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小子這次可有些過分了啊……”楚寧河淡淡的對吳天說道。
楚老爺子年紀已大,隨着方老不問世事,楚寧河自然也隨之退休,只在偶爾幫方老麾下的幾方之間傳個話罷了,具體時事卻是很少再關注了。
不過這次吳天真的鬧大了,遇刺還倒罷了,可吳天趁着過年,打着石膏,吊着胳膊,挨家挨戶的上門裝委屈,卻是鬧得頗有些滿城風雨。
“姥爺,我這是故意的啊。”吳天笑嘻嘻說道。
“我知道你是故意的,可有些過了啊。”楚寧河道,“你跑去方老那裡,跑去洪老總那裡也就罷了,你沒事兒還往古書記那裡,往木家那邊跑什麼?”
“堵口啊,”吳天笑道,“姥爺,這次的事兒鬧得越大越好,最好是鬧成個笑話,那就最好不過了。”
“嗯?”楚寧河蹙眉道。
“姥爺,我現在年齡大了,不像原來那樣,別人都認爲我畢竟是小孩子,好糊弄,背後的實力再強,別人也不認爲那是一種威脅。”吳天一臉正色的說道,“現在卻不一樣了,特別是金融危機之後,上面更清楚的認識到我的實力有多大,只怕早已經把我劃爲重要警惕目標了……”
楚寧河點點頭,吳天這點擔憂並不是3多餘的,據他所知,各方對吳天的關注相當高的,這樣一個擁有着足以左右一場國際金融危機走向的人,一個有足夠實力讓一國經濟位置崩潰的傢伙,自然是高層關注的重點。
“所以。原來我可以低調。不顯山不露水就行了。而以後我就要高調,高調的暴露弱點,高調的胡鬧,把這件事情鬧成個笑話,那纔算成個了啊……”吳天說道。
楚寧河深深的望了外孫一眼,滿心的欣慰之色——昔年蕭何自污名節,以得善終,而這小子年紀不大。竟然能夠認同,並且身體力行,卻是難能可貴。
看來自己已經不需要再爲他操心了啊……
吳天一番胡鬧,自然不僅僅是爲了自污名節,同時還是一步將軍棋——把這事情鬧得滿城風雨,那麼馬家自然就不敢再爲了斬斷線索,而把那個劉處長滅口了!
一旦姓劉的突然暴斃,到時候誰能不懷疑幕後黑手?
即便是在這個層級,同樣是講究是非公道的,特別是這種埋伏刺殺手段。最爲衆人不齒——任何矛盾還是要通過正規途徑解決,誰也不希望被人開黑槍啊。
所以。隨着過年幾天時間,整個風向都變了,各方的目光都緊緊盯向這件事情的後續處理。
於是,大年初六一上班,陸建明當即就和二部方面交涉,那邊倒也沒再磨嘰,便把劉處長交了出來。
不過毫無疑問,這幾天時間,那邊顯然早已經對劉處長交代了話,無非是讓他甘當替罪羊,把所有的問題都扛下來,而那邊則負責照顧他的妻小之類,姓劉的嘴巴緊閉,倒是一時也審問不出什麼問題來。
“那邊許的好處只怕不小,姓劉的嘴硬的很啊。”陸建明嘆息一聲,說道。
“切,我看不是許的好處,只怕是威脅纔對。”吳天撇嘴說道。
在生命面前,多少金錢只怕都沒用,大概只有家人的安全才能讓人甘願受死——反正只憑目前查證的這些情況,他基本上已經必死無疑了。
“陸叔叔,我能不能見見他。”吳天問道。
“你見他幹什麼?”陸建明趕緊說道,他可是生怕吳天有仇當場報,直接把人弄死了,那才叫麻煩呢。
“他只是個替罪羊罷了,我對他沒興趣。”吳天看得出陸建明擔憂的是什麼,說道,“我來審問他幾句,應該是有些效果的。”
“小天,這件案子影響很大,不能隨便上手段啊。”陸建明趕緊說道。
“陸叔叔,我有那麼蠢嗎?你放心吧,我有分寸的。”吳天撇嘴說道。
“呵呵,那好吧,你要見他可以,不過時間不能太長啊,十分鐘行嗎?”陸建明說道。
雖然二部那邊把人交了出來,不過卻並不是放任不管的,還安排了幾個人以聯合調查的名義,跟着一塊兒跑來了部裡,只等着抓這邊的把柄呢——真要被他們抓到刑訊逼供什麼的,這案子可就成了扯皮官司,再想調查清楚,根本就沒那個可能了。
“五分鐘就夠了。”吳天胸有成竹的說着,又掏出電話來……
見到吳天進門,劉銀星不禁面露愕然之色,不過很快就又垂下眼瞼。做出一副不爲所動的架勢來。
“劉處長。咱們又見面了啊。呵呵。”吳天好呵呵笑着,等留在審訊室裡的人離開房間,把門也掩上了,這才悠哉的在劉銀星對面的凳子上坐了下來。
“抽菸嗎?”吳天拿出一盒中華煙來,抽出一根放在審訊桌上,不過劉銀星卻是帶着手銬,根本沒辦法將煙拿到手裡。
劉銀星低垂的目光不禁狠狠的橫了吳天一眼,一副頗爲不服氣的樣子。
“唉。看着挺聰明的人,你怎麼會這麼蠢呢?”吳天撇撇嘴,說道,“幹這件事情之前,難道你就沒料到會落個這樣的下場?好吧,你也許說,如果把我弄死了,你就沒事兒了?那你就更錯了,我真要死了,你現在可就不是坐在這兒了。估計已經躺停屍間的冰庫裡了……嗯,或者你連躺冰庫的機會都不會有……”
劉銀星一副對吳天的話充耳不聞的架勢。顯然心裡並不服氣。
“嗯,看來你是不知道我的真正底細啊。”吳天淡淡的道,“你真以爲我就是個暴發戶,外帶和米國黑.幫有點關係?呵呵,這麼說吧,你主子在我面前,也只能夾着尾巴,你問問他上次得罪我,是不是被他家老爺子差點把腿都打折了?”
劉銀星鼻子裡發出一聲輕哼,顯然認爲吳天是在說大話。
吳天卻不再解釋,這種層次的事情,可不是他一個小小的處長能知曉的,再說也沒用。
吳天只是不緊不慌的繼續說道:“讓我怎麼說你呢,當槍頭也就罷了,還很有當炮灰的覺悟。更可憐的是,你當了炮灰,也不知道給自己家人要點好處。嗯,對了,馬國強許給你什麼條件?是不是照顧你的家人?嗯,應該還有你不把最閉緊的話,就拿你家人開刀?”
劉銀星咬了咬牙根,顯然吳天說的完全正確。
吳天卻搖頭嘆息道:“你認爲就憑馬國強,有本事保護得了你的家人嗎?”
劉銀星神色一變,望向吳天。
“不得不說你們從米國叫人來殺我,卻是教會了我一招,幹這種事情,還是找境外分子比較好,如果不出意外,那叫手腳乾淨,絕對不會惹麻煩上身的啊。呵呵,幸好我在米國也有很多朋友,願意飛半個地球過來幫我報仇啊……”吳天一邊笑着,一邊從口袋裡掏出幾張照片來,一張一張的放在了劉銀星面前。
照片上是一間小區門口,其中一個三十多歲的女人,正一手拉着一個七八歲的小女孩,一手拎着一個菜籃子走向小區裡。這正是劉銀星的老婆和孩子,幾張照片從正面,到背影,把整個劉銀星老婆帶着孩子回家的過程全都拍了下來……
想要攻克劉銀星的防線,自然只有從他最關心的問題下手,對方可以以照顧他的家人爲條件,那麼吳天自然也可以用同樣的辦法做到這一點。
那麼結果就是要看誰的話更能讓劉銀星相信,誰的威脅更厲害了。
毫無疑問,吳天這個在劉銀星眼中和米國黑社.會關係密切。甚至還能指揮他們行動的傢伙。更像心狠手辣的人。更像一個把人命當草芥的惡人。
“你,你想幹什麼?”劉銀星激動了,想要從審訊椅上跳起來,卻被手銬鎖得死死的,只能用嘶啞的聲音朝吳天問道。
“你應該猜得道。”吳天意味深長的笑道。
“你……我不准你碰他們……”劉銀星急道。
“呵呵……”吳天翹起了二郎腿。
“你有什麼衝我來,他們是無辜的!”劉銀星雙目欲噴火的嚷道。
“呵呵……”吳天依舊一副不以爲然的樣子。
劉銀星緊緊的咬着牙根,狠狠的瞪着吳天,顯然在思量對策。
“你的口供很重要。只要拿到你的口供,馬國強就完蛋了,他老子也別想再幹下去了,到時候他們也就沒能力再威脅她們母女兩個了……”吳天一邊說着,一邊又把那幾張照片收了起來。
劉銀星目光眼巴巴的隨着照片而動,吳天卻直接把照片又裝進了口袋裡——這可不能給劉銀星留下來,因爲這幾張照片全都是假的。
劉銀星的老婆女兒其實全都已經被馬家轉移了,根據陶局長調查的結果,可能是被送回了外地老家去了。
所以,吳天干脆讓天盛公司京城分公司那邊。p了這幾張照片出來,不過時間匆忙之下。處理效果實在有限,猛然一看還倒罷了,仔細看的話,搞不好就被人看出破綻來了……
“你有三十分鐘的思考時間。”吳天微笑着說道,“三十分鐘後,如果我還沒看到你的口供,後果我想你很清楚。”
吳天說完,施施然的起身走人,絕對磨嘰……
三十分鐘,轉瞬即逝。
吳天拿着劉銀星的口供,嘴角咧到了耳朵根。
“陸叔叔,這個應該足夠定罪了吧?”吳天笑道。
“定罪肯定不夠,只有口供可不行,還得有旁證。”陸建明笑道,“不過卻足夠向上報告了。”
“那就趕緊的,讓這幫傢伙過不了十五!”吳天笑道。
“小天,你可考慮好了,一旦報上去,可就是大地震啊。”陸建明擔憂的說道。
“能有多大地震?”吳天微笑道,“馬家那老頭也就後年就到站了,就算最後查到他有問題,也絕對免不了他,最多就是讓他掛名不管事兒,熬着等退休罷了。至於馬家小子,頂多算個響屁,誰在乎?”
陸建明苦笑着搖搖頭,說實在話,對於這種層級的鬥爭遊戲,陸建明自認自己絕對沒吳天精通,再說了,吳天只怕早就已經和楚老爺子以及吳建國他們商量過了,倒也不用擔心他實在胡鬧。
說不得陸建明抓起電話,又遲疑了一下,最終撥給了秘書,安排備車——這麼大的事情,電話報告可不合適,還是親自跑一趟,當面向時主席報告的好……
吳天也沒閒着,要知道雖然他嘴上說的簡單,不過事情要遠比這複雜的多。
馬副主席雖然年紀大了,甚至比白老爺子還大了兩歲,可誰讓他是目前那邊唯一夠格的人選呢,說不得只能繼續多幹一屆。
而根據那邊的接班階梯,接替馬老爺子的人選,資歷上還稍稍欠缺一點,這也就意味着,一旦馬老爺子出事兒,那邊的權利交接搞不好就要出問題了!
這可是真正的大地震啊,足以影響未來好幾年的大問題!
說不得這是一次難得的好機會,要知道當今憑藉強硬而高超的手腕,不論是政.治局,還是軍.委方面,已經取得了絕對的優勢,而這次能夠生生搶回來一個實權位置,那可是莫大的勝利。
當然了,想要把這個位子搶到手,不論是古書記、洪老總,還是鐵家任何一方都是不可能單獨做到的,少不得還得多方協力而爲,纔有成功的希望。
吳天少不得抱着手機,又開始了串聯工作——當然了,吳天的任務也只是將可能即將發生的情況彙報一通,具體如何運作,讓他們自己商量去,且不說這種事兒自己插不上手,就是能統籌協調,也堅決不能幹的!
吳天很清楚自己的定位,只能算是各方之間的橋樑,堅決不是指揮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