迷了信了,然後才揭穿,才能受到效果啊。”
“嗯,你說的有道理……”徐大師一副深信不疑的樣子,連連點頭。
吳天嘴角一翹,看來這位徐大師很有些大智若愚的架勢啊,這會兒他只怕早就看出來自己的打算了,卻只信以爲真,這糊塗裝得簡直精明到了家了……
這也是個人才呢……
“出來了……”徐大師眼睛一亮,說道,“這不是還是用八卦鏡嘛,我當是這位高人有什麼新招呢,呵呵……”
斜衝煞,其實指的是正對門前有路燈杆,樹木乃至高樓之類的建築、物體,犯此煞者,容易染病、敗運,時間長者,甚至有血光之災。一般情況下,破煞的方法,最常見的就是掛八卦鏡,將煞氣化解掉,再進一步的,也無非是多寫上一道靈符,用於增強功效罷了。
那邊高人恭恭敬敬的將一面小小的八卦鏡掛在了張書記家門口,然後恭恭敬敬的又對着鏡子拜了拜,接着又讓張書記夫婦也上前參拜起來。
好在這臨近中午時分,常委院裡倒是沒有什麼人走動,張書記倒也拜得安心,可他卻不曾想遠處那輛小車裡,有人正舉着一隻長鏡頭的相機,把整個過程都拍了下來……
一封舉報信直接遞到了省.委、省紀.委,匿名舉報商城市委書記大搞不正之風,迷信風水。起到了惡劣的帶頭示範作用。
可憐張書記被老領導一頓臭罵。把那一摞照片砸了他一頭一臉。
好容易等老領導罵累了。張書記這才辯解道:“書記,這是有人故意搞事兒呢!”
“你還有臉說?跪哪兒磕頭的不是你?”老領導頓時又火大起來,嚷道。
“是我,我有責任……”張書記趕緊又低頭,老領導的火氣還沒發泄完呢。
“你去燒香拜佛我不管,你愛幹嘛幹嘛,可你就不會低調點?身爲黨.員幹.部,這樣帶頭搞迷信。你是生怕別人不知道是不是!”老領導又訓斥道。
張書記委屈的說道:“書記,我沒大張旗鼓啊,當時我還特意看了一圈周圍,可沒見有人,這才……這照片顯然是有人故意偷偷拍的,說不定那樹樁子也是他們故意栽的,爲的就是給我挖這個坑啊……”
“人家能給你挖這個坑,就是知道你肯定會往裡面跳!”老領導手指頭點着桌子說道。
“呃,是,是……”張書記頓時又詞窮了。只能再次認錯。
“不說別的,這事兒馬上給我想辦法平息了!”老領導氣呼呼的說道。“紀委那邊我已經打過招呼了,你這邊給你個口頭批評,以後注意,再出現這種情況,我也保不了你!”
張書記大感挫敗的應了下來,正準備要開口告辭呢,老領導卻又說道:“至於這件事情背後是不是有人在搞鬼,你回去查一查,要低調一點,查到了最好,查不到也別給我鬧得沸沸揚揚的。”
張書記頓時心情又是一高,連忙應承下來。
有老領導撐腰,張書記查起事情來那可是相當賣力,雖然謹記老領導的吩咐,不過這種事情又豈能真的低調得下來?
首先,張書記還是把矛頭對準了保衛科。
要知道種在他家門口花壇裡的那棵樹樁子,可是足有兩三米長呢,挖了不小的一個坑,就算對方半夜裡動手,沒鬧出太大的動靜來,可幹這麼大一個活兒,也得不少功夫吧?那木樁子是怎麼運進來的?挖坑的工具又是哪兒來的?當天晚上的保安跑哪兒去了,怎麼沒巡邏沒發現?其中是不是有內奸,本身就是值班的保安乾的?
可憐保衛科科長那叫一個坐蠟啊,被書記盯上了,這個問題不查清楚,哪兒有好果子吃?
不過那賊也真夠厲害的,要知道常委院這邊的保衛工作可不是一般的嚴格,大門口還是武警站崗,晚上保衛科的巡邏可是半個小時一趟,一點都不敢懈怠啊,可偏偏就在眼皮子底下出了這麼檔子事兒!
少不得所有當天晚上值班的人全都被挨個審查起來,而這個消息也不脛而走,悄然在市委大院裡傳播開來,很快又飄出市委大院,開始在全市體制內外流傳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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