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軒轅子卿離開去政殿商政,可這鳳德殿必然是有魏神醫護駕,當如今的後宮之主蕭凝兒入內之後,入目的便是一旁端坐看書的魏神醫,還有的便是斜躺在軟榻上,一頭三千白髮如同瀑布般垂落在地,假寐着的德皇后。
“請止步!”正在看書的魏神醫擡眸看了一眼來人之後,見這后妃一直走向永樂公主便出口及時制止,不允許她靠近永樂公主。
“臣妾,參見德皇后娘娘!”蕭凝兒本想走到瑤華身側在行禮,奈何被魏神醫給攔了下來,她便站在距離德皇后不遠處行了禮。
合上的眸子微微睜開,瑤華聽出了來人的嗓音,她沒有起身,只是溫和道:“免了!”
蕭凝兒許久都不曾來過她這裡,並且之前她還在猜測紅菱到底將所謂的“解藥”給了他們沒有。後又從軒轅子卿嘴中知曉紅菱到來,蕭大人猝死,蕭凝兒病了許久,便是曉得了其中緣由。
紅菱來見過她,告訴了將藥給了蕭凝兒,她瞭然點頭。並且,她知道紅菱恨自己,可也知道她欠了紅菱,只因之前城樓之事,她向軒轅子卿問起過,才知曉是紅菱讓他將自己打昏,救下了自己。
她想不通紅菱爲何這般做,若是換做自己,怕是絕對不會告訴相救的辦法,讓那必恨之人定死!
她不懂紅菱,真的一點都不懂。
所以,再一次見到蕭凝兒來覲見她,她便曉得,怕也不是什麼好事。一個棋子到了無用的地步,自然是成爲棄子,只是這顆棄子福大命大活了過來,如今怕是來報復的。
“坐吧!”瑤華又言。
她的眼睛失明,怕是蕭凝兒已是曉得,但她也沒絲毫的鬆懈,防備着來者不善之人。雖然不知道對方的目的是什麼,但總歸不是什麼好事。
“不了!”蕭凝兒直接拒絕了瑤華的好意,她溫柔的眼神中帶着襲人的冷意,又道:“臣妾來這裡只是想問娘娘,是不是從一開始就沒打算讓我和家父活着。”
瑤華慢慢的忍着痛坐起身,她聽着聲音曉得蕭凝兒的方向,可她沒有看向蕭凝兒處,只是垂下眼瞼冷冷道:“是!”
既然都講到這份上了,她自然沒有必要隱瞞。
得到答案的蕭凝兒深吸一口氣,她滿是痛苦的合上了眸子,而後苦笑道:“果然都是命啊!之前我還以爲你會看到我忠心侍主的份上解開我們的毒,誰知,誰知,你終究還是做到了這份上……”
瑤華暗自深呼吸,沒有接下話,因爲蕭凝兒的語氣和話語太過傷悲,讓她無法去接話。
棄子的結局本該就是如此,這是不變的定律。
蕭凝兒猛然睜開的眼中盈滿了恨意,她冷聲看向瑤華道:“你這般做,我不怪你,如果是換做我,我也會這麼做。但是德皇后,我想說,你殺了我,我也不會指責、亦或者怨恨你些什麼。可是,我想送給你一些話!我就算先死,你也會跟在我後面,你知道你爲什麼能活到現在嗎?你知道爲什麼每天軒轅子卿爲你療傷都要弄昏你嗎?那是因爲他每天用他自己的血在養你,你知道爲什麼你的左臂動不了嗎?那是因爲那上面都是傷痕累累的刀傷,他爲你輸血,他爲你療傷,他是那麼的痛苦。你昏迷的那一個月,你是一睡不醒什麼都不知道,可痛苦的是你身邊的人,他爲你心力交瘁,痛不欲生,后妃們有你而痛苦,風雲清有你一樣痛苦,我和我的家父忍受着毒發的痛苦,你以爲這世界上就只有你痛苦嗎?你以爲眼睛瞎了就值得所有人同情嗎?你是瞎了,看不到一切,看不到我們的悲慘,我們故作的溫柔語氣都不過是在哄你,你痛苦,我們難道不在痛苦中忍受煎熬嗎?我們的痛苦還不都是你帶來的。你活着只會帶給你身邊人痛苦,痛苦,你知道嗎?你死吧,我求你了,你死吧!你死了大家都會得到解脫……”
她——蕭凝兒,知道瑤華不能動情,只要動了情,便是離死亡加劇。所以,她知道她接近不了德皇后的身,卻還是有辦法用那些不爲認知的事刺激德皇后的話。軒轅子卿他們苦心隱瞞的事,她可是講得出,軒轅子卿一直隱瞞的真相,她不介意全部告知德皇后,死吧,她死,沒關係,德皇后也要一起死!
以往的蕭凝兒每次來這鳳德殿都會很溫順,從來不大聲講話,還很溫柔、善解人意,故此這魏神醫實屬沒預料到這蕭凝兒會快速的衝着永樂公主怒吼着。
那眼中的恨,那嘴中講出的話,或許對旁人來講不過是無足輕重的話,可對永樂公主來講,卻是最致命的話。
一個彈指,魏神醫瞬間點了蕭凝兒的啞穴,讓她講不出話,然後他又點了她的穴道,讓她無法動彈。
只希望一切能夠在沒爆發之前阻止。
他每天總是到了魏神醫來時柔聲道:“魏神醫要爲你療傷,但我怕你痛,所以,我會點下你的昏厥穴,可是介意?”
她總是淺笑道:“不會介意。”
她以爲他是善解人意,卻不知這其中隱瞞的真相,她的眼睛看不到,她便是什麼都不知道,他說什麼,她便聽什麼,他用他的血來護着自己,每日卻要隱藏着傷口摟着她、陪着她,不敢露出半點的端倪,生怕稍微的端倪被自己察覺出來便會追問。
他日日夜夜擔驚受怕的守着自己,生怕自己一睡不醒,而她在醒來之後,根本不知他休息的好不好,要求他做這,做呢。蕭凝兒說得對,她一覺不醒,可她的子卿是如何每天度日如年的守着自己,怕是他們這些人看到眼裡,他定然是自責他沒能保護好自己才讓自己變成如今這般模樣。
自責的念頭不斷侵襲進她的心中,心口再一次劇烈的滿是痛楚,這一切的事她也有責任,但她不想軒轅子卿爲沒能保護好自己而自責不已,還要用血每天都來護着自己。
她想讓他們骨血相溶,卻不曾料到她的體內早已有了他的血液。